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勒同勒着手里的缰绳,慢慢站直了身体,三公主慕长歌,大越皇帝的掌上明珠,就连他这个远道而来的外国使臣,都听说了帝后对三公主的宠爱。
他这样的态度,三皇子慕慎思四皇子慕慎言自然不可能忍,只是还不等他们开口,慕长歌就说话了。
阿勒同骑在马上,慕长歌却站在地上,双方便这样一上一下一高一矮地对视一眼,慕长歌歪了歪头,冲着阿勒同笑了一笑。
“弓箭无眼,猎手却有眼睛,这话说的的确不错,”慕长歌脆生生地问道:“那你那支箭射中猎物了吗?”
阿勒同笑着点点头:“那是自然。”
慕长歌也点点头:“那就好,我听说西胡人都是长在马背上的神箭手,这样看来果然如此,原来书上写的都是真的。”
阿勒同见她的语气之中对自己的骑射功夫有些赞叹之情,不由得就问道:“公主殿下,不知道书上写了什么?”
慕长歌抬头看了他一眼,高声喊道:“书上写了‘善骑射,无点墨,不知祖宗来处。’”
两边离得距离虽然算不上很远,可一般说话的声音还是听不清楚的,想让她对面的阿勒同听到她说的什么,慕长歌就得拔高声音,用比平常说话高得多的音量说话。
慕长歌的话,不止阿勒同听到了,她身边的西胡人也都听BBZL到了,三皇子四皇子和他们身边的大越子弟,当然也都听到了。
三皇子四皇子差点笑了出来,只是他们的身份教养还是让他们两个把到了嘴角的笑给压了下去,两人脸上的表情倒是一时好看了许多。
至于其他的大越世家子们,脸上也都是一副憋着笑的表情,大越这边的气氛一时甚至有些欢快。
毕竟任谁看到自己和自己国家不和的使者吃扁,心里都是高兴的。
和这边的气氛不同,阿勒同那边倒是有好几个人目光不善地朝着慕长歌看了过来,他们个个都身材魁梧,加上常年在草原上放牧打猎,面容之中还带着一股凶悍之气,此时面色不善地盯着慕长歌,还真的让慕长歌感到一股压力。
慕长歌却没胆怯,反而挺直了脊背,看向阿勒同,带着无懈可击的礼貌微笑。
她是大越的公主,这个时候若是露怯了,丢的不仅仅是她一个人的脸面,还是大越的脸面。
大越这边的人高兴了,西胡的人却都怒气冲冲,好像随时都要动手的样子。
三皇子慕慎思,自然也察觉到了这里的气氛有些不对,他骑着马往前走了几步,走到围在慕长歌身前的侍卫面前,接着扭转马头,面朝着阿勒同,挡在了自己妹妹面前。
慕慎思勒紧了缰绳,对着阿勒同说道:“大王子,我们胜负已分,该回去了。慎言,你送大皇子回去,我把长歌送回去。”
慕慎言骑在马上,朝着慕慎思躬了躬身,说道:“好,我这就送大王子回去。三哥,你把长歌送回去后,就赶紧过来吧,父皇还等着呢。”
若是往常时候,不管慕慎思说什么,慕慎言都要反驳上两句唱个反调的,可这回不同寻常,西胡人还在旁边虎视眈眈,慕慎言当然要跟慕慎思一条心了。
慕慎言接着就朝着阿勒同点了下头:“大皇子,父皇和西胡的使臣还等着我们呢,既然胜负已分,我们还是回去吧。”
慕慎言和他说话的时候,阿勒同却跟没听到似的,一直盯着慕慎思身后看,好像要透过他,看向他身后那个胆大妄为的女孩。
等慕慎言说完,阿勒同才扭头看向他,点头道:“好。”
他说完却没有调转马头朝着来路返回,反而双腿一夹马肚子,朝着慕慎思的方向冲了过去。
阿勒同身下的骏马是他得了秋猎第一时,西胡王奖励给他的宝马,据说可以日行千里夜行八百,虽然阿勒同没有真的验证过这到底是不是真的,可这匹马儿却是一匹真正的骏马,跑起来的速度一般马匹根本就追不上。加上他从小就在草原上长大,刚会走的时候就开始在马背上了,骑术自然是一顶一的。
在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的时候,阿勒同已经冲到了慕慎思身前,他这个举动,立时让这里的气氛紧张起来。
先前围在慕长歌身边的侍卫,这会儿都面色紧绷着,手掌也都BBZL放到了兵器上,只要阿勒同再有什么不合适的举动,接下来会发生些什么就不知道了。
至于阿勒同的族人,也都骑着马聚集在了一起,大越子弟也都聚到了慕慎言身边,双方人马互相对峙着,好像一言不合就要打起来似的。
慕慎思脸色也微微变了,西胡和大越本来就不和,这次西胡使者来朝,打的什么主意双方都心知肚明,两个国家只是维持着表面上的和气,其实内里都想把对方吞掉,吞的一点渣都不剩的那种。
阿勒同若是在这里有了些什么不合时宜的举动,只要不是太出格,那就不会受到太重的惩罚,因为他代表的是西胡,若是真的对他怎么样了,那就表示大越彻底和西胡撕破脸皮了,新的大规模战争就要开始了。
同样的,若是阿勒同在这里吃了什么小亏,即使闹到了大越的皇帝那里,皇帝也不会狠狠惩罚始作俑者的,只会斥责一番再不痛不痒的发落一下,背地里说不定还会夸奖始作俑者一番呢。
吃了小亏的阿勒同也只能把这口气给咽下去,不会真的动手找回场子的。
慕长歌站在那里,看着阿勒同如同一阵风一样骑着马飞驰到了三哥的面前,握着篮子的手也紧了紧,她不后悔自己刚才说的话,阿勒同都把大越的脸面踩到地上了,作为大越的公主,她当然要反击了。
即使再来一次,她还是会这样做的。
她虽然年纪不算大,又是个公主,平日里根本就接触不到什么朝政,可大越和西胡之间的关系,她还是知道一二的。
两个国家就如同相邻领地的两个狮群,互相对对方都是虎视眈眈的,恨不得把对方连皮带骨的吞吃到腹中,基本没有和平共处的可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