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就是说……
她现在身上这条月事带,是、是用大表哥的……
秦可不能再想了。
杏桃见她脸红了,连忙道:“是新的!大公子说是全新的!奴婢觉得,既然是新的,那就是和普通的布料没有区别,姑娘也不必有什么负担……”
话虽如此,但秦可整个人都像掉到了温泉里一样,热气蒸腾,烧的她脸颊绯红,头顶都好像在冒着热气。
“你、你先出去吧。”
秦可愣了好半晌才对杏桃说道,杏桃诶了一声,然后将桌子上的那一堆收拾好,退下去了。
秦可尴尬的别过头,即便杏桃已经出了门,她还是有些手足无措,站在原地好一会儿,然后又同手同脚坐会了床上,刚坐下,便感觉到那月事带的形状,又猛地起身……最后,干脆将整个头都埋到了枕头里,像一只鸵鸟。
谢曜一直在房中看书,直到元若过来禀报说表姑娘房间里的灯已熄时,他才缓缓的点了点头,将书卷放下。
月色如水,谢曜躺在床上却是彻夜难眠,同样睡不着的还有秦可,她不仅没有合身舒服的月事带,等躺下后才想起来,她也没有外祖母给她在府上准备的香料。
等到后半夜,小姑娘已经是疼的有些难以忍受了。
她紧紧的瑟缩在被窝当中,蜷缩成一个虾米,心里暗暗懊悔,盼着船能行快一点儿,早点带她到江南。
这后半夜迷迷糊糊的,也不知什么时辰才彻底睡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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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扬子江上,船只平稳的行了最后一夜,睁眼时,已在苏州境内了,船只稳稳的停在了码头,秦可昨夜睡得不踏实,一直到杏桃来叫她,才睁开了眼。
“姑娘,姑娘,奴婢一大早去寻了些红糖,给您熬了碗红糖圆子汤,您快些喝了吧,大公子说,咱们马上就要下船了。”
秦可完全清醒了,这才反应了过来。
船已经靠近码头了,秦可连忙起身:“不喝了,到了江南再喝吧,先收拾吧,免得一会儿耽误了。”
她一点儿也不想在码头耽误,免得和后头的周培碰上。
杏桃应下,先去伺候她梳洗。
“表妹。”
秦可这边刚收拾好,谢曜的声音就从门口传了进来,秦可还记得昨日的事,整个人都有些不自然,“大表哥,我马上好。”
说着就抓过旁边的帷帽,匆匆忙忙的带上了。
谢曜看见她的时候,就见小姑娘低着头,将面颊藏在了面纱后面。谢曜原本想问问她可有哪里不适,但见她这副模样,便将话重新咽了回去,小姑娘脸皮薄,他还是将此事就此揭过的好。
江南水乡,紧邻扬子江的码头漕运很是发达,江面上的船只排着队依次上岸,秦可不敢耽误,提着裙子就准备走上独木桥。
一只手伸到了她面前,秦可抬头,撞入了那双熟悉的眼眸中,少女轻咬贝唇,低声道:“我、我可以的……”
可谢曜却似没有听见,手掌没有收回,眼看着后面的船只越来越多,秦可只好握了上去:“谢谢大表哥……”
谢曜没说什么,拉着她稳稳的就上了岸。
待站稳后,谢曜才松开了手。
彼时,苏州漕运码头两岸已是人声鼎沸,来往皆是商船、货船、官船上的人,叫卖声和纤夫的吆喝声此起彼伏,好一派热闹的江南景象。
“大表哥,我……”秦可刚要开口,视线忽的就落在码头边上,周培的船竟然这样快的就跟了上来,船上正走下一人,玄色衣袍,不是周培又是谁,秦可忽的变了脸色,也顾不上刚才想说的话了,向前两步便扯了扯谢曜的袖子。
“大表哥,我能先上马车去吗?”
谢曜自然也看到了那边的身影,虽不知道秦可为何如此惧怕太子,但还是点了点头:“表妹先上车,我片刻就来。”
秦可松了一大口气,赶忙就绕到马车那边,杏桃搬了脚凳,她钻进马车后才感到安心了一些,然后悄悄将侧帘掀开一个缝,朝码头方向看了一眼。
谢曜正在同周培交谈,两人不知在说些什么,周培脸上时不时浮现笑意,只是那笑根本不及眼底,只会叫人觉得后背生寒。
说话间,周培忽然抬眸朝这边看了一眼,秦可飞快的放下侧帘躲到一旁。
还好,她方才带着面纱。
隔得远,周培并不确定刚才看见的那一幕,是那个女子掀开侧帘在看他?
