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机婢女上位记——妙玉子
时间:2022-06-25 06:36:11

  刘婉晴这话却是说的真心实意:“你不是喜欢墨书吗?从前还与他定下过亲事,如今我愿意放你们这对苦命鸳鸯一条生路,你难道不愿意吗?”
  莹雪听了不但没有丝毫感激之意,心中还生出了剧烈的荒唐之感。
  刘婉晴这话无疑是在莹雪的伤口上撒盐,她已成了傅云饮的人,甚至还可能怀上了他的孩子,这个时候刘婉晴却愿意放她和墨书“一条生路”了?
  自己的母亲被刘一宁责打、姐姐被侮./辱、父亲被弄断了腿骨的时候,她为何不想着要放自己一条生路?
  想到这些,莹雪说出口的话都有些咬牙切齿的意味:“大奶奶说笑了,既想放我和墨书一条生路,从前又为何以我亲人的命苦苦相逼?逼我来做这劳什子媵妾。”
  刘婉晴脸上神情讪讪,隔了半晌才说道:“如今仍为时未晚,我会给足你们银钱,让你们……”
  “大奶奶——”莹雪厉声打断了刘婉晴的话语,血肉里深埋着的恨意一股脑儿地宣泄了出来:“我的爹娘和姐姐一生从未做过一件坏事,可却被人平白无故地伤害至此,这些事不是您一句为时已晚就可以轻轻揭过去的。”
  刘婉晴从未想过面上瞧起来如此乖顺温和的莹雪会有这样气势斐然的一天,她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莹雪却止不住心内的恨意,直视着刘婉晴的眸子说道:“大奶奶,这些仇和债我都记在心里,一日都忘不掉。”
  刘婉晴被她眸子里迸着的炽热火苗盯得有些不自在,便道:“你——”
  话未说完,便见莹雪已恢复了那一副温柔可亲的和顺样子,她道:“大奶奶,您的大恩大德,莹雪没齿难忘。”说到‘大恩大德’这四个字时,颇有些咬牙切齿的意味在。
  刘婉晴回过神后,便察觉到了莹雪言语中的不敬,一时便扬起手朝着莹雪脸上扇去一巴掌,嘴里骂道:“你不过是个贱籍出身的奴婢罢了,如今又与小厮有些不清不楚的关系在,你当爷是傻子不成?难道还会再宠幸你这个丫鬟?”
  莹雪却捂着自己的右脸,笑道:“我和墨书有没有不清不楚,大奶奶您心里最清楚。”
  刘婉晴嗤笑:“你与那小厮定下过亲事,好的蜜里调油似的,如今乍一重聚,藕断丝连也未可知。只是你也不想想,如今你已是残花败柳之身,可还能配得上那小厮?”
  莹雪一时被刘婉晴口中的‘残花败柳’激的心血上涌,便回击道:“奴婢虽是残花败柳,可尚且能让世子爷与墨书心悦于我,大奶奶您呢?”
  这话已是在直言讥讽刘婉晴成亲至今仍不得傅云饮宠幸,这也是她的命门所在,当下便要扬起手朝着莹雪脸上打去。
  却被一道低沉的男声打断:“住手。”
  两人皆朝着屋门的方向望去,赫然与傅云饮冰冷的视线相撞。
 
 
第43章 莹雪带球跑【一更】   “我放你和墨书去……
  刘婉晴与莹雪皆没预料到傅云饮会出现的这样及时, 二人都说了些不合时宜的狠话,一时面上便都有些讪讪的。
  傅云饮迈步进了西厢房,他宿醉方醒, 如今正是头晕脑胀的时候,听得莹雪方才与刘婉晴大放厥词的话语,他心下愈发不忿。
  “你要事要与我说?”傅云饮冰冷的视线落在了莹雪身上,仿若根本没有瞧见刘婉晴立在一旁一般。
  刘婉晴笑意越发僵硬,她不愿在莹雪面前被傅云饮奚落无视,便干笑道:“夫君快与莹雪妹妹说会子话吧, 莹雪妹妹正愁苦着呢。”说罢, 便快步走出了西厢房。
  西厢房内便只剩下了傅云饮与莹雪。
  方才莹雪那句“让世子爷与墨书都心悦于我”不停地回响在傅云饮的耳畔, 他望着莹雪清丽的面容自嘲一笑道:“将我的真心耍的团团转,你很得意,是吗?”
