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山的月亮往往特别大,银霜与雪色恍惚连成一片。
到雪山尽头,便能捉住月亮。
阿满走了很久,从白日到黑夜。
雪地里留下一长串脚印。
今日风缓无雪,他按了按心口的位置,那处硬硬的。
不知走了多久,他脚步慢下来。
他抬首四顾,平静的眸中茫然也是平静死寂的。
他要去哪?
他,是谁?
他彻底停下脚步,思索半晌,他踩着与他脚掌大小相同的脚印往回走。
潜意识仿佛告诉他。
——那里,是温暖的。
矮墙围绕木屋,院门前裸露的土地延伸,似永恒地眺望。
手掌推开门,他抚上一直不太舒服的胸口。
——他叫阿满,他摘了一朵花,想要送给一个人。
——然而,他忘了怎么找到他。
——不过没关系,她答应过他,她会回来。
——可是,为什么有人对他说,她忘了他。
——她骗他。
……
榻上昏睡的人深深蹙起眉,眼睫不停颤动。
偏殿。
双瑜面对四诚心情有些复杂,更多的是生气,头一次想和林阙谈恩断义绝。
他就这么帮她照顾人的?
若不是善玉与阿满不合,双瑜根本不会将阿满交给林阙谈照顾。
沉默的略久,四诚试探地开口:“我可以问问您,您现在和阿满公子,是什么关系?”
“我们成婚了。”
回答四诚的却不是双瑜,而是另一个微哑的嗓音。
傅承许推开门走进屋,朝双瑜走去。
双瑜站起身,几步走上前,握住傅承许的手臂,紧张地打量他,“你醒了?还好吗?”
傅承许顺势倚在双瑜身上,将醒的面容苍白,眉眼间残留些许疲惫,他将面颊贴在双瑜发顶,嗓音微倦:“瑜瑜。”
双瑜放下少许心。
记得她,是好事。
“春雾莲枯萎了。”傅承许语气平静,耷落的眉眼掩去一切黯淡,喉结艰难地滚了滚,“我把它烧了。”
还烧了很多没能送出给双瑜的信。
淡淡的语气,不知为何却揪起了双瑜的心。
他果然是想摘春雾莲送给她。
双瑜心疼地拍拍傅承许的背,“没关系,我们以后再种。”
傅承许眼睫抬了抬,入目的发旋给了他切实的存在感。
“春雾莲开了,你没有回来。”话语真正出口的刹那,原来并没有想象中困难。
双瑜抬手捧起傅承许的面颊亲了亲,十分认真地回答他这个他在意了很久的问题。
“回到祖父祖母那的当日,家中送来的信件到了,我才知晓母亲有孕,体质虚弱,那时方决定回盛京。”
双瑜抿了抿唇,用白净的额头撞了撞傅承许的额头,“那时我还在生气,你不和我回京,便没有告诉你,只让人去告诉你。”
“你拒绝和我走,我还巴巴告诉你我去哪,我多没有面子。”双瑜说着生气地捶了捶傅承许,凶他:“你是小姐我是小姐,你竟然拒绝我?”
傅承许眨了眨眼,眸底的无奈被捶了两下立刻消散无踪。
“你是。”他道:“我听小姐的。”
双瑜抬首看他,发现傅承许意外的认真。
他没有与双瑜说爱。
他执起双瑜的手,吻得轻柔,他道的是:“我永远听从小姐。”
四诚震惊地望着不远处相依的两人,揉了揉耳朵,麻木地想。
吃软饭啦。
——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