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遇草原——绿豆红汤
时间:2022-06-26 07:31:21

  “田多兰?”合葵出声,疑惑道:“你们那里有没有名字是三个字四个字的,再加上姓氏,岂不是好长一串儿。”
  “不是,我们鞑靼人的姓氏是部落名,我是因为母亲是汉女,才会有田这个中原姓氏。”田嬷嬷解释道:“在鞑靼,可敦都是唤我多兰。”
  康宁听出了她的意思,随了她的意,“多兰,皇宫进出查核很严格的,本宫不太方便把你带进宫,待会儿我让合葵领你去个小院住。本宫往后每天都要去西山,到时你也跟着,古老伯也在那里,你认识他吧?”
  “不太清楚,您要是说他的鞑靼名,奴婢可能还有印象。”
  康宁笑笑没应声,招来合葵叮嘱几句,宽解道:“想必你也累了,先进屋歇歇吃顿饭,之后有我身边的宫女带你去住的地方熟悉环境。”
  另一边,二皇子也同去鞑靼的官员说完了话,他走过来说:“安排好了?安排好了就回宫吧,我也同你去看看你的马。”
  康宁想嘲他,但想到有事相求又忍住了,“二哥,我记得你在西城门附近有个庄子,你让人腾出一个院落,我安排田嬷嬷住过去。”
  “玄武大街上我也有座宅子空着,那儿靠近皇宫,要不把人安排到那里?也方便你寻她。”
  康宁摇头拒绝,皇子的宅子最小的也是三进的,规格太高了。
  “不必,就一个伺候人的,又不是鞑靼公主来了。”
  这一番折腾康宁还饿了,她回宫后先让公主所的小厨房送来一碗鱼丸汤,使唤小宫女去通知几个弟弟妹妹先去御马监。
  她到的时候二皇子已经在了,除了二公主和三皇子,往后能走能跑的皇子皇女都来了,热情洋溢地排队骑骆驼。
  “三姐,骆驼骑着比马舒服。”四皇子快活地喊,因为牵进来的那匹马没上马鞍,下面的奴才死活不肯让他骑,二皇子也不让他上马,他只好骑骑骆驼过个瘾。
  “它叫阿嘎如,以后你想骑骆驼了就自己过来。”古老伯说母骆驼性子温顺,负重能力极强,康宁也不担心骆驼会发狂摔了他们。
  “三妹,你这匹马的确是跑起来颠簸小,就是看起来有些可笑。”二皇子已经骑着马同枣红马赛了一圈,要不是因为跑姿太过好笑,他都心动想搞匹这样的马来骑。
  “看习惯了就好了。”康宁掏出塔拉送她的哨子,短促地吹一声,还在野奔的枣红马顺从地拐弯小踏步过来。
  “给你取个名字,红豆喜不喜欢?这东西你们漠北可是没有的。”
  “啧啧!”二皇子唤来四公主,“四妹,给你三姐诵一句含红豆的诗句,前人所做的。”
  “玲珑骰子安红豆,入骨相思知不知?”四公主不解地问:“是这句吗?”
  “别理二哥,他没事找事。”康宁从荷包里掏出一把饴糖,分给乐婵一半,两人立在马前喂它吃糖。
  “二皇子,三公主,你俩可真让奴才好找,陛下宣你们呢。”
  康宁认出这是勤政殿的太监,把手里的糖都倒乐婵手里,嘱咐一旁守着的养马太监:“四公主喂完手里的糖就把红豆牵走,好好照料它,我改日还来看的。”
  “公主放心,奴才一定尽心尽责地照顾它。”
  —
  勤政殿,康平帝已经听跟随鞑靼人去漠北的官员讲诉了一遍,见二皇子跟康宁到了,随口道:“马侍郎,你再给太子和二皇子他们说一遍。”
  “……鞑靼手里掌控的有铁矿铜矿,有盐湖,但他们冶铁提取盐的技术很差,可汗等王室子弟用的灶具类似我们这边的锅,但铁的厚度恐怕有臣手掌厚。普通牧民炖肉用的多是陶罐,烤肉用铁板,铁板砸得倒是比铁锅平整光滑。盐是从盐湖里直接捞的,没有过滤没有熬煮,都是涩的,有些盐里还掺杂的有泥土。”马侍郎同情地瞥三公主一眼,继续道:“他们那边制毛毡和地毯的手艺倒是还不错,臣见他们居住的毡包层层叠叠绑了好几层,夜里也确实是挡风防寒。睡觉是睡在地上,地上铺的毛毡和狼皮,盖的是兔毛或是其他动物皮子拼接的褥子。”
  “下雨呢?”太子出声问。
  “漠北不会如我们这边下暴雨,雨量较小,而且他们有牛车,有我们一间房这么大,说是迁徙时一家人住的。遇到极端天气也可以搬进去。”
  “有没有什么优点?听侍郎这么说,本宫觉得他们像是逃难的。”康宁笑问,仔细看她的笑容里有微不可查的紧绷。
  “以臣观察的,他们那里再突出的优点都比皇宫里差,普通百姓去了还有利可图,公主去了肯定是要受苦的。”既然皇上没特意叮嘱他,马侍郎说话也就不含蓄,“鞑靼人不是放牧就是打猎,遇到流势平缓的河还会去捕鱼,他们顿顿都沾荤,马奶酒,奶豆腐,酥油,牛乳,驼奶……这些奶制品臣在大康都难以尝到,他们普通牧民每家都有存货。”
  “漠北风景独好,站在草原感觉离天空特别近。”马侍郎特地给三公主强调:“那里生活的人好似心中没有郁气,臣琢磨着应该是与环境有关。”
  康平帝听他这么说不由嗤笑:“匈奴人生性热衷侵略,他们不是生活在草原上?”
