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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耳房的莹雪先谢过了娟儿,又匆匆走到了二门外,瞧见是位眼生的婆子后,便问道:“嬷嬷,您找我。”
那婆子笑道:“你娘托我传话给你,让你去一趟竹林呢。”
竹林?那可是刘府东南角最偏僻的地方,王氏好端端地叫自己去那儿做什么?
她追问了几句,那婆子却一问三不知,莹雪只好半信半疑地往竹林走去。
幸而晚膳过后,向晚阁内的丫鬟皆有一会儿放风的闲暇时间,去竹林走一趟也来得及在查夜前回到向晚阁。
莹雪便朝着竹林走去,约莫一刻钟的工夫,便走到竹林前曲径通幽的羊肠小路前。
她前后张望了一番,却没瞧见半个人影,她顿觉不妙,这地方太过偏僻,若是冒出个贼人,她连呼救都没人听见。
她正要离去之时,却被人从背后猛地一把抱住,一股男子独有的复杂气味飘入她的鼻间,她正要呼救,却被人死死捂住了嘴巴。
莹雪气力微小,被身后的男人拖到了竹林深处,她这才瞧见了男人的样貌,却是一身黑衣的刘一宁。
此刻他正一脸坏笑地打量着自己,眼底流露出一股肆无忌惮的谷欠色。
“从前没机会与你亲近,如今倒是可以一亲香泽了。”
莹雪的心猛地往下一沉,白天她便瞧出了二少爷对自己的歪心思,可没想到他会这么不堪,竟寻了个由头将自己骗来这竹林里。
他待表小姐并未这般急色。
是了,表小姐好歹也是个正经主子,自己不过是个卑贱的奴婢罢了,便是被污了清白,也不过是件微末小事罢了。
莹雪眼眶内的泪水瞬间滚落了下来,这般红了眼圈又楚楚动人的模样,让刘一宁的心血皆往下半身涌去。
他见莹雪不挣扎,便松开了对她的桎梏,谁知莹雪却高声呼喊了起来,只道:“救命,这里有登徒子。”一副不管不顾的模样。
刘一宁却也丝毫不惧,只对着莹雪笑道:“这儿不会有人来的。”更何况他还让墨书在竹林外头守着,断不可能有人前来打扰自己的雅兴。
莹雪见他如此肆无忌惮,一时也有些心如死灰,她放弃了呼救,只瞪着刘一宁道:“奴婢卑贱之躯,着实配不上二少爷。”
刘一宁捏了捏莹雪白嫩的脸蛋,俯身在她脖颈处深吸了一口气,一股甜香飘入了他的鼻间,令他愈发情动色起。
他便要欺上莹雪的粉唇,嘴里还说道:“待我娶了光禄寺少卿家的嫡女,抬你做个姨娘好不好?”
莹雪见他逼近,连忙别过脸挣扎了起来,刘一宁触碰不到她的粉唇,也被激出了几分火气,便要上手去拉扯莹雪的上衣。
“你可别敬酒不吃吃罚酒。”刘一宁怒道。
莹雪挣扎的力道越发激烈,她虽是刘府的家生子,却对姨娘小妾之流没有半分向往,更何况二少爷还是个无情无义的浪荡之人,他嘴里说出口的话,哪儿有半分可信?
莹雪便想起表小姐死时的狰狞表情,心口仍在隐隐作疼,刘一宁的气力颇大,已把莹雪的上衣拉扯掉了大半,露出她白皙滑嫩的香肩。
“二少爷这般对我,可会想起表小姐的在天之灵?”莹雪眼里藏着炙热的怒意,她直愣愣地瞪着刘一宁,如此说道。
便是莹雪掩藏的再巧妙,刘一宁也发现了她眼里若有若无的鄙夷。
这个奴婢在鄙夷自己?
刘一宁上手掐住了莹雪的脖子,咬牙切齿地说道:“你不过是个卑贱的奴婢罢了,本少爷要你,是看得起你。”
莹雪被喉咙里传来的窒息感弄得泪水四溅,可她却不肯服软,只断断续续地说道:“奴婢…也…不愿…和…你苟且。”
刘一宁何时碰到过莹雪这般下他面子的女人,当下便气得要挥手朝她脸上扇去,却被不远处的一道清醇声音打断:“二少爷,大老爷有请。”
刘一宁霎时便放开了莹雪,脸上的愤怒之色一扫而空,转而变成了一副惶惶不安的模样,“你可知父亲找我做什么?”
