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小姐,若二小姐真的是清白的呢?”兰心好奇地问道。
“怎么可能?”苏南仪不屑地翻了个白眼,随即握紧了拳头,咬牙切齿道:“这么明显的事情,哪里会有假?再说了,没有任何人可以挡了我的路,我定要她付出代价!”
说着,一路仪仗远远地走了过来,一眼看去人数颇多,轿辇亦是极尽奢华,应当是个位高权重之人。
苏南仪第一次见这样的场面,看的有些出神,竟是忘了跪迎。
“何人如此无礼?还不快恭迎圣驾!”安公公轻咳一声,提高了声音道。
“参......参见皇上!”苏南仪这才反应过来,眼前之人就是传闻中那位性格暴戾的帝王,顿时惊出一身冷汗,匍匐在地上瑟瑟发抖。
陆鹤川的目光草草地从苏南仪身上扫过,眸色暗沉了几分,白皙修长的手指一下一下拨弄着玉扳指,许久才缓缓开口道:“你不像是宫里的人。”
“回皇上的话,臣女是苏家长女,亦是储秀宫的秀女。”苏南仪盯着粗糙的地面不敢抬头,颤声道:
“臣......臣女真的知错了,还请皇上宽恕!”
“苏家长女......”陆鹤川并未回答苏南仪,只是在独自沉吟着,微微眯起眼睛,似是想到了什么。
他方才将周围都找遍了,除了苏南仪之外没有其他人,再加之苏南嫣曾言来御花园并非本意,以及张嬷嬷的态度,恐怕这背后又是一出姐妹残杀的好戏。
思及此,他缓缓勾起嘴角,眼中一闪而过危险的寒光,居高临下地盯了苏南仪片刻,冷声道:
“宫规森严,容不得人放肆,特别是......不知轻重的人。”
苏南仪浑身打了一个寒颤,哆哆嗦嗦地抬眸望了一眼陆鹤川,额头上的冷汗更加密集了,吓得连一句辩解的话都说不出口。
“苏大小姐,按照宫规,秀女初犯也要在这儿跪上两个时辰,只好对不住了,”安公公走到她的这边,指了指一旁的小太监,道:
“你们两个在这儿看着,不到两个时辰不能让她起来。”
“皇上!”苏南仪绝望地望着稳坐高处的陆鹤川,哭的梨花带雨道:“求求皇上给臣女一次改过的机会......”
可是陆鹤川正视着前方,连看都不想多看苏南仪一眼,皱眉道:“难得见到好风景,可惜就这么破坏了,快些走吧。”
“起驾——”随着安公公一声令下,很快轿辇就走远了,只留下苏南仪在身后哭喊着。
路过的宫女太监见她面生,好奇地边走边窃窃私语着,虽然压低了声音,但难免有些传到了苏南仪的耳朵里。
“这不像是宫里的妃嫔,又穿的这样好,难不成是储秀宫的秀女?”
“可不是吗?这才来了多久就被皇上亲自责罚,颜面都丢尽了。”
“我若是她,定是没脸再留下来的,日后传出去了,怕是嫁人都难......”
这些话越说越难听,压的苏南仪连头也抬不起来,只能咬紧牙关埋着脸,脸色一阵红一阵白,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手上的力道几乎要将手帕撕碎。
好不容易熬到了两个时辰结束,苏南仪这才发觉双腿早已僵硬,一时起不来身,只能由兰心搀扶着,一瘸一拐地在旁人的注视下回到了储秀宫。
刚走进院子里,就看见苏南嫣和周嬷嬷相谈甚欢,也不知苏南嫣说了些什么,把周嬷嬷哄得眉开眼笑,夸她生了张巧嘴。
相比之下,苏南仪的境况就格外惨淡。
“姐姐回来了?可有什么发现吗?”苏南嫣像往常一样行礼,面色如常地问道,心中有了一丝探究,
可是这句话落在苏南仪耳朵里就格外讽刺,她剜了苏南嫣一眼,尖声道:“既然妹妹清清白白,又何必这般问我呢?”
苏南嫣一听就心下明了,定是苏南仪无功而返,故意在套她的话。于是她盈盈笑道:“姐姐真是说笑了,本来就是子虚乌有的事情,还劳烦姐姐这般费心。”
“你......”苏南仪正要发火,却被兰心拉进了屋内。
看着她们主仆二人越走越远,苏南嫣终于松了一口气,但是总觉得苏南仪不是善罢甘休的人,脑子里骤然间闪过一个念头,于是朝嬷嬷柔柔一笑,道:
“周嬷嬷,您这儿还有没有剩下的丝线和香料,俗话说笨鸟先飞,我技艺不精,应当再多练练手才是。”
“当然是有的,你这孩子,倒是少有的勤快。”周嬷嬷欣赏地点了点头,起身将一包东西交给了苏南嫣。
夜幕渐渐落下,夜色随着皓月的升空愈加浓烈,大部分人都已经睡去,只有零星几个屋子内还亮着灯光。
净月半夜迷迷糊糊地醒过来,眯着眼睛看去,只见苏南嫣端坐在桌旁,手中穿针引线很是忙碌,半点没有歇下的意思。
她有些不解地挠了挠头,不过终究是没有打扰,倒头又睡了过去。
与此同时,苏南仪的屋内也是灯火通明,她在屋内反复踱步,絮絮叨叨道:“阿娘一直叮嘱我要阻挠苏南嫣进宫,剩下的日子不多了,还有什么法子呢?”
话音刚落,她的目光瞥见了角落里那件阿爹用重金买来的白狐披风,忽然间有了主意,急急忙忙从箱子里掏出一袋银子,塞在兰心的手里,嘱托道:
“你去把这个悄悄送给周嬷嬷,千万别被苏南嫣瞧见。”
“万一周嬷嬷不收怎么办......”兰心犹豫道。
“哪有什么万一!”苏南仪不耐烦地打断道:“谁会和银子过不去?你想办法让她收下,若是她不收,我就把你的身契卖到青楼去。”
“是......”兰心浑身一哆嗦,只能答应下来。
苏南仪点了点头,目光瞥向一旁的砚台,狠狠心将它拿了起来,端到白狐披风边上,下定决心地闭上双眸,将墨汁尽数洒在披风上。
骤然间,纯白的狐皮上墨迹斑斑,再不复方才名贵的模样,脏兮兮的根本无法穿出去见人,就算是典当也没个好价钱了。
“小姐!快住手!”兰心冲上前去捧起白狐披风,欲哭无泪道:“您究竟想做什么呀?这么好的东西就糟蹋了......”
苏南仪的双目通红,扬起头盯着那披风笑了几声,死死抓住兰心的肩膀道:“你记好了,明天若是闹起来,你就一口咬定这是苏南嫣做的,明白吗?”
“小姐......”兰心绝望地望着苏南仪,心想着她家小姐莫不是疯魔了?
“今天你把银子送去,赶明儿我们就去找嬷嬷评评理,我就不信这么大的罪名她逃得过去。”苏南仪似是想象到了苏南嫣被惩罚的样子,“咯咯”地笑出声。
兰心瞧着苏南仪的样子有些渗人,赶忙怀揣着钱袋子跑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