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怪商砚一直不肯娶妻，原是在金屋藏娇啊~
她挑了挑眉，脑子里刚冒出这个想法，却见一旁的王管家恭敬地朝柳盈盈弯了弯腰，道了一声：“表姑娘。”
那态度，那语气，与待她的相比，虽不至天壤之别，到底也大有径庭。
若不是那称呼，姜漓当真会以为，眼前这女子才是衍宸王府的女主人。
表姑娘？
姜漓脑海中疯狂地回忆着商家的一些表亲，终于让她想到了一人，那是太后母家柳氏家中的一个姑娘，早听闻生得伶俐婀娜，原是为商缙准备的太子妃，但她那时已经进了商缙的府邸，得知此事后，与商缙闹了好一阵别扭，迫于她的压力，又加之那柳家姑娘年纪尚小，此事便就此作罢，后来又发生了很多事，姜漓便没将这个小插曲放在心上。
没成想，时隔一年，她会在衍宸王府里碰见这个差点取缔她皇后之位的女子。
对柳盈盈来说，男子三妻四妾很正常，特别像商砚这样的男人，府里没有妾室才奇怪，所以她一早就做好了接纳商砚妾室的心理准备，在得知商砚要将前几日邀进府的芸姜纳为妾室时，本想着要大度些，奈何听到商砚准备让这芸姜住进东苑时，不淡定了。
东苑，那是给衍宸王正妃居住的地方，应该是……她的才对！
所以，一大早便让丹桂伺候她沐浴更衣，特意化了个极精致的妆容想来看看这位“芸姜”究竟是何方人物，能引得商砚如此待她，可当她在桃花林里远远瞧见对方妖娆身影的一刹，心底却莫名失了几分底气，这才取巧，折了株桃花持在手中。
体态不如对方婀娜，至少在相貌气质上，她不觉得自己能比对方差多少。
然而，当她真正与芸姜面对面时，眼里却只剩下了意外和不甘。
意外的是，这位名动京城的芸姜，竟然带着一层面纱，不甘的是，即便未露出真容，那双泛着波光的潋滟水眸中，存的却都是她所没有的撩人风情。
只消一眼，便足以让任何男子为她倾倒。
就像一朵春日里饱满盛放的牡丹，不管自己多努力与其争艳，好像都只是在做无用功，甚至还更衬得对方千娇百媚，万种风情。
不过，好在这芸姜不是一朵“真牡丹”，这又让她找回了几分底气。
……
“柳盈盈？”姜漓凭着记忆念了个名字出口，不怎么肯定。
柳盈盈眉头微蹙，站在她一旁的丹桂却哼了一声：“我家小姐是太后的亲侄女，不是你这等人能随意称呼大名的。”
“丹桂，休得无礼。”
柳盈盈嗔了一句，上前一步，朝姜漓解释：“管教下人不严，姑娘便不要计较了。”
这等居高临下的态度和语气硬生生将她刚才因着那细腰而升起的一丝好感给抹灭了。
只是管教不严么？
敢情，柳盈盈也认为自己配不上喊她的名字。
姜漓心中嗤笑，脸上笑意不减：“没事，我大人有大量，不与小人计较。”
“你，你放肆！”丹桂气道。
“你才放肆！”姜漓声音陡然严厉，“我乃王爷亲自用花轿迎进府的夫人，由得你一个小小下人在我面前喧哗？王管家，咱们王府，便是这般规训奴才的么？”
王管家本还端着看戏的态度，咋一听姜漓喊自己，不得不站出来打圆场，然而，不等他说话，柳盈盈率先出声。
“姑娘，你怕是误会了，丹桂是我的丫头，不是王府的奴才。”自然，也不需要对你这位“新夫人”有多恭敬。
说着，还朝王管家使了个眼色，王管家忙站出来，应了声是。
“这样啊……”姜漓恍然大悟，似笑非笑看着两人，也没再为难丹桂，倒是话题一转，问起了柳盈盈的来意。
柳盈盈端正了神色，答着：“我听说王爷让姑娘住在东苑，但姑娘可能不知道，这东苑，造园时便是为衍宸王妃所造，姑娘住进去……不合规矩不说，还要平白遭受一些闲言蜚语，你初到王府，到底对你不好。”
“所以，表姑娘是要逼我换个地方住了？”
“姑娘误会了，王爷的吩咐，没人敢不从，我来此，也只是与姑娘将此事说清而已，搬与不搬，如何考量，全在姑娘一念之间，没人敢逼迫姑娘离开。”
还说没逼呢，一开始就让自己的丫鬟搬出太后，以势压人。再看一旁王管家的反应，竟丝毫没有反驳之意，想来心里也是同意这位表姑娘所说。
难怪这世间有女子宁为寒门妻，不当贵门妾。
这王府小妾，着实不好当啊！
“姑娘，怎么办啊？”
小环还没从自己进了衍宸王的震惊中回过神来，这会儿又听到太后的名字，没见过多大世面的她早就被吓得站在姜漓身后战战兢兢地发抖了。
若姜漓只是一般女子，恐怕与小环的反应相差无二，奈何……
区区一个无名无分的表姑娘，她还不曾放在眼里。
“行，那我就……不住东苑了。”
柳盈盈嘴角露出笑意，那是得意的，胜利的，还带着一丝轻蔑。
“姑娘能想通最好，其实王府每个院落都造的极其雅致，譬如那坐落在镜湖旁的幽兰居，倒是很适合姑娘居住，王管家，不若你先带这位芸姜姑娘去瞧瞧吧，且看看芸姜姑娘她喜不喜欢。”
