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
——声音是从身后传来。
也许是刚醒,她的声音十分暗哑,在第二个字才找到了正常的声音。语气虽然十分平淡,可尾音上卷,带着几乎为不可查的撩人媚意。
齐坞生愣住,心中压抑了一瞬间的狂喜。这是秋娘娘住进来后第一次主动叫他。
年轻的帝王依旧面无表情地转过身来,只是眼角眉梢隐隐压不住那丝躁动的情绪。
“我晨起的服侍,以后就让永秀来做吧。”
她倦怠地露出一个久违的笑容,哪怕她所求事情只是因为永秀,高大男人的心跳还是不免漏了一拍。
不管因为什么,这是她入宫这么久以来第一次主动和他说话。
亦是她第一次有所求。
其实帝王心中最担心的,便是秋仪是否真的已经无欲无求,哪怕他愿意倾尽俗世中的一切也无法打动她。可是如今她有所求,那对他来说又有何难?
“好。”
他点头,压下心中想再陪伴她一会的冲动,准备离开。
“等等……”
她伸出手去。
帝王鬼使神差地走上前,不知她要做什么。
下一秒,齐坞生感受到一只冰凉如玉的手拂过他的腰,替他扣好了松开的衣带。他的嗓子紧了一下,被她骤然的动作弄的心神大乱。
等他再看过去,她却很自然地抽回了手,甚至钻回了被子中只露出一个小小圆圆的后脑,好像只是随手做了一件不重要的小事。
帝王沉默一瞬,转身离去。
圣驾出了永宁殿,徐启夏留下嘱咐了那守宫的侍卫几句才匆匆小跑着去追主子,跟在他身旁的徒弟听到了方才在殿中师父倒吸了一口冷气,这时才找到机会询问。
徐公公擦擦因为每日服侍帝王而紧张出的汗水,
“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再无人注意到的地方,透过厚重的宫门和层层的纱帐,有一个瘦弱单薄的身影坐在床边。她歪着头神色淡淡,抬手无意识地抚摸了下那无法挣脱的锁链。
轻轻勾起唇角。
京郊行宫。
不同于先帝在时此处只是普通的花园,偶尔会有闲逛的宫猫和池水中游来的鸳鸯。自新帝登基后,此处变成了日常习武的地方,饲养了一些奇珍异兽和军中战马。
一道拳风闪过,重重打在那出笼的猛虎眼周,引起一阵吃痛的嘶鸣。
大齐的宫人们提心吊胆,可是早已沉浸于这场震撼人心的打斗中。见此情景不由得大声喝彩起来。“好!陛下真是神武。”
细看去,人群中心用木桩围出了一块宽阔的空地。
而大齐新任的国君竟然就赤手空拳地站在圈中心,面对着那匍匐蓄力的猛虎,丝毫不见怯懦。
那老虎不过刚找准时机扑来,就被齐坞生瞬间找到破绽,快速出手将它卸了力道。他不留恋于华丽繁杂的技巧,在沙场中摸爬滚打出了一套野蛮的杀招。
圆圈外神色冷静,但是目光紧紧注意着帝王的是镇国将军朝云行。
他随君起义有功,从曾经名不见经传的小将军,一步一步走到今日正一品的地位。他率兵驻守京城,稳住了整个权力核心区域的安定。
朝云行身侧,有两个异族打扮的使者。其中一人正是当年齐坞生放走的蛮族继承者——昆吉。
昆吉此刻神色凝重,不但看着那凶猛万分的老虎,又观察这大齐的君主。
曾经,他以为对方只是擅长领兵打仗。
没想到拳脚功夫并不逊色于他们这些草原上生长起来的勇士。
缠斗几番后,老虎被重重踢到在远处,落地时激起千层的尘土。齐坞生衣衫微微凌乱,但是明显还有余力。老虎夹起尾巴趴在地上,往后缓缓挪了几步。
见状,异兽园的驯兽人连忙上前吹响尖利的哨子,将巨大粗重的铁链拴在了老虎脖子上,将它带回了不远处的铁笼中。老虎看到驯兽人,竟然比面对齐坞生时更加害怕,呜呜地磨蹭着不肯轻易被碰到。
昆吉站起身来,大笑着鼓掌:“大齐国君英勇无敌,好身手!”
宫中的侍卫宫女们也笑得颇为自豪,场中一时夸赞声鼎沸。他们的国君如此神勇,在蛮族面前尽显大国威风。
齐坞生笑了笑,接过朝云行递来的马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