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节哀,”丞相先是一劝,又道,“如今得赶紧交给大理寺查办此案,立刻去,总能找到蛛丝马迹。龙胎,不是小事,有人实在胆大妄为!”
这句“有人”不用说明白,都知道是在说廖怀。京城外屯着一批人马,还想着把平西军调回京城,西北的那片封地是满足不了他了。
傅元承半敛着眼皮,眸中一片冰冷,口里却是一点悲伤:“朕也知道皇家子嗣向来单薄,不想强求。奈何第一个,总还是有期望的。”
帐内一片叹息,也就可怜起那个莹美人和她肚里的孩子。一尸两命,多大的罪孽?
“必须查清,如今姑息,将来哪个都敢利用皇嗣,”一名大臣站出,极为愤慨,“堂堂大恒四方来朝,这种奸人得而诛之。”
众人一片迎合。
正在这时,又有人冲进帐中,连滚带爬的到了御案下,双手摁在地上,行着跪礼。
“陛下,您快回去救救太后!”是予德仕,抬起一张脸全是泪,话都说不清楚,指着京城方向,“太太,太后……”
傅元承站起来,居高临下:“太后怎么了?”
“廖,廖陌珠刺伤了太后,”予德仕嚎哭一声,脸皱成了一团,“太后昏过去了!”
众臣惊住了,这才来了平谷山一日,皇宫怎么就乱成这样?廖家人是疯了,还是干脆要反了?
傅元承从御案后走出,往帐门边一站,遥望皇宫方向:“启程回京,春猎之事暂搁。”
范岭闻言,赶紧吩咐人出去通知,所幸现在都还没有往猎场中去。
消息很快传开,清莹宫被烧,太后被刺,据说都是廖家所为。可巧,廖怀不在猎场营地,城西大营特意找人去问过,人也不在那儿。
大多数人都知道廖怀野心,只是没想到人会如此大胆。尽管还没有证据,但是将事情串一串,很容易就猜得出。
一行队伍从平谷山出发,浩浩荡荡回往京城。
而廖怀这边得到了消息,他正在往城西大营去,却晚了一步,更没想到自己那个蠢笨女儿会刺伤太后。
他的军队在城外,现在调也不是,不调也不是。调,坐实了他要反的罪名,不调,就是任人宰割。
“侯爷,要不这就回西北,京城不能回。”属下劝道,似乎也是觉得形势不对。
就在昨晚,那个莹美人跑掉的时候,事情就已经歪斜。
廖怀皱眉,回西北是条路,就编一个借口,傅元承想治他,手也伸不了那么长。可那样的话,这边的就要全部放弃,再要回京就会很难。
况且,他也不是已经败掉。廖家势大,追随者众,傅元承新帝,羽翼总是单薄,穆明詹那边也能利用。
他摆摆手,示意调转车头回京。
属下赶紧劝说,就连身旁谋士也提议留在大营也比回京好。
廖怀没管,一意孤行。他手里还有一个把柄,傅元承终究在他手里长大,斗不过他的。
小狼崽子,当初就该剁了他的手脚。
。
天空阴霾,头顶云层中滚过雷声。
蔚茵抬头看看,闻到了湿潮的泥土腥气,一场雷雨已经不可避免。
这处宅子不大,隐在一条深巷里,普通的院墙普通的门,院中梧桐树开了花,紫色花朵俏丽,满院飘香。
范岭从外面进来,一身平民衣裳,手里提着个食盒。与那开门的婆子交代两声,随后往檐下走过来。
蔚茵坐着躺椅,深呼吸两口顺气。
“娘子还觉得胸闷?”范岭站下,把食盒往桌上一搁,“过去这一段就会好。”
蔚茵显然不信,看看范岭:“总管如何知道?”
“以前宫里妃嫔是这样的,大概得难受两三个月,”范岭揭开食盒盖子,从里面端出一只瓷碗,“不过也有一直吐到皇子出生。”
“吐到出生?”蔚茵脸一皱,那还得七个多月?
想着就生出烦躁,捞起一旁美人扇呼呼扇了两把。
范岭一惊,赶紧将扇子接过去:“哎哟,娘子会着凉的。”
“不会,”蔚茵笑笑,觉得他大惊小怪,“这两日就是觉得热,躁得慌。”
说着,她看见桌上的芝麻粥,心情好了起来,伸手去端。
范岭往边上一站,笑着道:“恭喜娘子,龙胎当是一位皇子。”
蔚茵用调羹搅着甜粥,闻言噗嗤笑出声:“范总管怎么什么都知道?你可比沈御医强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