墨书摇摇头,余光瞥见了刘一宁身侧狼狈的莹雪。
刘一宁再也顾不上莹雪,只让墨书处理好她,自己则灰溜溜地离开了竹林。
墨书将自己的外袍解下,盖在了莹雪身上,又轻声安慰道:“你且在这儿等一等,我去替你寻件外衣来。”
莹雪眼中蓄满了泪珠,一时间,竟放声大哭了起来。
第8章 墨书 "二少爷院里的墨书被打了。"……
墨书脚步一顿,听着莹雪哀切怮痛的哭声,颇有些不知所措。
他便走上前去将莹雪搀扶了起来,又小心珍重地说道:“你别怕,这事不会再有第三个人知晓。”
莹雪抬头望向墨书清秀且随和的面容,只见他长身玉立,此刻正弯着腿替自己遮盖衣物,眼里满是怜惜之意。
她便擦了擦眼泪,对墨书说道:“多谢。”
墨书知晓莹雪受了惊,此刻那双杏仁眼儿也肿的和桃儿一般,上衣又破烂不堪,若是让旁人瞧了,只当是她遇上了什么歹人。
墨书便领着莹雪去了竹林后方的一间空屋舍内,自己快步跑去了后头奴仆散居的房舍内,替莹雪寻了件女子的袄衫来。
“我在外面替你守着,你且换了衣裙吧。”墨书彬彬有礼地将手上的干净衣裙递给了莹雪,温声说完,便迈步走出了屋舍外。
既解了莹雪的燃眉之急,又克制懂礼数,不逾矩一步。
莹雪摸了摸那衣裙的布料,心中流淌过一阵暖意。
她今日受辱,本以是走到了末路,可却受了墨书之恩,不至于毁了清白。
幸好是墨书……
因着墨书的出手相助,莹雪换了干净的袄裙,赶在二门落钥前回了向晚阁。
只是这一夜月明星稀,莹雪躺在大通铺上辗转反侧,一时想起了刘一宁张牙舞爪的淫/邪样子,一时又忆起墨书儒雅温和的笑容。
竹林之事,若是没有墨书,她该当如何?
她是刘府的家生子,生死本就在主子一念之间,若是自己当真被二少爷得手了,谁会在意一个奴婢的清白?
方才在竹林里,她已存了死志,若是二少爷执意要侮/辱自己,自己便是咬舌自尽也不会让他得逞。
只是自己究竟做错了什么?难道只因自己是奴婢之身,便要被人这般对待吗?
莹雪混沌的脑海中一时水深火热,一时又自怜自艾,竟是一夜也没合上眼。
翌日一早,冬至正提着食盒来三等丫鬟的屋子内分派活计,正瞧见莹雪在廊下掐花束,她立时笑着迎上去道:“你倒乖觉,知道大小姐屋里的花瓶要换了。”
莹雪放下花束,朝着冬至福了一福后,露出那张惨白又眼下乌青的俏脸:“见过冬至姐姐。”
冬至被唬了一大跳,立刻将手中的食盒放在台阶下,只上前握住了莹雪的柔荑,问道:“这是怎么了?怎得瞧着如此憔悴?”
莹雪只托辞说是月事来了,昨夜没睡好的缘故。
冬至这才放下了心,只细细嘱咐莹雪好生歇息,不可吃生冷的物食。
“既是小日子来了,今日你便歇歇吧,不必去正屋里当值了。”冬至笑着说道。
向晚阁内的三等丫鬟虽不能进大小姐的闺房内服侍,却要在正屋外的厢房内守着规矩上值伺候,莹雪自然也不例外。
只是莹雪不知冬至待自己这般热络的原因,也不敢承下这等人情,便笑着屈膝道:“谢过冬至姐姐,只是莹雪身子并无大碍,断不能因这小事耽误了差事。”
冬至见状也不强求,与莹雪寒暄了几句后,便提着食盒往正屋里去了。
午间之时,小丫鬟娟儿来寻莹雪一同用膳。
莹雪食欲不振,便将自己份例里的几块烧肉递给了娟儿,只道:“可要多吃两块烧肉?”
娟儿本就是馋嘴的年纪,立时便喜得笑开了花,只道:“多谢莹雪姐姐。”
娟儿边吃着烧肉边对莹雪说道:“姐姐你今日瞧着憔悴的很儿,可是身上不爽利?”
莹雪摇摇头,只笑着说道:“无碍,只是小日子来了而已。”
娟儿便不再追问,自顾自地吃起烧肉来,吃饱后,方才歪着头对莹雪说道:“莹雪姐姐,我听二门外的婆子说,二少爷院里的墨书被打了。”
莹雪正在收拾碗筷的动作一顿,她赶忙搁下木块,拉着娟儿的手细细盘问道:“那婆子是如何说的?墨书他为何被打?”
“只说是将二少爷的一根上好的狼毫弄丢了,二少爷发了狠,便唤人将他打了一顿,好在只打了十个板子,将养两日便能下地了。”
莹雪又惊又怒,当下便从木凳上站了起身,惨白的脸上满是焦急之意。
娟儿不解其意,只说道:“莹雪姐姐,你这是怎么了?”
莹雪再顾不上吃饭,只应付了娟儿几句,便起身往向晚阁外走去。
刘府的内花园造的也算精美,假山池塘彼此掩映着坐落在刘府正中央,几条幽深的羊肠小路也这秀丽景致增色不少。
可此刻的莹雪根本顾不上欣赏美景,而是小跑着往外厨房走去。
王氏此刻正坐在外厨房的天井中与其余几个婆子闲话扯家常,正欲起身为自己斟杯茶时,却瞧见莹雪正满头大汗地朝着自己跑来。
王氏知晓自己这个幼女素来沉稳大方,若不是有顶要紧的事要寻自己商量,她断不会如此不顾体统。
她便小跑了两步迎了上去,劈头盖脸地问道:“我的儿,如今这个时辰你不在向晚阁当差儿,来这儿做什么?”