注意到他的视线,谢曜也回头看了一眼,再转身时,眸底的寒凉渐渐扩大。
秦可在马车上又等了片刻,帘子忽的被掀开,谢曜走了上来。
“大表哥。”
谢曜点头。
“我已定下一小套宅院,在江南这段日子,表妹住在那处便好。”
秦可有些惊讶,她原本以为会住客栈来着。
似是看出她的心思,谢曜笑道:“清莲已在宅院等着了,我们会停留半月有余。”
秦可点头:“大表哥安排便好,都听大表哥的。”
谢曜多看了她两眼,方才下船时小姑娘还有些别扭,这会儿倒是全然恢复,他不自觉地勾了勾唇,想到娘曾经说过的话。
姑娘家的心思一天要变八百遍。
秦可自己没有丝毫察觉她对大表哥自然而然的依赖感,马车从码头,慢慢穿过街巷,闹市,秦可偶尔会将帘子掀开,看两遍的街景。
“表妹平日可以上街转转,但是要追夜跟着。”谢曜见她心生向往,便道。
秦可收回视线,笑着摇了摇头:“还是等大表哥不忙的时候陪我吧,可好?”
谢曜当然道好,秦可刚开开心心的说完这句话,忽然眉头一皱,小肚子……
怎么又开始疼了?
她的表情丝毫没有逃过谢曜的眼,他立刻问:“怎么了?”
这下,秦可即便是想瞒,也瞒不住了。
“我、我肚子疼……不过没关系的,等到了宅院,清莲那有药……”
谢曜微怔,视线下移到她的小腹,肚子疼……虽然对女子这种事并不了解,但也曾听说母亲说过两句,他皱眉:“怎么缓解?”
缓解?
自然是要么用药,要么用热水敷着小腹……可现在没有药,总不能,总不能让大表哥去替她敷热吧……
谢曜想起母亲曾为妹妹做的那些,问:“可需要红糖?”
红糖也得熬成汤才有用,可现下……
见大表哥是真的很担心自己,秦可只好点了点头:“应当可以。”
谢曜当即就让马车停车,自己走了下去,街道两遍都是商铺,他略犹豫,还是进了一家药铺。
秦可默默的在马车上忍耐,双眼紧闭,一双手捂着肚子,硬生生的熬着。
光线一亮,谢曜重新回到了马车上,手中拿着一个药瓶,还拿着一条奇怪的……腰带?
谢曜将腰带递给她:“问过大夫了,围在腰间会好一点。”
秦可接过,原来是一条会发热的腰带,细细闻,里面好像还有淡淡的草药味。
“这是不伤身的药。”谢曜又将那个药瓶递给她,里面是一颗颗的红色小丸。
“多谢大表哥。”
谢曜点了点头,然后视线落在了那根腰带上。
“大夫嘱咐要贴身穿。”就在秦可正准备围在外衣上时,谢曜忽然开口道。
两人对视一眼,空气安静了片刻。
“我下去。”谢曜说着就准备转身,可马车刚刚进了一条巷子,这巷子里拥挤的水泄不通,马车挨着马车,根本没有落脚的地方。
又是昨日那种奇妙的感觉,秦可低着头小声喃喃:“你就在此处吧……还麻烦大表哥转过身。”
谢曜喉结微动,当然背对她而坐。
秦可咬了咬唇,慢慢解开了衣襟,好在夏日穿得很薄,她动作很快,只是再重新穿回外衣的时候因为紧张,一个蝴蝶结却怎么系也系不好,急的秦可鼻尖冒出了汗意,加上这暖宫带原本就带着热度,马车内的温度越来越高,任何气味都被无限的放大。
谢曜的手放在膝上,握成拳,鼻息全是她的香。
像是会上瘾一般,让人闻了第一下,就想着第二下,第三下。
他无奈苦笑,克制的闭了闭目,只是香而已……
谢曜忽然意识到,自己从前引以为傲的定力在她面前,根本不值一提。
作者有话说:
大表哥追妻二式是……?
