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婆子在外间收拾,一声不吭。
蔚茵将槐妈妈拉来跟前,小声道:“妈妈,记住我的话,一定带阿渝回泰临。”
弟弟阿渝自小体弱,她实在不放心。
而她要去寻回那把遗落的钥匙,然后也逃离这儿。
第五章 太子殿下,你这样擅闯臣妇住所……
雨停了,天空照样阴霾。地上落了一层桂花,看上去像铺了一条黄色绒毯。
昨日已经借着去看太夫人出去了一趟,蔚茵想今日再要出去恐怕不易。况且依着昨晚的情势看,侯府的事越发紧急,怕是今日还会继续将剩下的院落搜一遍。
也就说明,是圣上真是要对穆家下手。
对于穆家为何会犯下如此大罪,蔚茵并不知道,但看得出应该是迟早的事。
她倚着美人靠,因着昨日的淋雨头有些晕,身上软软的发酸。耳边偶尔能听见外面的动静,那是傅元承的虎牙军在各处行动。
传说当今圣上并不喜欢太子,但是依旧给了他一些权力,可以在东宫养自己的幕僚,毕竟是一国储君,也会有一套相似于朝中的官宦体系。
相比,似乎五皇子势头更盛,更为圣上喜爱。因此,类似这种查抄世家大族的事,交给了太子傅元承,说到底不是什么好差事。
“吱呀。”院门开了。
一个守卫站在门中央,手里杵着一柄银枪:“统领让夫人去前厅认人。”
“认人?”蔚茵与槐妈妈对视一眼,彼此眼中都带着不解。
槐妈妈赶紧跑下去,对着院门客气的笑问:“敢问是什么事?认什么人?”
那守卫扫了一眼,毫不客气:“去了就知道。”
蔚茵扶着木栏站起,眼前一花,身子不由晃了晃。
“夫人。”槐妈妈唤了声,赶紧回来将人扶住。
蔚茵摆摆手,示意自己没事:“怕是因为穆消的事,我过去看看。”
槐妈妈将人搀着走下阶梯,眼神中透露出担忧:“夫人可小心些,走大路,看看能不能和别的夫人姑娘结个伴。”
还想再叮嘱一番,可又怕多说话反而让蔚茵更忧虑。现在府中乱,对于女子来说更是危机重重。昨日可不就有趁着搜房,而对女眷出手轻薄的人。
蔚茵点头,明白槐妈妈的担忧,随后一幅素淡模样出了院子。
路上并未见到其他穆家人,空空荡荡的,像是一座荒院。
蔚茵一脚踩在地上,松软的泥土上便留下一个脚印。
她不由慢了脚步,侧着脸张望去深处那偏僻的花墙方向。现在土软,那钥匙万不能被人踩出来,如今这样被他们细细搜查,找到是早晚的事。
“快走。”守卫不耐烦的催促道。
蔚茵抿唇,继而往前厅方向走去。
还有一段距离,她听见了女人凄厉的哭声,正是前厅。可是那声音不是穆消的姨娘,那声音是侯府夫人赵氏。
蔚茵僵在原地,头脑翁的一声炸开,在赵氏的哀嚎中听见两个字:明詹……
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去的前院,看到赵氏伏跪在冰凉的地砖上,哭得没了声调。
一片白布搭盖着,蒙住躺在地上那人的整个身体,全是湿透的。
蔚茵在赵氏身旁蹲下,眼前一阵阵发黑,一截满是伤痕的手腕从布下滑了出来,那张脸亦是血肉模糊,但依稀能辩出原来的俊朗面容。
“二郎!”赵氏趴在尸身上,一遍遍唤着小儿子。
“夫人,二哥他……”蔚茵扶住赵氏,对方瘫了一样靠在她身上,泣不成声。
“茵娘,二郎没了!”赵氏撕心裂肺,再难维持往昔的端庄。
蔚茵眼中滑落两行清泪,手颤巍巍伸出去,抓上那只不成样的手腕:“二哥怎么会……”
那手早就冰凉,好些的伤痕遍布,满是泥灰,明明那双手之前是拿笔的,作画书写。
泪眼朦胧中,蔚茵拿出帕子想为穆明詹擦拭干净。到底夫妻一场,他又是个整洁的人,怎能让他这样脏?
她仔细的擦着一根根手指,拇指,食指,中指……
蔚茵忽的怔了一怔,随后抬手用力拭去泪水,拿着手帕再去擦那手指。
庞稷一直站在旁边,手搭着腰间佩刀的把柄:“两位夫人认一下,这是不是二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