莹雪洁白的额头上渗出细细密密的汗珠,她喘息了一阵,眼中噙着些星星点点的泪珠,软糯的声音中透着几分慌乱:“母亲,我有要紧事要托你呢。”
王氏眼见着自家这小女儿面色如此难看,灵透的杏仁眼里又落下几滴泪珠,便也顾不上教训女儿,只携着她往外厨房的僻静小屋里走去。
“这是怎么了?”王氏见屋内无人,便关上门盘问莹雪道。
莹雪只带着哭腔说道:“娘,墨书为了我,被二少爷打了。”
王氏面色陡然一变,她虽待在外厨房,可消息却灵通的很儿,今日一早二少爷派人打了墨书十板子这事已传遍了刘府,她也和其余的婆子唏嘘感叹了一番,却没想到这事还与女儿有关?
“你与墨书,是何时有的交情?”王氏铁青着脸问道。
莹雪便带着哭腔将竹林一事说了出来,王氏听了后怔愣了好半晌,沧桑的脸庞上浮现了几分无措。
“雪儿,那二少爷当真对你起了那样的心思?”王氏磕磕绊绊地说道。
莹雪点了点头,皎白的脸蛋上隐隐有几分难堪。
王氏霎时便落了泪,只将莹雪抱在怀里说道:“我的儿,那二少爷最是个风流不羁的人,满屋里到处是妖妖冶冶的丫头,你可别生了那些不该有的心思。”
莹雪苦笑一声道:“母亲还不知道我的性子吗?我巴不得离二少爷远远的,又怎么会生那些不该有的心思?”
第9章 诬陷 “同为奴婢,霜降为何要如此暗害……
王氏又嗟叹了一番,这才说道:“我的儿,墨书莫非是因着救下了你,才会被二少爷责打?”
莹雪连连点头,只祈求王氏道:“女儿只求母亲给墨书送些膏药过去,总不好让恩人白白受这般磋磨,我总要尽些心意才是。”
王氏素来爽朗泼辣,闻言便拍了拍自己的胸脯,说道:“往日只知他为人谦逊和善,却不知他还是个有大善心的好人,咱们既承了他的情,便要好生报答他一番才是。”
莹雪这才收住了眼泪,只与王氏商谈起要给墨书送何等膏药,以及要送何等礼上门道谢。
王氏便又与莹雪说起了墨书家里的状况,只惋惜道:“阖府上下,再没有生的比墨书俊朗的小厮,为人又和善温顺,凡是求到他跟前的事儿断没有不成的,只是可惜摊上了那样一对父母。”
莹雪一愣,随即便反问道:“墨书的父母……怎么了?”
“他老子原是大老爷身边的管事,本也算得上是个心腹一把手,可偏偏爱去花楼饮酒作乐,一次醉后与人争抢花妓,竟活活被人打死了,他娘受不得这般刺激,便跳河自尽了,只留下墨书和他幼妹二人孤苦伶仃地挣扎于世,你说可怜不可怜?”
莹雪忆起平日里墨书温文尔雅且眉眼带笑的和善模样,当真瞧不出一分自怜自艾的颓丧之意,一时间对墨书也有几分钦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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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外厨房逗留了片刻后,莹雪便急急匆匆地赶回了向晚阁。
方走到廊庑下,便瞧见冬至、夏至与霜降三个大丫鬟正依序立在耳房外站规矩,其余二三等丫鬟则迎着日头站在台阶下。
饶是莹雪也察觉出了向晚阁不同往常的紧张气氛。
她便才停下步子,只垂着头朝着冬至等人行了个礼,这才躬身往台阶下走去。
霜降却叫住了她,只笑着问道:“莹雪,你去哪儿了?”
莹雪身形一僵,随后便恭敬答道:“回禀霜降姐姐,我去了趟外厨房。”
“外厨房?”霜降娇笑一声,美眸里透出几分不屑来,“怎么早不去晚不去的,非得挑这个时辰去?”
莹雪不解其意,愣在原地不知如何作答,冬至便替她解围道:“这事兴许不与莹雪有关。”
话毕,正屋里便传来一阵茶碗落地的清脆声响。
一个高大的婆子从正屋里走了出来,她样貌精明干练,一双锐利的眼睛将底下丫鬟们脸上的神色皆收于眼底。
“大小姐素来是个好气性的主子,可却没想到养出了你们这群胆大妄为、手脚不干净的贼奴才,竟连大小姐的金钗也敢偷拿?殊不知过几日大小姐便要带上这金钗往外去做客,耽误了这等大事,你们担当的起吗?”
莹雪闻言,便抬头望了一眼身侧的霜降,撞上她眼里的幸灾乐祸后,这才知晓向晚阁出了什么大事。
原是大小姐的金钗被人偷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