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鹤景残酷地宣布:“那我现在说也行。我也不压榨你,现阶段的任务不动,但是等下元的道场结束之后,你就每天早上和我一起锻炼身体。回头我给你挑把匕首,你随身带着,我亲自教你几招基础的。”
靠别人不如靠自己,他这个最大的靠山倒了,那小姑娘就得靠自己了。有武力,起码能多几分自保的能力。要是他真的大势已去,那么在他死之前会努力把人送走,走得越远越安全。
只是到那个时候,沈娇如果还是手无缚鸡之力,那就是另一种意义上的白白送她去死了。
而听闻了这番话的沈娇眨巴眨巴眼,整个人都呆住了。半晌,她低头吃了一口面压惊。
她听到了什么?
夫君要给她加课?
学武艺?
还是他亲自教?
“我不要!我身体很健康!”她平时都不生病的!
“这和健不健康没关系。只是怕你出危险。”
“我平时出门都带侍卫!”有危险侍卫会保护她的!
“你不能保证侍卫每时每刻都在你身边。”
“……好吧。”沈娇眼看反抗无望,只好乖乖接受。
她一边大口吃面,一边给自己找一找这件事的好处在哪里。
往好处想,往好处想……
对了!夫君上过战场,据说十八般武艺样样精通,也不知是不是真的。等他手把手教她的时候,她就找借口让他各种武器都多展示几次。她还没看过这样的夫君呢!应该很好看吧,会和平时是不同的感受……
但愿夫君的脸能让她维持住学习武艺的热情吧。
想通了的小姑娘咽下碗里最后一点面,惆怅地叹了一口气。
怎么成婚之前没听说过这人这么好为人师呢。
卫鹤景坐在一边吃面。他当然听到了沈娇的叹气声。小姑娘的情绪都放在明面上,他不用看也能猜到对方心里在想什么。
只是这件事情无论如何也没得商量,于是他就当作没听见,只专心低头解决食物,小姑娘再怎么眼巴巴地看他,他也不会心软的。
但是沈娇这次长时间地盯着他倒不是想让他减轻课业负担,只是单纯的吃完饭有些无聊,盯着他养眼睛而已。
其实卫鹤景也不是特别能吃辣的人,再加上离上一次来这家店吃面也过去很久了,这碗面的辣度对他来说也有些难受。不过他一声没吭,也没有喝水解辣,如果不是脖颈绷起的经络和眼尾漫起的潮红,沈娇根本看不出来他也在用力忍耐。
一滴汗水从卫鹤景的鬓角滑落。
沈娇看着它砸在不知名的地方,微微侧了侧脑袋。
她觉得,今天似乎看到了一个和平时不是很一样的卫鹤景——或者说,与往常的形象大相径庭。
往常的卫鹤景,为人处事的姿态,都像是真正的神君。他温和,但是也强势,对她很好,沈娇却总觉得与他隔着一条很宽阔的河。
他们第一次见面时,沈娇就觉得自己是在与神君隔水相望。这么长的时间相处下来,两人之间的距离却似乎依旧没有任何改变。
——直到今天。
一个会随身携带铜板、会想要和小贩讲价、但本质并不抠门的贵公子,一个会怀念从前战友,熟知自己封地细节的亲王……
一个,会因为吃到辣椒而难受的普通人。
他好像主动从神座上走下来,跨过了横在两人面前的宽阔河流,站在离她很近的地方,她一伸手就能抓到他的衣袖。
但是,她现在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神君站到了她面前,然后呢?她要做什么?还是什么都不做?没人能教她。
……
吃过了饭,依旧是卫鹤景按照实际价格付了账款,一文不多一文不少。
沈娇心里装着事,下午游玩时也有些兴致缺缺。卫鹤景见状,等差不多快到傍晚时便干脆地带她回了府,只是特别吩咐马车从集市西南侧绕一圈再回去。
沈娇在外面折腾了一天,这时候没什么精神了,只缩在他怀里昏昏欲睡,连什么时候被卫鹤景抱回寝房都不记得了。
只是她有时候耳朵实在是过分地灵敏,就是在这样的情况下,还记得卫鹤景那条奇怪的命令。于是,在彻底进入黑甜的梦乡之前,她强撑着最后一点精神,问:“我们回来的时候,是不是绕路了啊?”
“……没有,你睡迷糊了。”卫鹤景坐在她身侧,轻轻抚弄着她柔软的额发,“快点睡吧,你今天已经很累了。别再想这些了,乖乖听话,知道没有。”
沈娇凑了凑鼻子:“好吧……”
她后面似乎还说了句什么,只是声音太小,卫鹤景俯下身也没能听清楚,也就放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