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个很吉利的传闻。不管众人是否真信有这回事,都会更愿意选她来做嫁衣。所以她在京城中可是抢手得很,必须早早预定下来。
在前往清芷院的路上,周绣娘便在思索着待会儿该如何应对元筝。她做这一行,和人经常打交道,最重要的就是要学会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
想想她接下来要见的那位姑娘,周绣娘不由暗暗一叹。她接下来的主顾名叫元筝,听说是一个婢女。因为她和谢昭身份上的巨大差距,还有谢昭为了她不惜离开侯府等诸多事迹,所以在京中吸引了很多人对她的好奇。
听说她还博得了长湖公主的喜爱。有很多人对此好奇不已,想知道一个宫里公主是怎么和侯府婢女认识的,于是拼命挖掘她和长湖公主的认识过往。
可是众人却惊讶发现,此事根本无从查起,仿佛两人就是凭空认识,然后元筝就被李长湖带去了宴会。但是长湖公主怎么可能那么轻易被交好,肯定是元筝私下找渠道讨好了她!
这样一想,这位元筝姑娘似乎有些深不可测。
所以按照周绣娘的猜测,这位元筝姑娘应该是个极为难缠的狠角色,工于心计、笑中有刀。想要让这样的人物满意,那肯定得花大心思,才能探寻明白这位姑娘内心真正所喜了。
见周绣娘神情凝重,侍女不知道周绣娘内心的种种无端揣测,还以为她只是因为第一次见元筝所以紧张。侍女还很好心地安慰道:“周绣娘不必害怕,你只要一见便知,我们姑娘性子是极好的。”
侍女话音一落,周围众多下仆都一脸赞同,也跟着她一同夸赞起了元筝。
周绣娘一见这等场面,在心里更加佩服元筝了。这位姑娘果然是面面俱到,竟然连府上下仆都一并收买了,那自己更要小心对待了。
她心里对元筝的误会加深,心中慎重之心愈重,只面上笑呵呵地附和了一句:“听你们这么一说我便放心了,看来元筝姑娘真是和善人啊。”
侍女听了这话,以为周绣娘是真不再精神紧绷,就没有多管了。
不多时,便来到了清芷院。周绣娘一见屋中端坐着一个窈窕曼妙、明艳夺目的姑娘,就开始谨慎地想着各种讨喜之词。
第49章 绵甜 桃香
周绣娘默默提高了警觉, 告诫自己一定要注意万分小心之后,才走到了元筝身边。虽早就听闻元筝是个美人胚子,但是在见到元筝第一眼时, 周绣娘还是没忍住被元筝的容貌所惑。
只见对方一只手托腮,蹙眉的动作有几分轻愁, 白皙的肌肤在阳光下的照射下显出如玉的光泽,实在是既哀且怜。周绣娘不由感叹一声, 果然是人不可貌相, 瞧她外表如此柔弱美丽, 谁能想到是个狠角色呢。
也不知看了多久, 直至周绣娘感觉对方轻飘飘地看了自己一眼, 周绣娘才心里一惊。坏了,自己怎么把刚刚的警示全都丢了。盯着人家看了这么长时间, 怕是已经冒犯了贵人!
于是周绣娘惶恐之下,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她这突然的举动也把元筝给吓傻了。元筝本来只是在喝着今日的桃酪茶, 但是一口下去甜到掉牙,没忍住地痛苦捂了脸。
勉强把这一口给慢慢咽下去后, 她便再不肯喝了。又正好见到有生人进来, 元筝就顺带好奇地瞥了眼周绣娘。
但是这位绣娘竟然给自己行如此大礼,自己有这么吓人吗?
元筝看对方面色泛白,连忙放下了手中的桃酪茶, 想要伸手去扶周绣娘。
周绣娘忽听到了砰地一声响, 她用眼角余光偷偷打量, 发现是上首那位姑娘将茶搁置在一边。周绣娘忍不住打了个冷颤,知晓是自己败坏了贵人雅兴。
见这位姑娘竟然起身走到了自己身边,周绣娘吓得连忙开口道:“见过元筝姑娘,民妇不是有意……”
元筝没想到对方竟然推开自己, 一定要行礼,不由呆住了。
周绣娘一直没有听到让起身,于是她也不敢起了。感受到身旁这位姑娘一直未曾开口,只有浅浅的呼吸声,周绣娘在心里暗暗给她下了个判定,深觉这位姑娘实在是深不可测,十分沉得住气。明明只是站在自己身边,却能给自己无穷的压迫感。
屋里是一种诡异的静止。
终于,这份寂静被侍女打破了。
侍女小小声提醒着:“姑娘!”
见元筝还是呆站着,侍女迈步过来,伸手轻轻戳了戳元筝。
周绣娘垂眸看到侍女的动作,顿时心头一急,不明白在这样喜怒无常的人身边伺候着,这位侍女怎么还能如此冒失,该不会要领一顿罚吧?
然而接下来元筝的一系列举动都出乎了周绣娘的预料。只见元筝被惊醒之后,立时叫了声起身,还向周绣娘柔柔道了声歉。她让周绣娘稍做等待,自己先去里屋打理一下。
一听这个轻灵悦耳的声音,周绣娘就不由自主地浑身一轻,她忍不住抬头去寻这声音主人的踪迹。
但是周绣娘抬眼,却只能看到那位姑娘翩然远去的背影。不过这位姑娘衣裙上的香味却残留了下来,她身上有一股绵甜的桃香,是现在最时兴的熏香味道,让人情不自禁地联想起了三月暮春的繁花盛景。
侍女笑嘻嘻地跟了上去,要给元筝挽一个清爽些的发髻。
周绣娘心头掠过一丝惊讶,这位姑娘怎么好像有些宽和,似乎并不是自己想的那样?果然,接下来周绣娘只略略和元筝对话几句,便知道自己之前全部都是想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