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如给晋王。
他早有足够的经验、足够的势力,接过这个位置可以很快就能做得很好。朝局可以安稳,百姓……
百姓是什么样的,他不知道。
他在宫里,出不去,没见过。
书里说他们过得很苦。
那就早点让他们过上好一点的日子吧。
那天晚上他抱着笔歪歪扭扭地写下传位诏书,大概内容是照着他父皇的遗旨抄的,看不懂的删掉,名字替换成晋王的。
但是他还没来得及盖章。圣旨要盖玉玺,这点他是知道的。玉玺在母后那里,于是他去要。
可母后不给他,知道了他要传位的事情还很生气,一把抢过诏书,扔进火盆烧掉了。
母后抱着他哭,骂他,骂那个已经死掉的奸臣,也骂晋王。
但他就是觉得这个位置应该给晋王。
不是别的什么人蛊惑他,是他自己的想法。
母后不相信。
他的心意难以回转,母后就恐吓他:“那要是晋王不是个好人呢?别人没有自己可信。”
这句话确实让他犹豫了一下。
他决定再观察一段时间。
晋王掌权之后,说要教他读书。
他很乐意的,可是母后很提防。
但他还是主动说了愿意。
一天下午的经筵课上,难得母后的人都不在他身边,屋子里只有他和晋王。
他和晋王做了约定。
如果晋王能清清白白地赢下这一局,皇位他就拱手相让。
晋王当时的表情挺好玩,清明、可笑、意外、野心,都在他的眼睛里。
也许这在晋王眼中不过是个孩子的玩笑,但是,他也没有拒绝这个约定。
晋王抓住了机会。
现在,他赢了。
清瘦的少年缓缓研好墨汁,蘸饱了墨,提笔书写那篇在他心中早已滚瓜烂熟的文字。
这么些年过去,他的字算是练的不错了,没有小时候歪歪扭扭的模样,反倒有几分晋王的风格。
这么想想,母后当年烧掉了那张诏书也挺好。那张诏书字太丑了,给别人看的,还是做一张好看点的为妙。
母后现在仍然站在宫殿外,要求立刻见他。以往她都能随意进出,现在不行了,不听她命令的金吾卫在殿外守着,他不同意,没人会放她进来。
他今天不能见她。
母后发现了这张诏书会很麻烦,等明天晋王来拿走他的战利品,他就可以去见她了。
所以得劳烦母后等一晚上了。
啊,也不对,母后等不了一晚上,她不像他,可以在屋子外面站好久好久,最多再过一刻钟,她就会力竭,自己回去休息了。
门外的声音不曾间断,少年充耳不闻。
他静静地等着墨汁干透。
母后离开了。
过了很久,金吾卫进来通报:“晋王求见。”
他转头看向窗外,黑夜的薄雾散去,一点金红色的光晕在远处升起。
原来已经是第二天早上了。
他拿起手边的玉玺,蘸匀了印泥,往明黄的绫锦上盖去。
王朝新的一年,就交给新的主人吧。
高大的男人从门外迈步而来,挺拔端正、目光清明,容颜一如往昔。
“恭喜你,最终赢家。”
少年递出绫锦,露出一个如释重负的微笑。
“现在,是我们履行约定的时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