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能说一位母亲的爱子之心有什么不对呢?
何况, 摄政王遇刺一事过去还没多久,太后对皇帝的关心有些过头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大臣们无话可说, 只得对着最上面空荡荡的龙椅行礼, 不再提让皇帝主持宫宴的事情了。
皇太后对此很是满意。
觥筹交错间, 宫宴已过半程。皇太后靠在宝座上,状似无意般扫过眼下的群臣与家眷。其中一人与她对视了一眼, 收到她肯定的眼神之后,略一颔首。
片刻之后,群臣中有个不起眼的官员在筵席间似是不经意间提出:“晋王殿下已经薨逝, 朝政大权不可一日无主。依下官看来,陛下如今年岁渐长, 也到了该大婚亲政的时候了。”
另一人随之符合:“赵大人言之有理。”
又有一人说:“既然是大婚亲政, 那就该先给陛下成家。不如我等年后上一道折子, 请开选秀,填充后宫?”
旁边一人摇摇头:“选秀流程用时长久。既然是大婚,自然是该立后, 这倒不用和选秀一起了,还是请太后娘娘为陛下选一位合适的千金,入主中宫为妙。”
其余人皆以为然,于是便真有人在宫宴上当庭上奏,请皇太后为皇帝择选中宫。
皇太后听了,似乎觉得这是个好建议:“爱卿所言极是。那不如……”
她的眼神扫过诸位臣属家眷,在荣国公夫人身上停顿了一瞬之后,又移向了别处。
她心中不得不暗暗道一声可惜。
荣国公府上的沈娇是她早就属意的皇后人选,别的什么人都要差一截,可偏偏被卫鹤景截了胡,她快到嘴的儿媳妇就成了弟妹,这怎能让人心情舒畅?如今倒好,只能在次一等的人选里拔高个了。
但是她看着荣国公夫人有些憔悴的面容,心里又有些顺气。
晋王遇刺,沈娇也跟着摔下山崖,□□国公夫妇疼爱女儿,始终不愿意承认沈娇已经死了,至今不肯办丧事,倒也是可怜可叹。
这能怪什么呢?
那就只能怪沈娇命不好,福薄,被晋王选去做王妃,才被连累着害死了。不然,要是能进宫给她做儿媳,何至于遇到这种事情呢?
她饮下杯中清澈的酒液,思虑再三,终于圈定了皇后的人选。
“哀家思虑再三,觉得皇后之位……”
“皇嫂要给皇帝选皇后,不知会本王这个做皇叔的就算了,怎么连陛下也不在呢?这不合适吧?”
一道成熟的男性声音穿破大殿,明明乐师仍在奏乐,大殿上却好似安静的落针可闻一般,人人都不由自主地噤声,看着那个穿着亲王礼服的男人牵着一个同样穿着礼服的女子走进大殿。
“皇嫂,你说是不是啊?”
男人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晋、晋王殿下?”有朝臣豁然站起身来,“不是说您遇刺了?这……”
“啊,这个啊,确实。”卫鹤景点点头,“确实有刺客,不过本王命大,活了下来。”
他轻笑一声:“这不,还赶上了宫宴。”
卫鹤景环视一圈:“人都在。看样子,只有本王和王妃来迟了,当罚酒三杯才是。”
“晋王殿下哪里的话,您这是情况特殊。也不知您现在是否身上有伤,可好全了,哪里能让您饮酒呢?”
“就是就是。”
“本王感谢各位大人心中挂记,改日定当邀各位入府相聚。不过,现在本王有另一件事要做。”
他转眼看向另一边自他入殿就面色黑沉的诚王:“诚王兄似乎很不想见到我?”
诚王扯开嘴角:“怎么会?晋王殿下看错了。”
卫鹤景轻笑了一声:“是吗?”
随即大喝一声:“来人!将诚王拿下!押入天牢!”
一队身着黑甲的武士鱼贯而入,按住诚王就要将人带走。
“慢着!”皇太后用力闭了闭眼,随即用力张开,试图喝止他,“卫鹤景你这是在做什么!宫宴之上!带着你的私兵要将一朝亲王押入天牢!你这是要造反吗!”
“金吾卫!金吾卫何在!”
她喊了两声,却没有人进殿来。
“太后多虑了。”卫鹤景慢条斯理地说,“本王只是奉陛下旨意,将试图刺杀本王的乱臣贼子压进天牢受审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