“至于本王的私兵和金吾卫……”卫鹤景掏出一封书信,“也都只是按照陛下旨意行事罢了。本王所说一切属实,信件也是陛下亲笔,诸位大人尽可以查验。或者,太后娘娘若是不信,可以请陛下出来,亲自对峙啊。”
一位胡子花白的老臣拆开信封,仔细查看之后,向周边的同僚们展示:“晋王殿下所言属实。”
这封信在殿上辗转,最后落进皇太后手里。她看着信上的字迹,颤抖着双手,目眦欲裂。
她就说……她就说!
这个儿子早就被卫鹤景教坏了!
和他母亲从不是一条心!
“皇嫂还有疑虑吗?”卫鹤景状似体贴地问道,“你要不要现在去找陛下问一问?”
“……不必了。”
皇太后逐渐平静下来。
慌什么?气什么?
只要皇帝一天还活着坐在龙椅上,卫鹤景就只能俯首称臣。
就算他再怎么会蛊惑人心,难不成皇帝还能主动禅位给他?
只要卫鹤景贼心一天不死,他就永远是乱臣贼子,就算真的得了皇位,她也要让他在青史上留下污名!遭天下人唾弃!
他们之间的决斗,离结束还早得很呢!
皇帝年纪还小,性子不怕掰不回来。如今卫鹤景大权独揽,等他立了皇后亲政,他和卫鹤景必然会产生冲突。她就不信了,先帝的儿子能咽得下这口气?!
对了,皇后……
“既然是陛下的旨意,那这件事就交由晋王处理了。”皇太后舒了一口气,“只是这立皇后的事情,晋王就不必插手了。”
卫鹤景只是又笑了一声,掏出了另外一封信:“真实抱歉啊,皇嫂。立后的事宜,陛下也有旨意。”
皇太后僵着脸,打开信件,上面的内容让她恨不得就此不顾仪态,直接把信件撕碎。
“看样子,陛下长大了,有了自己的主意了。”卫鹤景笑得格外好看,“皇嫂,咱们这些做长辈的,就由着他去呗。您说是不是?”
皇太后拂袖而去。
卫鹤景毫不在意,让宫人给他添了座位,拉着沈娇坐下,举杯遥祝:“诸位,宫宴继续。”
原本应该由皇帝亲自主持的宫宴,几经转手,最后还是落在了卫鹤景的手上。
沈娇终于能缓下精神,悄悄对着不远处的爹爹和娘亲眨了眨眼,示意自己一切安好。
“想他们了?要不现在过去坐一坐?”
卫鹤景给她夹了一筷子甜藕。
软乎乎、甜滋滋,小姑娘就喜欢这种。
沈娇果然很乐意地把食物吃掉了,她腮帮子鼓鼓的,难得说话还算清楚:“还是不了。今天大家受的刺激已经很多了,我再下去,那周围的眼神能把我们戳穿了。算了吧,等都安顿好了,我们再和爹娘好好聚一聚。”
“说起来。”沈娇歪了歪脑袋,猫儿眼看着他,里面满是笑意,“你好坏哦。”
乱臣贼子偏要伪装成忠臣良将。能强取豪夺的皇位偏偏要人双手奉上。
连着两封信拿出来,皇太后那表情她看着可想笑了,好在忍住了,不然她怀疑皇太后会伸手活撕了她。但是皇太后要是真的对她动手了,那卫鹤景肯定不会再忍了,到时候打起来,那场面可不好看。
卫鹤景是要清清白白拿到皇位的,不应该在这时候功亏一篑。
她夫君对她的评论不置可否:“对你好就可以了。”
沈娇笑眯眯地点点头。
………………
少年君王站在御案之后,细细端详着手底下这张明黄的绫锦。
明黄色,多耀眼的色泽,绫锦上织就的暗纹纷繁富丽,在烛光下透出水波般泠泠的光华。
至于这绫锦上的内容,其实是他多年前早已想好好的。
那时候晋王清君侧,一路直入宫城。
他当时尚且年幼,受权臣所困,过得窝囊又磕绊。读过的一点圣贤书告诉他这不对,可是他毫无办法。但是晋王来了,他和父皇一母同胞,师承名门,战功卓著。
也许这个位置给晋王会比较好。
至少比交给他好。
等他长大,学会和晋王所会的一样多的东西,那要好多年呢。这期间他管不了这天下事,虚坐在这硬邦邦的椅子上有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