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人看着两人,嘴里是止不住地笑意,有多久没见过温庭孩子气地一面了,自从温庭走上仕途,便是一副老气横秋的模样。
应辞倒完了茶水,温庭还看着她,她不自在起来,只好朝着老夫人道:“老夫人,怎么样,可还喜欢?”
老夫人点了点头,赞了句味道不错,很喜欢,拉着应辞的手让应辞坐下,随后便吩咐沈婆上菜。
一顿饭吃的也算和乐,老夫人心情好很,连粥都多喝了一碗。
吃过了晚饭,几人正在说话,沈婆来说,府医来请脉了。老夫人有些惊诧,平安脉三日一次,这还没到请平安脉的时候,扫过应辞,又看了温庭一眼,随即想到了什么,便让沈婆将人领了进来。
府医行了个礼,便拿上脉枕,替老夫人诊脉,应辞和温庭在一旁耐心地等着。过了半晌,府医拱手道:“老夫人身体康健。”
老夫人收了手腕,朝应辞招了招手,又朝着府医道:“给我这丫头也瞧一瞧。”说完,让应辞也坐了下来。
应辞不明所以,迷迷糊糊地伸出了手腕,没有多想,只以为是寻常地诊脉罢了。
府医领命行事。
过了半晌之后,才道:“姑娘也没有问题,只是有些体虚,我开个方子,调理一番即可。”老夫人笑着道了谢,让沈婆送了府医出去。
温庭看着时辰差不多了,便带着应辞离开。两人并肩走在回去的路上,*T 方才人多,应辞还尚可保持镇定,然而此时,只剩下他们两人,她便紧张起来,又变成了那不知所措的状态。
温庭察觉到应辞的不安,他让念珠和檀木退下,这下小路上,真真切切地只剩下他们二人了。
温庭拉起了应辞的手,应辞平日里觉得心安的手,此时却像生了刺。
温庭心中想着,应辞变成这样,大抵是和今日的约见有关,也不知道陆子晏说了些什么,能让应辞变成这样。
天一日日地凉了,他用手掌裹住应辞已经冰凉的手,问道:“今日陆子晏,是如何说的?”
应辞回过神来,将陆子晏的话复述了一遍,是陆倬风告知他的,虽然随从没有看到,但他的父亲,没有理由骗他。
温庭听后,没有丝毫惊讶,他料想,也问不出什么进展,详细的情况,还是需要他自己去探查,只是这样的消息,何至于让应辞心神不宁成这样。
应辞见温庭沉默,心中惴惴起来,今日接二连三的意外让她措手不及,她现在相信温庭,可陆伯父又没有理由如此,定是哪个环节出了差错。就算她养在深闺,也知晓,应家若是无辜,定是有人栽赃陷害。现在的状况便是如此,仿佛有一只手,不断地搅浑这水,只想让应家不能翻身,可她束手无策,只能寄希望于温庭的神通广大。
陆伯父定是向着应家的,她不能让温庭误会了,忙道:“大人,这其中定是有误会,陆伯父许是受人蒙蔽,才得了这假消息。”
“我知道,不必担心。”温庭安抚着。
月光倾泻下来,温庭低头看着身侧之人,仍然脸色苍白,惴惴不安,一如刚出狱之时的模样。他声音柔和下来:“可是遇到了其他事?”
应辞一个机灵,抬头看向温庭,双眸闪着星光,与贤王的见面,温庭是否也知晓了,温庭这是试探吗?其实,仔细想想,她与贤王清清白白,坦坦荡荡,本不必如此,可不知为何,她总觉,温庭若是知道,定是会生怒的,而现在,温庭明明知晓,却无事发生的模样更让人害怕,叫她莫名的心虚。
她咬着嘴唇,摇了摇头。
应辞在说谎,温庭很轻易便看了出来,如此模样,又不肯言说,温庭皱了皱眉头,不再说什么,只沉默地拉着应辞往回走。
二人回了清竹轩,经过月洞门前,应辞顿住了脚步,轻轻抽回了手,道:“大人,近日我睡得不安稳,怕扰了大人,今日就先歇在抱香苑吧。”今日她想回抱香苑,不想面对温庭。
忍耐一路的温庭,终是失了耐性,手腕用力,将人拉住,拘在了香樟树的阴影里,应辞的背抵着冰凉的墙面,她微微颤抖,温庭还是生气了吗?
温庭只用了一只手,便将应辞的双手钳在身后,挣脱不了,另一只手捏着应辞的下巴,逼迫应辞看着自己,那平静温润的眸子,终是起了波澜:*T “你在闹什么性子?”允她出府,与那陆子晏见面,回来后对他便是一副又惊又怕的模样,他倒是真想不出来,他做了何事能让应辞变成这样。
温庭靠的很近,应辞鼻尖都是檀香的味道,本是安神的味道,混在温庭的呼吸里,却莫名地多了几分燥意。
温庭本是要问话,可靠近了应辞,那扑面而来的玉兰香便一点点吞噬他的理智,尤其应辞此时这副样子,更让人难以压下那股悸动,温庭缓缓靠近。
应辞挣脱不了,感受着脖颈间的凉意,双眸紧闭,豁出去一般,声音微颤:“大人,那簪子……”
果不其然,温庭止住了动作,重新抬起头,审视着应辞,原来如此吗?温庭松开了应辞的手,留下一句过来,便转身朝正房走去。
应辞亦步亦趋地跟着温庭进去,准备迎接接下来的狂风暴雨。她走进去时,温庭已在凳子上坐下,双腿微分,单手撑膝,一双桃花眸看不到温度,上位者的压迫感叫人心悸,这才是温庭真实的样子。
应辞将事情说出来,反而松快了不少,是骂是罚,都比提心吊胆要让人好受的多,这会安静地站在一旁,不等温庭问话,自己先开始坦诚地说话。
“那日随老夫人进宫,突然下了大雨,我寻了一座假山避雨,巧遇贤王也同在避雨,贤王似有咳疾,久咳不停,我便给了他一只药包缓解,雨停后便离开了,谁知簪子掉在了假山那里,被贤王捡了去。”应辞顿了顿,“今日,今日我在福昕楼,又遇到了贤王,他说,他说已经将簪子还给了大人。”说完,应辞小心翼翼地抬头,等待着温庭说话。
谁知温庭只是嗯了一声。应辞无奈,又小声道:“贤王想让我去贤王府,我不愿去,用大人搪塞过去了。”
温庭这才抬起了眼皮,身上那令人害怕的气息散了些,开口问道:“当真不愿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