  莹雪暗道不妙, 方才她不过是被刘婉晴激的说出了这样尖酸刻薄的话语, 却没想到会被傅云饮听了去。
  她随即便想红了眼眶,像往素一般对着傅云饮撒娇讨好道:“爷,我不是这个意思, 是大奶奶她……”
  “够了。”傅云饮脸色阴寒彻骨, 他出声打断了莹雪的话:“从前我以为你也心悦于我, 便不是心悦, 总也有几分真心在, 如今我算是明白了, 我傅云饮不过是你的青云梯罢了,你只想借着我往上爬。”
  说罢,傅云饮望向莹雪的眸光里便只剩下些伤怀之色,再无往日的缱绻情深。
  “世子爷的意思是, 怪我心机叵测?”莹雪对上傅云饮的目光后,仿佛被烫伤般移开了自己的视线。
  傅云饮见莹雪脸上丝毫没有任何悔恨的神色,反而多了几分不管不顾的意味。
  他强忍着心内的疼痛,道:“难道不是吗?你对我从没有一点的真心,你只是想借我的手报复刘婉晴和刘一宁罢了,我从没有想过,你是这样心机深沉的人。”
  莹雪讨厌极了傅云饮望向自己时,那副居高临下、仿佛自己做了什么阴狠毒辣之事的鄙夷神色,都让她愤怒不已。
  她做了什么?她从没有强迫傅云饮去替她的家人脱籍,也没有强迫傅云饮去摆弄刘一宁,这一切都是他心甘情愿的,如今他却又来怨恨自己心机深沉?
  “心机深沉?”莹雪仿佛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一般:“我姐姐那样和善的人,因为我不愿做你的媵妾,就被人那样凌./辱,我父亲母亲勤勤恳恳了一辈子,临了了却被人打了几十下板子,又被人弄断了腿骨。”
  “你告诉我,是不是生为奴婢,就必须随着你们主子的喜怒哀乐而活,一有不从,就会被欺./辱致死?”莹雪眼圈一红,清泪从眼眶内滚落而下。
  傅云饮自然瞧见了莹雪杏眸中的汹涌恨意,他又忆起贺云洛与自己说的话,他是镇国公世子,将来还要跟随殿下争抢皇位,怎么能被一个奴婢牵制住了大半的情思?
  他是高高在上的人,只能由莹雪百般讨好他,而不是自己为了她饮酒消愁。
  “这与我有什么关系?就算有些关系,我已为你家人脱籍,是你欺骗了我,你辜负了我的真心。”傅云饮别过脸去,不再看向莹雪。
  莹雪却仍是受不住傅云饮方才鄙夷十足的眼神,她上前去拉过了傅云饮的袖子,道:“你以为我很稀罕你的真心吗?如果不是你,我大可以和墨书过上安稳清贫的日子,何必要在这逼仄的大宅门里熬日子?整日演戏作秀,你以为我不累?”