  “是臣拙见了。”马侍郎不假思索地改口,心里怎么想就只有他自己清楚了。
  “阿宁,怎么样?可后悔?”康平帝一脸平静地询问,这让人无法摸清他的态度。
  “儿臣无法说后不后悔,我也没亲身去经历过。”康宁长长舒了口气,圣旨已下,轮不上她后悔。况且那日在勤政殿,塔拉讲述的漠北情况她都是亲耳听见的,只不过是没有自己人谈起时触动大。
  “儿臣认为父皇肯允下这桩婚事,肯定是有您认为可嫁的地方,儿臣见识浅薄无法参透,但儿臣相信您是对的。”康宁面向高台,坚定道:“儿臣不后悔。”
  有钱有人有权有势又有眼界,没有的她带去,缺了的她找人制,从无到有才有意思。
  实在不行,她再回来嘛。
 
 
第18章 晋江文学城独发
  “我儿有主见。”康平帝大喝,脸上总算是有了点笑意,他安慰说:“你放心,只要有大康在,鞑靼不能辱没你。鞑靼发展落后,供不起北飞的凰女,我们大康养得起,以后你的份例我让你母妃差人给你送去。”
  “谢父皇。”
  “你嫁人时朕派你二哥三哥去给你送嫁,你也别担忧害怕。”康平帝许诺道。
  “那可再好不过了,有二哥三哥在,我也不怕一路辛劳奔波。”康宁再次谢恩。
  “二郎三郎先退下,太子跟阿宁留下。”康平帝想说什么,见有两个碍眼的在,挥手打发道。
  二皇子出门时余光瞟见父皇给三妹一本厚厚的奏折,他看了看一起被赶出来的兄弟,纳闷道:“父皇这一趟让我俩来凑人数?我从进殿到出殿,一声没吭,就竖着耳朵喝了盏茶。”
  “应该是顺带的,父皇唤大哥的时候我也在,大哥离开还不到一盏茶,就有太监来传话让我也去。”三皇子苦笑:“我沾了大哥的光,二哥你是沾了三妹的光。”
  皇后是世家贵女,有眼界识大局,而且还育有两个嫡子,嫡长子名正言顺地封为太子,后宫少了皇储之位的斗争,皇子皇女之间的关系较为和睦。二皇子和三皇子虽是不同母,但也没有刀光剑影的交锋,偶尔也能说说贴心话。
  “三弟,为兄向你打听件事。”二皇子一把揽住三皇子,悄悄摸摸地小声问:“父皇打算啥时候给我们封王赐封地?你有没有听到风声?”
  “没有,你都不知道我哪能知道。”三皇子垂眼郁闷道。
  “你又给我装,非得二哥给你点出来?”二皇子手上使力,朝着他肩膀狠捏一把,恨恨道:“母后是你亲娘,太子是你同胞兄弟,这种风声你若是不知道,为兄到哪儿打听去?父皇的虎口里?”
  “二哥,这个我属实不知道,母后跟长兄都没提过。”三皇子吸着气掰开他二哥的手,叹道:“说实话,弟弟我也想有封地了。三妹现在好歹都有了正经差事,遇到事了还时常能被父皇指点迷津,弟弟我颇为羡慕。”
  是啊,谁不想做实事?但他们的父皇就是不开口不放权。二十出头的人了,天天浪荡在皇城里,东一榔头西一棒子的,除了身份好听点,屁用没有。
  勤政殿,康平帝问:“太子,你对北方的几大部落怎么看?”
  太子一听这话,下意识看向康宁,但又反应极快地收回视线,垂下眼皮做沉思状。动作虽快,但也没逃开康平帝的利眼,他毫不客气道:“你看你三妹做甚?”
  “父皇!”
  “说,朕要听的是你的真是想法。”
  “狼子野心,心腹大患,养虎为患。”太子肃声道。
  “防为重还是打为重?”
