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着帘子,她问:“是皇子还是公主?”
产婆急的满头是汗:“回娘娘的话,孩子并非头朝下生出来的,是脚先出来。现下卡在这里奴婢也不知道这是位皇子还是公主啊。”
她的声音已经沙哑,想必是为中宫娘娘加油打气扯破了嗓子。
听到自家妹妹的声音,周氏突然咳嗽了一下。
娴妃立刻抓住了景园的手,神色慌张的查看四周。
她本以为难产了这么久,皇后应该已经没有意识了,可是皇后若是清醒着,这事情就全然不好办了——姐姐,我本想留你一条命的。
景园粗糙温热的手给了娴妃莫名的勇气,她又一次掀开了帘子,直直对上了周氏满是冷汗的面容,和那双绝望疲惫的眼睛。
她捏紧手里的密报——「前线大乱,太子失踪,疑似战死。」
姐姐啊,祈祷吧。
祈祷一下太子已死,而你肚子里的是个女儿。只有这样我才会留你们母子一条生路。你们安分守己一点,我不会为难你的。
周氏完全没有意识到帘子外面的妹妹才是真正想要夺取她和肚子里孩子性命的魔鬼,她此刻五脏六腑都在翻江倒海的痛。
胯骨像被碾碎了一样,哪怕她已经用尽全力去张开双腿,可孩子还是卡在原地。
产婆的手按在她的肚子上,可是她觉得不仅是孩子,她的脾胃肠肝都被一起压着,她想吐,可是眼前只有大团大团白色的光晕。口中有酸苦的味道,但是什么也吐不出来。
孩子不是头位,是脚位。
——这一关,她怕是难过了。
想到这,她不知哪里来的力气,轻声去唤出妹妹的小字。
“若我死了,告诉陛下,能否给这个孩子取名叫晟。”
皇后奄奄一息,她想给孩子取名叫“生”。不求光明灿烂,也不求伟岸盛大。但求康健平安,所愿得偿。可是这些话她再也没有力气讲出来。
娴妃娘娘的手一抖,声音发紧:“哪个晟?”
皇后娘娘不出声了,不知是陷入了昏迷还是正在思索。娴妃看向景园,发现自己的大宫女也是面色如土。
凭什么。
凭什么她也想给孩子叫做“晟”。
这样诡异的巧合让娴妃不安极了,她此刻脑海中天马行空地想着——是不是皇后早就发现了她的孩子,所以才要这样折磨她。
娴妃在帘外隐藏的神色中有着怨恨,忍不住高声催促产婆:“孩子不出来就去拽啊!你愣在这里是想本宫杀了你给皇后娘娘陪葬吗!”
产婆也是第一次见这个阵仗,如今正是年节,宫中人手不足,她只能壮着胆子伸手去摸。
血腥湿滑中,
她抓住了孩子的脚。
与此同时,一名探子正带着八百里加急密保赶往内宫。
娴妃看着探子,好像是看到了一个新的希望。她颤抖着接过其中的密函,手几乎抖地无法继续展开信纸。
「不出意外,太子崩。」
她的心跳一下子加快,血液仿佛立刻涌了上来。
大殿中纷纷杂杂,有女子的痛呼、产婆的劝解还有行走的宫人手中热水摇晃的声音。
只是这些声音都渐渐离她远去。
她的脑海中、眼睛里、耳边环绕着一件事——
她的儿子,是大齐国君主唯一的儿子,是未来的嫡子。
是的,她做好准备了。
就在此刻,一生嘹亮的婴儿啼哭骤然响起。她的眼神中闪过凶光,甚至不再嫌弃那满殿的血腥气,掀开帘子便踏了旧时光整理,欢迎加入我们,历史小说上万部免费看。进去。
“是公主…”
“还是皇子……”
她又一次问出这个问题,没有人知道她当时在想什么。
一声哭嚎。
永叙四十三年到四十四年的隆冬。
娴妃娘娘和一名宫女先后诞下皇子,皇后娘娘偶感风寒,最终没有等到圣上回銮。她唯一的嫡亲儿子在战乱中失踪,但幸好被救了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