  傅云饮一怔,随即便瞧见了莹雪赤红的双靥,以及她眼里不加掩饰的厌恶。
  他想,这番话也许就是莹雪压抑了许久的真实想法,她迫不得已服侍在自己身侧,其实她心里已是厌烦至极。
  自己也受够了被一个奴婢践踏真心的屈辱之感。
  既如此,倒不如自己放了她与墨书归去。
  一想到莹雪为了墨书洗手作羹汤的温馨画面,傅云饮便觉得心口处传来一阵绞痛。
  他虽心悦莹雪,却也有自己的骄傲,他不想去卑微祈求一个奴婢的爱,与其日日相看两厌,倒不如放了她离去。
  “我已为你家人脱籍,再让刘婉晴将你和墨书的卖身契一齐还给你,让你们这对苦命鸳鸯再续情缘,可好?”傅云饮的声音辨不出喜怒,只有些缥缈淡薄的意味在。
  莹雪猛然抬起头,似是在分辨傅云饮这话是否作假。
  她本是可以与墨书过上安稳平静的日子,可她如今已将清白的身子许给了傅云饮,甚至还可能怀了他的孩子……
  况且自己还有些仇怨未与刘婉晴、黄氏、刘一宁算明白。
  “你想报仇?可我如今已不想再和你演这样装腔作势的戏码了,你无法再借着我手往上爬,倒不如归去吧。”傅云饮说话时的声音愈来愈小,余下的祝莹雪与墨书琴瑟和鸣的话他实在是说不出口。
  莹雪这才霎时顿悟,是了,自己已与傅云饮撕破了脸皮,再不能借着他这把青云梯往上爬,仅凭自己一人之力又如何能蚍蜉撼树?
  她思索了片刻,也在心里惊讶于傅云饮的大度,他当真愿意放自己和墨书离去?
  她便伸出手摸了摸自己的肚子,万般纠葛之下,仍是说道:“既如此,奴婢便先谢过世子爷的大恩。”
  傅云饮听完这话后,立刻背过身去不再看向莹雪,他又一次嘲笑自己的不自量力,竟还幻想着莹雪会回绝自己的话,自愿留在自己镇国公府内。
  当真是可笑至极。
  傅云饮到底没有转过身来,也没有瞧见莹雪抚着肚子的伤怮神色。
  *
  傅云饮走后,便去了刘婉晴的正屋内说了这等安排。
  刘婉晴自然欣喜不已,她本就打算放莹雪与墨书离去,如今又是傅云饮主动提出了这等事,可见他是当真冷了心。
  刘婉晴一口应下此事,也极大气地让马嬷嬷去送些金疮药给墨书,她巴不得墨书明日就养伤完毕,立刻带着莹雪离开镇国公府。
  是以刘婉晴还让人去给墨书请了回春丹专治外伤的大夫来。
  又让马嬷嬷备了两张大额银票,方才舒心地笑道:“这些钱也够他们安度下半生了。”
  马嬷嬷却暗恨前段时日莹雪给刘婉晴添了那么多的堵,只道:“大奶奶何必这般好心?横竖把那墨书治好了便罢了。”
  “不过是些银钱罢了,他们俩过的越和睦,便越不会来打扰世子爷。”刘婉晴笑着说道,两千两银子换来傅云饮的心,这笔买卖可值得很儿。
  马嬷嬷这才闭上了嘴。
  三日后,墨书的伤虽未好全,却也能下地行走了。
  莹雪被允许出了西厢房,她便去了墨书养伤的屋子里,柔声问道:“墨书,世子爷与大奶奶愿意放了我们的卖身契,你…你可愿意与我远走高飞?”
  莹雪说这话时心里也很是没底,她已做了傅云饮的通房,着实是配不上墨书了。
  墨书艰难地扯动了自己的嘴角,对着莹雪温声说道:“自是愿意的,莹雪,我一直没有忘了你,前头的事是我害了你。”
  莹雪知晓他说的是前几日在西厢房内被傅云饮撞见一事,她知晓那事并非出自墨书本意,他也是受害者。
  “还是我害了你,倒连累你白白受了一顿板子。”莹雪敛下美眸,望着墨书身上的伤势叹道。
  墨书却只是轻笑一声,仿佛根本察觉不到身上的伤痛:“一顿板子,换来和你说话的机会,也算值了。”
  这话一出,莹雪的眼圈霎时便红了,她握住了墨书的手,道:“当初若不是那些人硬要逼我做媵妾,我早已成了你的妻。”说罢,便潸然泪下。
  墨书也因莹雪的话触动了心内的伤痕,清冷如泉的眸子里闪过些泪花,“是我没有能力保护你。”
  若他也能托生在世家大族中,便绝不对让心爱女子的家人受这般苦楚,也绝不会眼睁睁地放任她被旁人抢走。
  两人阔别已久,心内皆藏着对彼此的隐晦情意,一时便相对着落下泪来。
  *
  莹雪也去了老太太的院子里与家里的亲人说起了此事。
  他们皆怔愣了许久,才问道:“世子爷他肯放你走?”