幽兰居？王管家微微蹙眉，幽兰居虽雅致，但着实偏僻了些，光是去那儿，便要绕过三庭六院，曲折廊桥，别说王爷了，就是一般的下人都难得在那地儿出没。
但碍于说这话的是柳盈盈，这位极有可能成为衍宸王妃的“命令”，王管家斟酌再三，还是点了点头。
然而，正当他要转身带路时，姜漓却站定了身子，娇笑一声：“我有说过要走么？我只说不住东苑，又没说要去其他地方。”
在几人疑惑的目光中，姜漓用手指了指院上挂着的那块牌子。
“王管家，差人将那块牌子拿下来，从今天起，这个院子就改名叫……承欢苑。”
“寓意……夜夜承君欢。”她顿了一下，故意朝着柳盈盈说着。
第28章
声音不大, 却让在场几人听了个真真切切。
特别是最后那句……
夜夜承君欢。
包括小环在内的几个没出阁的姑娘通通羞红了脸。
就连上了年纪的王管家也咳嗽了几声，低着头看着自己的脚尖。
“你！你放肆！大庭广众之下，污言秽语, 这般粗俗浪荡，成何体统？”
柳盈盈又羞又愤，脸色涨红，一双眼睛不断朝四处瞟去，只想快速让自己忘了刚才听到的话。
“哪里浪荡？王爷亲自抬我入府，整个京城都知道我是王爷的女人, 夫妻俩，鱼水交欢，闺房之乐，再合理不过, 我将院名取名承欢，有何不可？”姜漓笑。
“大胆！你不过一个妾室, 怎可与王爷以夫妻相称？”
“哦？我是妾, 那柳小姐你呢？你又是什么？”姜漓一边说一边逼近柳盈盈，语气揶揄，“你的丫头不是王府的丫头, 你也不是王爷的王妃，你在这王府, 好像什么都不是呀……”
“你, 哪来的资格教训我？”
柳盈盈被姜漓逼至角落, 听着她那似炫耀又嘲讽的话语，羞愤之下, 忍无可忍, 猛地抬起了自己的手掌。
“你闭嘴！”
然而, 在她的手掌距离姜漓脸颊仅有一公分之时，一道清脆的巴掌响声却更快响起。
她的脸上，赫然多了五个手指印，火辣辣地灼烧感让她有一瞬的恍惚。
而自己要扇下去的那一巴掌，早被姜漓钳住了手腕，压根不能动弹半分。
“你……你居然……你怎么敢！”
柳盈盈从小就是被捧在手心里呵护着长大的，自小家里人就告诉她，她未来势必要成为皇后或者王妃，也因此，打小她便觉着自己高人一等。
可今天……她居然被一个低贱的艺娘给打了！
屈辱！莫大的屈辱！
也不知是疼的还是气的，一颗颗滚烫的泪珠从眼中迸出，丹桂连忙上前扶住柳盈盈，将她护在身后，大声斥责姜漓，“你这个贱女人，你居然敢打我们家小姐，等王爷回来，定要剥了你的皮！”
去啊，她巴不得这柳盈盈去告状呢。
柳盈盈捂着脸，紧咬着牙，恶狠狠地瞪了芸姜一眼，从牙齿缝里挤出了几个字。
“芸姜，你会为你今日的行为付出代价的。”
“拭目以待。”姜漓说。
虽然她并不想刚进王府就惹事儿，奈何有人非要故意找茬，她也是被逼无奈啊。
“丹桂，我们走。”
柳盈盈冷哼一声，带着丹桂走了，只留下还傻站在一旁的王管家。
他打死也没想到，这位新夫人，居然如此胆大，惊惧之余，不免又有些替姜漓感到悲哀。
恐怕这位新夫人的日子，不会好过咯。
“夫人，院内已经全部收拾完毕了，您……就请自便吧。”
人带到了，也就没他事儿了。
“王管家，你站住。”姜漓突然出声。
王管家以为她要把矛头对准自己，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但姜漓却只是凑近，将他衣肩上落下的桃花瓣轻轻抚去了。
“你这衣裳脏了，还是趁早换一件吧。”
声音很温柔，眼神却极凌厉，王管家想到方才自己在旁看戏的行为，艰难扯出一个笑容。
抬脚刚要走，又被姜漓唤住。
“夫人……还有什么吩咐么？”
“你去寻几个人过来，我要将这院落好生整修一番。”
“但这东苑已经都收拾好……”
“嗯？不行么？”
一股冷意自女子身上散出，让得他背后一阵发凉，王管家擦了下额上并不存在的汗水，默默咽了咽口水，垂首，“是……我，我这就去办。”
看来，在新夫人“不好过”的日子到来之前，他的日子会先不好过啊。
一把年纪的王管家仰天长叹。
……
“姑娘，怎么办呀？她可是，太后的侄女……而且，万一王爷怪罪下来……我们……”所有人都走后，小环才忧心忡忡地朝姜漓说着自己的担心。
“怕什么。”姜漓扭了扭脖子，毫不在意。
柳盈盈和太后的心思那都是摆在明面上的，她不信商砚没瞧出来，但既然他到现在也没将柳盈盈正式娶进门，也说明了他的心思根本没放在这位“表姑娘”身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