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突然有些无措地抓住衣角,想解释什么。但是他突然无力地发现他已经藏了太久,久到他无法相信任何人。在得偿所愿之前,他不可能卸下心防。
永秀看出了他们彼此的尴尬,连忙开口:“奴才新学了一个词儿,叫藏拙!殿下这是谦虚的表现,还是娘娘教导的好。”
他突然说话,吸引了秋仪的注意。美人看向他:“你觉得该怎么办呢。”
永秀突然被问到,慌乱了一下。但很快他扯出一个甜甜的笑:“奴才觉得娘娘的办法就是最好的办法。”
秋仪定定地看着永秀澄澈仰慕的神情,她养的这两个孩子,一个满心秘密不愿示人,一个长袖善舞掩盖所想,真是有趣。
她嘴角勾了一下:“回宫吧。”
他们主仆二人走后,齐坞生留在原地微微失神。
身后却突然传来一阵鼓掌声。
他回头,却看到一个身着白色衣袍的少年从影影绰绰的花丛中走来——是十四殿下齐晟。
齐晟打量着自己这个晦气的弟弟,嗯,长得也还行。
不过没本殿下风流倜傥。
“连一个阉人都争不过,你可真是废物。”齐晟高傲开口。他原原本本听到了事情的始末,自然知道自己这个没出息的弟弟被一个太监比下去了。
他虽然一向不喜欢这个灾星,但是这未免也太过耻辱。
齐坞生神色平静,他不知道齐晟怎么得出的这个结论,但是他无意与他多言,转身欲走。
齐晟露出一个奇怪的微笑:“你喜欢秋贵妃。”
齐坞生猛地回身,用一种复杂凶狠地表情盯着十四,他的眼神像孤注一掷的狼:“皇兄慎言。”
他对秋仪只有感激,和……母子之情,绝无非分之想。
他这点气势吓不到齐晟,只会让这个疯子更加兴奋。
“那你怎么会嫉妒一个太监?”齐晟笑嘻嘻地继续揭他的伤疤:“好弟弟,你刚刚的眼神看的我心都要碎了。你是皇子,他只是一个太监,你要是不喜欢贵妃,你怎么会嫉妒他?”
齐晟身子不好,站在刚刚秋仪在的亭子中。
齐坞生站在暴烈的阳光下,没由来地有些惶恐——他觉得自己一直苦苦压抑的、连他自己都被骗过去的汹涌感情被毫不留情地暴露在光下。
他自己阴暗的心思和不该有的感情让他备受煎熬。
他终于知道为什么不对了——他是皇子,但是他在嫉妒一个太监。嫉妒他得到了娘娘的宠爱,嫉妒他可以轻而易举地让娘娘笑起来。
看齐坞生傻站在原地,齐晟有些得意地安慰到:“你不必和我隐瞒,父皇老的都不行了,他那些娇花儿似的嫔妃你喜欢几个都可以。王美人、韩贵人……”他掰着手指数了很多年轻妃子的名字。
齐晟放低了声音:“她们都怕死,所以只要你勾勾手指……暗示一下…”
少年听不下去了,他无法接受齐晟将秋仪和那些女人放在一起,那是对秋娘娘的侮辱。
“秋娘娘不是那样的人。”她是那么善良、坚强,永远不会放弃。她不是为了活命去和皇子私通的人。他真是昏了头了才会留在这里听这个疯子的胡言乱语。
“哎哎哎,你别生气。”齐晟又一次叫住齐坞生,这个弟弟太不沉稳。贵妃和其他女人不一样?莫非自己这个弟弟已经试过,但是被拒绝了?那也有办法啊。
他突然想到了什么,转身回到草丛中抱出一只白色的猫。
普通的猫根本不会这么乖巧地等着他,也不会这么温顺地被抱起。齐坞生看过去,发现猫的脖子上挂了一个超出它身体能够承受重量的金锁头。
这个金锁太沉,让猫完全抬不起头来,只能靠着齐晟的手臂虚弱地喘气,它的全部力气都用来在锁的控制下呼吸,无法自由跑动。
齐晟爱怜地抱着自己的猫,心满意足地说道:“你的贵妃就跟我的猫一样高傲。你得懂得用些手段啊。”
齐晟自诩对猫极好,用最华美的窝还有数不尽的佳肴来喂养他的猫。而猫只需要付出一点小小的代价。他觉得这很公平。
白衣皇子抱起白猫平视:“咪咪一开始还会挣扎,但它现在离不开我了。它的头没有我撑着就只能靠在地上,或者死。”
齐坞生冷漠地回答:“皇兄无事的话我就告退了。贵妃娘娘是活生生的人,还望殿下今后慎言。”
齐晟不懂了:“人怎么了?我介绍一个能打造人链的工匠不就完了吗。”
他的眼神中干干净净,他是真的在疑惑齐坞生为什么不能理解他的意思。猫能锁,人当然也能锁。
齐坞生终于忍不住:“贵妃娘娘于我恩重如山,我对她只有仰慕。她也并非是你口中趋炎附势的小人。”
齐晟这才意识到他们两个人说的不是一件事。他有些懊恼。驯服猫的手段是他的独门秘诀,竟然就这么泄露了出去。不过更让他气急败坏地是齐坞生的拒绝。
他对着那个背影愤怒的叫嚣:“你等着吧,我们身上留着同样的血。总有一天你会控制不住你的嫉妒和恨,你会知道我才是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