  “要打也要防。”既然说到这个地步,太子康琮也不再藏藏掖掖,“儿臣以为北方异族野心大,难以养熟,如今接受他们的归顺,给予物资交换,只会把他们的野心喂大。”
  康宁眼神漂浮在奏折上,心里琢磨太子的话,奏折上的字一个都入不了心。
  “可有把握屠城灭种?”康平帝继而追问。
  太子猛然抬头,见皇上神色淡然,恍以为他听错了。屠城灭种?他心中大震,自嘲道:“儿不及前朝开国皇帝,没有这个本事。”前朝开国皇帝也只是把匈奴撵到草原深处,把几大部落灭了大半,打散成无数小部落。然而也就过了百年,小部落又发展成大部落,数十万铁骑南下侵扰,五年的时间便耗尽了国力,间接造成了前朝的消亡。
  “所以你的要打也要防是怎么个战略?每隔十来年派兵进草原清掉一部分人口,消退匈奴的实力,再以长城为依背防守?”康平帝问。
  太子听出他话里的不满,垂首没应声。
  “康宁你呢?你怎么看?”康平帝偏首问,强调道:“说真话。”
  “儿臣将将读了几本书,没有治理国事的经验,更是不怎么了解北方异族的情况,没有什么见解。”康宁实在惶恐皇上会把矛头转向她,她不敢说。太子说错了他还是大康的太子,她要是说错了,丢失的可能就是以后大康对她的支援,尤其是在座的两人都还是掌权者。
  “不外乎是打是防,你说说你怎么看,这总有个看法吧?”
  康宁袖中的手攥得死紧,脑中飞速转动,她的看法不重要,重要的是她父皇的偏向。打还是防?若是打,她父皇不可能开通同鞑靼的商贸,更不会松口嫁公主。但若是防,大康对鞑靼交易的肯定不会有技术或是重要的物资,那她能带走的陪嫁侍从……
  “儿臣以为打是我们的最后一步棋,前朝国势衰退始于战事,大康如今国富民强,但也禁不住战事的消耗,尤其是北方几大部落也都发展起来了,所以能不打就不打。”康宁小心翼翼地瞄她父皇的脸色,见他没有愠怒不满的迹象,继续道:“不打便是和,和分为交流和防守,在鞑靼朝贡之前,我朝是以防守为主,如今已开通商贸,贸然关闭是我方理亏……”康宁迟疑,再说下去就是揣度圣意了,她苦恼道:“儿臣就这点见识,再说下去可就要胡说八道了。”
  康平帝嗤了一声:“古灵精怪。”
  康宁讪讪一笑,悄然退回原位。
  “你三妹说的你怎么看?”康平帝问。
  “三妹说的是,打是我朝的最后一步棋。”太子只说了这一句,皇上也没再追问。
  “赵守保,给三公主把前朝记载的异族志搬回去。”康平帝乍然转了话题,点了点康宁面前的奏折,说:“这是马侍郎去鞑靼记录的一路见闻,既然你仍坚持嫁去鞑靼,那就好好看看,觉得哪里不足的你早点准备。台吉昨日跟朕请奏后年夏日来迎娶你,如今已是初秋,也就一年半的时间了。”
  日子的确是过得很快,转眼便是冰雪消融。那日康宁先被皇上打发走,她不知道他对太子说了什么,在那之后,太子对她的态度是显而易见的改善,偶尔还会遣人给她抄送陇西递上来的奏折,都是与匈奴异动有关。
  “三妹,我的公主府已经修缮好了,我选了个好日子邀兄弟姐妹们去我府上吃顿饭。”春日正好,康宁正在磕磕绊绊地练习蒙语,二公主登门拜访了。
  “好啊,到时候我一定去,哪天?”一个公主所里住着,抬头不见低头见,哪怕康宁对她二姐心存芥蒂,但也只得和和气气的来往。
  “三月初二,刚好齐世子三月初十要动身,我索性托大给他办个饯别席。”她满脸挂笑,温温糯糯道:“两件事一起办,把人都聚齐,也热闹些,反正我们也都是一同长大的。”
  康宁不适皱眉,厌恶道:“齐世子又不是没财力置席宴饮,还是人缘差到需要搭你的空沾你的光来邀客?”
  “你误会了,我的意思是我们给他办个饯别席,这事总要有人操办的,不是二哥三哥便是我,刚好我要办乔迁宴,索性两事放在一日。”二公主脸色变都没变,依然是那副善解人意的表情。
  康宁语塞,良久,她问:“二姐,有意义吗?”她是公主府女主人,又在还没入住的公主府为齐槿安操办饯别席,还以她的名义为他邀请客人,这是在干嘛?凑出的种种巧合,还是改变不了结局,还会给他人创造谈资。她的驸马甚至在没大婚前都要遭到知情人的嘲笑,齐槿安难道不会膈应?
  “热热闹闹地欢聚一室,怎么就没意义?”二公主脸上有些挂不住,但还是坚持道:“他离京后就不回来了,你也要远嫁鞑靼,以后再有宴席也凑不齐人,现在是聚一次少一次,可得珍惜。”
  “即然这样,那就各办各的,欢聚两次岂不是更好?”康宁目光灼灼地盯着她,不愿意她再执迷不悟下去。她们大姑母也是年少时爱慕上了求而不得的男人,大婚后放纵自己,放任面首气死了驸马,亲生的一子一女待她始终是心有隔阂,难以亲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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