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子玦一怔,眸色稍沉,他的声音同过去相比让人难以听出情绪:“你是在担心我?”
闻姒面色如常,轻轻放下了药碗,认真地看着萧子玦,言谈举止间充满了疏离和陌生:“如今你是大兴国堂堂摄政王,大兴不能没有你,我作为大兴子民也该挂怀摄政王殿下的身体。”
“就只是这样吗?”萧子玦问,“就只是因为我摄政王的身份吗?”
闻姒没有犹豫:“就是因为这样。”
闻姒又举起一勺汤药,递到萧子玦唇边。萧子玦抬起手,制住了闻姒到手腕。
“你与我这般生疏,难道是因为那个喻安和?”
闻姒皱眉:“萧子玦你我之间到事情,你为何总是牵扯到其他人。三年前,你冤枉我和当今圣上有什么,如今又认为我和喻安和有什么。萧子玦,我问你,我闻姒在你眼里就是这种左右摇摆之人吗?”
闻姒原本不想同萧子玦解释,可是如今男人位高权重,喻安和又正值仕途起步的阶段。
两个人发生冲突,对谁都不好。
“殿下,我和喻安和什么关系都没有,若说有关系,那么我对他就如同弟弟一般。这些年,喻家对我也很好,还望殿下不要为难他。”
萧子玦从未见过闻姒这般强硬直白的态度,这让他感觉有点陌生,更有些心慌。
他不是这个意思,他只是想到闻姒和喻安和亲密无间的模样,有些吃味罢了。
自从他做了摄政王,从来没有口不择言的时候,凡事说一句话要向后想三句。
可是所有的城府和谋划,到闻姒这边全部都失灵了一般。
“我不是这个意思。”他闷闷地说,“我只是想让你跟我回京都城,跟我回家、回摄政王府。”
闻姒轻叹:“京都城我可以回去,但绝对不是跟你回去,至于摄政王府……那已经不是我的家了。殿下,松开手吧,莫要撒了汤药。”
萧子玦不相信闻姒可以这样轻松又决绝地说出这种话。
这三年多,对于他来说,又算什么?
他的手掌越握越紧,闻姒葱白细瘦的手腕儿被捏出一道红痕。
他沉声道:“那份和离书,我可从未签过。依照大兴律法,只要我不签,你依旧是我的妻子,摄政王府,依旧是你的家。”
闻姒手腕一用力,挣脱开萧子玦的束缚,勺中汤药洒落在金丝锦缎的背面上,很是突兀。
萧子玦,他还是一如既往的霸道。
闻姒拂然道:“家不是一座王府、一间住所,夫妻之间的感情更不是由一纸婚书限制的,你什么时候才能明白,我们早就结束了。”
她道:“如今我有一个乖巧伶俐的女儿,有喻家这些真心待我的家人,有他们在的地方才是我的家,这一点,你明白吗?萧子玦,你这般坚持,折磨的不仅仅是我,还这么你自己,这又是何必?”
萧子玦只觉得词穷,只是垂眸否认:“这不是折磨。”这是他对闻姒在意的证据。
“不是吗?你看看你自己现在的模样。”
“我……”萧子玦有些不敢在听下去闻姒的话,他知道自己脑子里的理智,在一点点崩塌,“闻姒,跟我回家。”
“萧子玦,我做不到。”
闻姒起身想走,她不想再同萧子玦纠缠下去,如今萧子玦人已经醒了,这边也没她什么事了。
她做了这些,已是仁至义尽。
闻姒不明白,如今三郡主已经是他的摄政王妃了,为何男人还要苦苦纠缠于她?
但她没有问,这不是她该问的,她该做的就是尽可能少的和萧子玦产生交集。
她起身离开座位,却被萧子玦一把扯住了手臂。
闻姒的眼神中流露出了一抹惊慌和厌恶:“你要做什么?”
萧子玦又被闻姒的模样刺痛,手上的力气松了不少,似乎是害怕对方拒绝,语气习惯性地带有些命令的意味:“你的手臂还伤着,上了药才能离开。”
闻姒长叹一口气,拒绝道:“不必了,殿下,您还是多注意自己的身体吧,民女告退。”
细瘦的手腕儿从他的掌中溜走,带走一抹淡淡的体温。
随着闻姒的离开,一室的体香渐渐散去,复又被药碗中汤药的苦涩所替代。
萧子玦只是看着女子离去的背影慢慢消失,却始终没敢拦着。他害怕物极必反,他知道他曾经给过闻姒的伤害不是一朝一夕可以化解开的。
他只是很难过,难过闻姒对他比陌生人还不如。
他独自拿起床畔的汤药,仰头一口饮尽,随后嘴角露出一抹苦笑。
这三年多少人都说闻姒死了,说闻姒落入了云台山的野兽之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