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氏这才抬头,眼中满是悲痛:“你们把二郎怎么了?”
这话一出,众人也就明白,尸首的确是穆明詹。
庞稷身形魁梧,声音洪亮:“二公子藏身在一队北戎商队,被发现后逃跑,中箭后摔下山崖。”
简单告知,他便对身后人挥手,士兵会意,大踏步上前抬起地上那卷草席。
“不准动他!”赵氏伸开双臂,护着尸首。是一个母亲最后对儿子的维护。
然而没有用,草席被抬走,赵氏被人一把推在地上,趴在那儿再起不来。
眼看着,尸首就要被抬出大门,蔚茵飞快追上去。
没人料想到她会这样做,所以当她从穆明詹身上拽下什么跑开时,众人才回神。
庞稷浓眉一锁,只得亲自带人去追。反正人跑不出去,一个姑娘家的也没多少气力。见到准备冲上去的虎牙军,他早早的摆手示意不要行动。
就这样,看着她边跑边哭,偶尔才上泥浆滑一脚。
“庞统领,由着她发什么疯,直接拖回去得了。”士兵更在旁边不耐烦的道。
庞稷瞅了人一眼,没说话。
就在昨晚,他大概知道了,傅元承一直在找的人就是这位侯府二少夫人。不就是现在死了丈夫伤心,倒不至于对她下狠手。跟上她,也是怕别的虎牙军不知道,继而伤了她。
果然,蔚茵好像是跑累了,蹲在几步外的泥地里,抱着身子缩成一团,轻轻抽泣。
庞稷看了一会儿,随后大步上去到了人前:“夫人,把东西交出来。”
蔚茵垂着头,手心紧紧攥起:“这是我的。”
她不给,对伸到自己面前的手视而不见,反而往自己腰间藏去。
“若是夫人的,待我们查明,自然会归还。”庞稷道,多少有些烦躁,若是换了男人,他早就一脚踹上去。
蔚茵不语,双脚发僵,像是冻在那里。
庞稷又道:“太子有令,侯府内任何东西不能乱动,可疑物品必须收缴。”
蔚茵抬头,脸上尤带泪痕,讽刺一笑:“可疑?便是这一物什怎就可疑?”
说着,她扔出手中之物。庞稷反应迅速,一把抓过。
手心中湿漉漉的,瞥了眼见不过是一只青缎香包,针脚绣工极好。便也知就是方才蔚茵从穆明詹扯下之物,不过是想留下丈夫遗物。
当然也只是想想,庞稷可没有多大的善心,随后又道:“夫人以后不要这样跑,虎牙军手中万一有个闪失,不好交代。”
“交代?你们闯进穆家又怎么交代?”蔚茵皱起眉,想是气急,双手抓进脚边泥沙中。
庞稷不会浪费功夫跟一个女子,遂摆摆手,示意手下送蔚茵回去。
蔚茵站起,脸庞仰起,不待人说话,自己沿着路往回走。
。
千安苑。
蔚茵刚进院门,身后大门便被关死,再次隔绝在这一方天地。
槐妈妈迎上来,见着她哭肿的双眼吓了一跳:“夫人?”
“妈妈,”蔚茵直接扑进人的怀中,痛哭出声,“二哥他没了,连尸首也被抬走。”
她抓上槐妈妈的手,余光看见从耳房里冲出的一个婆子,对方正在看着她俩。
槐妈妈一边安抚,一边扶着人进了正屋,回头又对婆子道了声:“给夫人准备水。”
那婆子听了,又看了蔚茵两眼才磨蹭着去提桶。
这厢,蔚茵搀着槐妈妈进了正房,随手关进了房门,哭声戛然而止。
她抬起手,漂亮的手指上沾满泥浆,然后缓缓张开,手心中赫然一把黄铜钥匙。
“这是?”槐妈妈捧着蔚茵的手,低下头去看。
“是,”蔚茵手微微颤抖,因为方才的哭泣带着哑意,“我把钥匙找回来了。”
没错,所有人都以为她疯跑是为了穆明詹,是失去丈夫的悲痛,其实她是想借此找回钥匙。而在昨晚,千安苑已经搜过,钥匙现在很安全。
她到了榻上坐下,心口依旧跳得厉害。方才也是赌了一把,虎牙军会不会放狗,像昨日对穆消那般。
如今,她赌赢了。
槐妈妈在旁边,看看蔚茵脸色:“方才夫人说二公子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