第050章 晋江独发
“大表哥, 我好了……”
秦可总算是穿好了,她声音软甜,带着一丝羞赫。
谢曜这才转过身来。
方才尴尬的气氛两人心照不宣的就此揭过, 马车继续徐徐前进,没多久, 便绕过街市,停到了一处安静的宅院门前。
谢曜先下了马车, 秦可才提着裙摆走了下来。
这是一处很美的园林,整个园林被花簇围绕, 正值六月, 花朵竞相开放,空气中淡淡飘着花香,再往里走, 曲径通幽,凉亭和假山错落别致,整个宅院不大,却别有一番意境, 秦可看的有些沉醉了。
看得出她很喜欢, 谢曜心中也很愉悦。
“此处宅院我已买下, 表妹若喜欢, 日后有机会也可常住。”
秦可转过身看他。
这话中意味深长,秦可一时间竟担心自己误会了。
她是谢家的表姑娘, 追根究底是要嫁出去的。
怎么可能有机会在此处常住。
两人站在园林当中,隔着一条花廊, 清风送来了花香, 秦可先一步垂眸, 谢曜心中微动。
“姑娘!”
短暂的沉默被清莲的声音打断, 秦可立刻转身,已半月有余未见的主仆二人均有些激动。但碍于谢曜在场,清莲克制的先行礼:“见过大公子。”
谢曜点了点头:“我需要出门处理政事,表妹在此处安心住下,若有任何需要,直接问宅子里的管事阿嬷。”
不远处走上前一个妇人,向秦可行礼:“见过表姑娘,奴婢姓乌。”
“乌嬷嬷,有劳了。”秦可笑道。
谢曜又交代了一番,便预备离开,秦可知道他很忙,嘱咐了两句便目送着大表哥走了。
等谢曜走后,主仆三人才欢快的进了屋子。
“姑娘,你可好全了?”清莲无比后悔那日没有一起跟上秦可,但大公子的命令,她也不敢违抗……
“都好全了,你瞧瞧,我不是好端端的吗。”秦可站在她面前,掀开面纱,笑道。
清莲细细的观察她的脸:“似乎还有些微微的印记,不过不打紧,总会好的。”
“嗯。”秦可目光含笑。
杏桃把两人的东西都搬了进来,也一边笑道:“清莲姐姐,你快点给姑娘找找月事带和换洗的衣裳,可把姑娘给委屈坏了。”
清莲惊讶的去看秦可,秦可不好意思的嗯了一声。
“提前了……”
清莲立马应下:“我马上去。”
她手脚麻利,乌嬷嬷又提前备下了热水,当秦可终于舒舒服服的洗了一个热水澡,又换上舒适崭新的月事带时,才总算感觉好受了许多,发出满足的喟叹。
杏桃帮她擦发,清莲则去收拾那堆脏衣裳,当看到那条月事带时,她不禁愣了愣,不过还来不及多想,就被杏桃叫了过去。
杏桃:“清莲姐姐,你来,我去看看姑娘的红糖圆子。”
清莲:“好。”
其实用了大表哥给她的暖宫带和药,秦可已经不痛了,但也不妨碍她想喝红糖小圆子。
清莲站在她身后,试探问道:“姑娘刚刚换下来的月事带是……”
秦可心里一紧,有些心虚的看了眼清莲:“是杏桃裁了寝衣缝的……”她只说了大概,没有细细说那寝衣是谁的,有些事她自己都觉得十分的不妥,还是尽量少的人知道的好。
清莲惊讶的又看了一眼。
“真是……太委屈姑娘了。”都怪她,走的时候应该提前想好的。
“姑娘肚子疼吗?”
秦可:“没事的,都过去了,大表哥给我买了药,不疼的。”
清莲似乎有些犹豫,片刻后还是斟酌了一下说道:“奴婢觉得……大公子对姑娘……”
咚咚咚。
有人敲门。
清莲只好打住,先去开了门,是乌嬷嬷。
乌嬷嬷站在门口毕恭毕敬:“请问姑娘何时用膳?奴婢让厨房提前备着。”
此时刚刚未时,清莲看了眼秦可:“大公子有说今晚回来吗?”
乌嬷嬷:“公子未说。”
“那便酉时吧。”
乌嬷嬷:“是。”
“另外,这是大公子提前吩咐过的安神香,命奴婢给姑娘拿过来。”乌嬷嬷递上一个香炉,清莲道谢接过。
等乌嬷嬷走后,秦可才道:“这个嬷嬷看着不像一般的人。”
“姑娘为何这样说?”清莲不解。
“你看她的仪态和谈吐,一定是大户人家出来的,可口音和穿着,却不像是南方人。”
清莲:“或许是曾经在谢家当差的人,因家中缘故在此处吧。”
“应当是。”应该还是大表哥很信任的人,否则新宅院,不可能交给她主事打理。
喝完了热热的甜甜的红糖圆子后,秦可便睡下了。
她真的很困,行船虽然不是体力活,却也疲累的紧,加上昨晚确实没有睡好,很快便陷入了梦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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