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看来一定是永年殿的和那个晦气的孩子不睦,这才不得已将人送走。
膝下无子,母家又刚刚失了宠。此刻不收拾那个贱人,更待何时。
永宁殿,
那管事的心中也苦,被永秀打了后更加无地自容。明眼人都知道他是中宫娘娘派过来给贵妃难堪的。
此刻见到秋贵妃这般不肯退让,他心中倒是记恨中宫如此不留情面,将自己就这样成为了两宫之间的牺牲。
永秀疾言厉色,可是贵妃却突然柔柔地笑起来:“这事说来也不在你,你来过了,本宫知道了。回去做好你的差事就好。”
管事的被这主仆二人弄的有些发懵,不敢相信自己就这样被重拿轻放过去。
他此刻才敢抬眼看向那神色平静的美人,她竟能如此体谅自己,贵妃娘娘真是赏罚分明活的通透。中宫娘娘到底是小家子出身,不及这位娘娘恢弘大气。
明明是领了中宫的命,此刻这一遭,让管事的心中高下立判。
御膳房的人走后,永秀收起了刚刚那副唬人的模样,朝着主子撒娇——“娘娘打算怎么办呀。”
秋仪看了看这个立刻变脸的小太监,也忍不住笑起来:“怎的不见刚刚那般张牙舞爪了?”
永秀立刻正色:“他们欺负娘娘,自然要严惩。”
贵妃轻笑一声:“两虎相争,有时成败系在这些左右逢源的狐狸身上。”
永秀似懂非懂:“那奴才是不是不该打。“
“不”,贵妃拍了拍他的手,“恩威并施才能收拢人心。”
永秀聪明伶俐,一点即通,此刻也渐渐明白娘娘是和他在唱红脸白脸的戏码。不过他也不在意,跟着娘娘后有了从前在浣衣局没有的尊崇。
他想想自己以后是一个尖酸刻薄的掌事太监形象,被自己脑海中的画面逗乐了。
他又回到了刚刚的那个问题:“娘娘究竟打算怎么办呢?”
贵妃抬手:“去拿件素色的衣裳来,替本宫梳妆。”
皇后让御膳房的人诉苦,是要给她脸色看。她若是服软答允,那就是在六宫失去了脸面。如果她不答允,就是落得个虐待皇嗣的罪名。
眼下唯有一法,就是让皇帝觉得——
皇后此举折的不是贵妃的面子,而是他自己的面子。
第37章
皇宫分为前后两院,中间有高墙相隔。
前院为众皇子的书房、皇帝的议政厅,在一定程度上与外界相通,只隔一道正门。可是宫妃们所在的后院则是身处高墙之内,绝无可能外出。
当今圣上登基后,将上朝的地方向内迁移,从前院移到了两院相接的广场上。
这被视为皇权已经凌驾一切,臣子和皇帝之间的关系变得暧昧起来,不再全然为公。国天下和家天下的界限模糊不清。
这日大雪,圣上发了慈悲心特地早些下了朝。
臣子们披着厚厚的大氅陆续相伴离开,此处离后宫实在太过接近,不宜久留。
王太傅走的慢些,他略微上了年纪。他四周围了许多的人,其中有的是他的门生,和殷切的下属。
“雪天路滑,还请王大人慢些。”
这些人一路陪着他到了马车附近,一双双手争相扶着太傅大人,只愿能在他老人家心中留下那不轻不重的一个印象。
与这边热闹簇拥着场面形成对比的是不远处一位有些清瘦的官员,他正是此刻大病初愈的秋翰。
他南下治水,副手刘平加官晋爵,他入了诏狱险些丢掉性命。许多官员在心中默默感慨:“世事无常。”
秋家若不是有个女儿在宫里苦苦撑着,现在不一定没落成什么样子。
秋翰只身走在风雪中,他没有带马车,就踏着软绵绵的雪一步步走离人群。官场情形他早已知晓,利聚而来,利散而去。
自古就是,拜高踩低罢了。
男人沉默地低着头,他心中一片平静,没有因为身边的冷清而显出丝毫落寞神色。突然,一声呼唤叫住了他:“秋大人。”
秋翰转头,是一位并不相熟的中年官员。
他的朝服崭新,品级却不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