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殿下交代过,这个人选必须慎之又慎……”宫女有些犹豫,今日便是去国寺的日子。可是直到启程娘娘才写下这样一个八字。
仓促的仿佛好像随口编的一样。
娘娘久在宫中不得宠爱,皇帝不常进后宫,分到主子殿中的日子自然少之又少。
太子殿下的差事她们办的不好,这才设计要让新的人入宫。
只是皇帝年迈又病了一段时间,已经几年没再张罗过天下大选,这一次便不能从秀女的身份下手。
“主儿,此人必须能完成太子吩咐的事,否则我们都会……”
小宫女的嗓子发紧,不动声色地提醒到。
兰贵人瞥了一眼身后站着的人,神色并不算太好。
“多嘴。”
小宫女瑟缩一下不敢多问。
娘娘这几日整夜地做噩梦,谁都看出来必然是因为太子殿下的这个差事。
她身为娘娘的贴身侍婢,也对这八字的用途有所耳闻。自然知道这上面写了谁就是送谁进了火坑,非得是恨的牙痒痒的人才好写在上面。
等娘娘从国寺出来,她凑上前去。
只见自家娘娘苍白着一张脸,伸手探去,她手心中的汗已经湿透了。
小宫女有些好奇地问:“国师应了?”
宫妃露出了一个不知是庆幸还是哀伤的神情,微微点头:“他说刚好合适。”
“娘娘是写了什么人在上面?”
兰贵人沉默一瞬,良久露出一个虚弱的笑。
“一个也许能救你我的人。”
太子坐在下首,青年僧人为他奉上了热茶。
“客人久等。”
皇帝封锁了国寺,这人却还能大摇大摆地出现在此。
可见皇帝身边之人出现了奸细。
太子接过茶水,若有所思地看着虽然十分年轻但是已经坐上住持之位的青年。
“大师真是年轻有为。”
他感叹一句,却不想面前之人几乎是瞬间变了神色。眼神微微有些躲闪,双手合十拜了下去:“施主过誉,国师大人很快便会出来。”
“贫僧先告退了。”
净尘踏出门去,国寺中少了平日往来祈福的香客,此刻格外安宁肃静唯有飘落下的叶子落在地上发出微不可闻的声响。
他叹了口气,默念了两遍清心咒这才压下内心的不安与烦闷。
当日贵妃娘娘雪夜上国寺求救,他顾及师父的话并没有开门放人进来。
而一念之差,才招致今日这种种祸端。
到访的客人是如何的狼子野心净尘已经参破,凭着君王对娘娘的在乎,此人怎会轻易放过握在手里的质子。娘娘多少会受些苦楚。
净尘回到自己的禅房,心却总也静不下来。
香炉中有檀香缈缈,落地如水。
他望着那烟,又想起永叙五十四年的那场荒谬的冲喜冥婚。
——是国寺中人的一句话将本来置身事外的她牵扯进这浑水之中。
出家人本该慈悲为怀普度众生,唯独她,他们亏欠了太多。
这住持之位是当今圣上亲口所赐,本意是嘉奖他的”识时务“。但“时务”二字犹如万重枷锁在身,时时刻刻提醒着他当日是如何冷眼旁观着一切。在一墙之隔的地方眼睁睁看着她羊入虎口。
这住持的袈裟与禅杖就好像是明晃晃的嘲讽质询,拷问着他用旁人的命运换来了什么。
净尘叹了口气,“阿弥陀佛。”
“国师大人。”
见到自己想见之人终于现身,太子眼中终于产生了一丝兴味。
国师没有居于上首,反而跪坐在了殿中的蒲团前,对着高大的神像拜了下去。
他并未回话,殿中只有他手中一串黑色紫檀玉做的珠子在碰撞中发出清脆的响声。
太子见状起身,犹豫片刻之后也跪坐在了国师身后的蒲团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