  莹雪点头,道:“他说了,明日我们都能一起离开镇国公府。”傅云饮从未言而无信过,他既已允了自己,便当真会放自己离去。
  王氏听了却暗自生喜,莹雪做媵妾一事虽然外头瞧着有体面,还会他们这一家子脱了籍,可到底只是个以色侍人的玩意儿,到了年老色衰的时候,她又该如何自处?
  若能放出去做良民,和墨书结为夫妻也是件好事。
  “雪儿,世子爷为何会如此安排,可是有什么变故?”王氏道。
  莹雪并不想让家人为自己担心,便含糊其辞道:“我也不知晓世子爷这样做的用意,兴许是腻了我,又不想我在他跟前碍眼多事,好在爷惦念旧情,将我的卖身契还给了我。”
  莹雪得了卖身契,那他们这一大家子便当真都是良民了,方大的脸上也不禁露出几分喜色:“既如此,我们明日再走吧。”
  莹雨也没有意见:“我们该去哪儿过活呢?”
  “去江南吧,那儿山清水秀、赋税也不重,够我们一家人自在生活了。”莹雪道,她选择往江南去的另一个原因是,京城离江南甚远,便是有一天傅云饮后悔了,也再找不回自己了。
  丝竹也对烟雨江南十分向往,闻言便摩拳擦掌地收拾起了行礼。
  王氏拉过莹雪,细细地问道:“那墨书小哥可愿意?你毕竟已与世子爷……”
  莹雪明白母亲的担忧,便笑着说道:“母亲不必担忧,墨书不是那样的人。”
  王氏这才放下了心,感叹道:“也是造化弄人,若没有前头的事,你与墨书说不准都给我生下个大胖小子了。”
  莹雪却笑不出来,点漆般的杏眸里染上了些担忧之色,她低头瞧了瞧自己的肚子,到底没把自己可能有喜一事说出口。
  翌日一早,莹雪便与墨书一同去端方院拜别了刘婉晴,如今莹雪已是良民,她断然不愿意再对刘婉晴奴颜屈膝。
  刘婉晴也没有难为她,只将她与墨书的卖身契一同递给了她,还附赠了两千两的银票。
  墨书接过了卖身契,却没收下银票。
  刘婉晴也不强求,让马嬷嬷将他们送走,自己则心情愉悦地喝起茶来。
  莹雪本想去谢过傅云饮的恩情,但又不愿在这关键时刻多生事端,恰好在出端方院的时候遇到了东昉,她便与东昉说道:“替我谢过世子爷大恩大德。”
  东昉慨叹了一声,这几日傅云饮日日夜夜的睡不着,整日里只把玩着莹雪为他缝制的香囊,有时东昉还能在书房外听见些若有若无的抽泣声。
  既这般不舍,世子爷又何必将莹雪姑娘放走?
  他不明白主子心里在想什么,对莹雪的态度仍如从前般和善:“姑娘放心,我会替姑娘说些好话的。”
  莹雪点点头,便回身握住了墨书的手,抬眼望进他温柔和煦的眸光里,心里的不安与焦躁霎时一扫而空。
  一切都回到了原点,她和墨书重新走到了一起,这也许就是最好的结局。
  墨书与莹雪离开后,傅云饮才从廊下缓缓走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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