祈攸之在听得这话后，勃然大怒拍案而起，他冷笑道:“……看来在景妃眼里朕是个色令智昏的昏君了……”
“臣妾不敢不敢……”景孟然把头嗑的砰砰响。
“你不顾皇家脸面，追着就要打人，把个后宫闹得天翻地覆，今日你打得她，明日是还要打皇后，后日还要教训朕么？”
天子一怒流血千里。
殿里的人都连忙跪地山呼:“……皇上息怒皇上息怒……”
身后的景孟然像是已经被吓傻了，也忘记辩解，只一味地重复:“不是的不是的……”
祈攸之见到更添厌恶，往日恶状皆浮上眼前，他看着殿外道:“……景妃善妒，然其恃恩而骄，言行无状，放浪形骸。今革除其一切封号，贬为庶人……”
景孟然一听已是瘫坐在地，待皇帝拂袖离去后，她忽然号啕大哭，本来瘫软地身子一下子从地上弹跳起来。
她不管不顾地奔向一旁幸灾乐祸地云贵嫔身上，“……都是你这贱人激我……”
语罢还要上前撕打，那长长地指甲即将碰触道顾香雲地眼睛时，就被一旁的宫女拦住了。
景孟然状似疯魔，原先面目姣好地脸上一片狰狞，形同恶鬼。
被随侍的宫女掼到地上后，她恨声道:“……顾香雲你毒妇，你以后必不得好死！！”
语罢便仰天大笑，跌跌撞撞地走出殿门。
顾香雲抚着心口，“……真是晦气。”
她看了一眼室内就携着子秋走远了。
内室地桑芥此时已经换上了雪白的单衣，她依靠在榻上，不发一语。
【今日的孤注一掷可以哎，那皇帝如今已经对你上心啦你当时是没看到他在榻边拉着你手的样子……】
【你不开心么，那景妃已被惩处，连带着那顾香雲在皇帝那里已落得不是】
桑芥道:“……今天皇帝之所以这样会怜惜我，是因为他母亲曾当着他的面投了湖，触景生情罢了……”
“别吵了，我睡会……”语罢便把被子拉过了头顶呼呼大睡了起来。
系统【……】
很快到了晚间，红烛消了一半，残焰很短，香炉里的香格外淡雅清新。
祈攸之就踏着一片月色走了进来，神色不辨喜怒，眼眸间沉沉的，好像窗外化不开的夜色一样。
他伸出手拨开流苏帐就看到里面兀自酣睡的宁恰面容。
只见那顾旒英紧闭双目，长长的眼睫投注的阴影打在鼻端，那润泽的樱桃小嘴此时正微翘着。
“她倒舒服……”祈攸之不由得勾唇笑了笑，内心的郁燥不知不觉地就消散了。
手心痒了痒，祈攸之的手动了动，就替桑芥抚开了颊边乱发。
默默地在榻前发了一会呆后，拿起手里的珠串就又走出殿外了。
此时殿外皎洁洒下，把院子里繁盛的牡丹花映衬的淡雅扑素。
白日里的莺啼婉转，春光明媚鲜花着锦不复存在，小径上布满了尘土和污迹。
云雾笼罩的月亮散发着寒意，月光下的宫阙冷冷清清地伫立在那，不辨悲喜又寂静无比。
祈攸之见之不免有些怔愣，他缓缓地坐在了门口的石阶上。
……
灯花啪的一炸，桑芥就这么突如其来地惊醒了，她扶额坐起身道:“……已经徬晚了”
【可不是嘛，没人和我聊天好无聊哦，狐狸姐姐睡饱了嘛】系统委委屈屈低声音响起。
桑芥唔了一声，伸手用簪子拢住了黑发，在铜镜中照了照，不经意见就瞅见殿门口石阶上坐着的背影。
那背影倒有些许寂寥。
系统顺着桑芥的目光看去道【我说的没错吧，狗皇帝就是对你上心了，刚刚你睡在榻上，祈攸之看了你好久】
“我没留哈喇子吧……”桑芥怀疑地摸了摸脸。
【没有没有，狐狸姐姐睡着的样子也好可爱，让人想亲一口】
桑芥翻了个白眼，从一旁拿了个斗篷就轻轻地朝外走去。
真是天助我也，这时的安慰走近比什么都强。
桑芥就轻轻地把斗篷披在了祈攸之的身上。
而一时间没发现身后人接近的祈攸之，条件反射般地想要回头。
回头就见一个身着单衣，淡雅地如同水墨画一样的女子，待那春水似的眼睛抬起来，眼波流转间娇弱柔美。
他能感觉到微风拂过，吹落美人发髻里散落的发丝，那发丝落在他的颈窝。
鼻端又是带来一阵暗香。
【人设完成度55，目标好感值30】
祈攸之不由得伸出手扣住了肩膀上停留的柔荑。
触手冰凉。
美人猝不及防，呐呐地道:“……皇上？”
祈攸之没说话，只拍了拍旁边的空地。
桑芥会意挨着皇帝就坐到了石阶上。
只是那距离却有点远，桑芥圈住身子仰头看天边月盘，不期然地就感觉到身边一道灼热的视线。
她一回头，就看到皇帝不满地审视:“……为何离朕那么远？”
桑芥就尬笑一声，默默蹭了过来，普一接近一道带着热气的斗篷落在了她的肩膀上。
那斗篷上还带着龙涎香，桑芥低呼一声后就愣愣地看着肩膀处。
祈攸之见桑芥这副呆样低头笑了。
“……皇上笑起来可真好看……”
语罢好像自己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似的，猛然捂住了嘴，只剩那波光潋滟地眼睛滴溜转。
第5章 娇软美人（五）
祈攸之怔了一下，反应过来后清咳了一声。
只剩旁边不知所措地桑芥，如此这番，原本有些凝结沉重的氛围不知不觉中就已解冻。
桑芥小心地看了眼祈攸之的神色，润润嗓后道:“……地上凉，不如随奴婢要屋内安坐……”
话音刚落桑芥就站起了身，小脸上一派认真地瞅着地上的皇帝。
祈攸之突然恶意丛起，忽的伸出手猛地一拉。
表面猝不及防的桑芥惊呼一声，顺势而为转身就地掉入他的怀里。
祈攸之条件反射地拦紧了怀中美人，怀中人肌理细腻骨肉匀。
铺天盖地地一片热气笼罩在头顶。
桑芥的脸适时地抬起，满脸错愕，转眼间又被羞涩不安所替代。
她呐呐不安地道：“……皇上恕罪……”听着仿佛是要哭。
语罢就挣扎着想要起来，手忙脚乱的她，手却不小心按在了祈攸之的大腿内侧。
引得对方闷哼一声，桑芥看起来更加忙乱了，她咬了咬唇瓣，让本来呈淡粉色的樱唇上泛起一阵血色。
仿佛是想伸出手，但是半道里又好像想到了什么般，又急急撤了回来。
祈攸之的眸色已是越来越深，他低头看向怀里的人，耳尖已是红透了，肤色像只煮熟的虾。
看着可怜又可爱，娇俏又软糯。
【人设完成度60，目标好感值35】
祈攸之的内心一动，他伸出手触了触美人脸蛋，滚烫滚烫的，仿佛发现了什么新奇事物一样。
往日高高在上，喜怒不形于色的皇帝，竟凑过了脸在桑芥的脸上蹭了蹭。
【……可真厉害】
不知是在夸桑芥还是这脑袋不太正常的祈攸之。
桑芥的嘴角抽了抽，她忽略了脑海中的系统音，尽职尽责地扮演着属于她的戏份。
眼睛微微睁大，瞳孔微微颤抖，樱桃小口微张，娇怯怯地目光正四处乱撞，瞧着不安极了。
【人设完成度65】
祈攸之一抬起头就是这么个景象，他掩饰性地清咳一声，不自然地移开了目光，还顺带扶起了怀中的人。
等桑芥重新坐好后，他又恢复了往日四平八稳地样子。
桑芥适时地收拢起了表情，她委委屈屈地喊了一声“……皇上？”
这简单两个字被桑芥叫出来更添柔媚，话音尾端卷起，仿佛羽毛般瘙在耳畔，引起一阵战栗。
“可真是个妙人……”祈攸之不由自主地想道，他的唇角微不可查地弯了弯。
由今日一系列的事情所引发的郁结心情消散了。
“……今日出了这档子事，云贵嫔没能护住你，你可还愿意跟她？”
桑芥愣了愣，她咬了咬嘴唇，叹道“我愿意陪着香雲，不管以哪种身份……”
看着祈攸之脸上的不解，桑芥又道：“……陛下没有姐妹，所以不懂得奴婢的这片怜妹之心……”
桑芥手慢慢环住了腿，下巴搁在两膝上，自顾自地说道：“我十二岁时才被带入府中，香雲比我小，我还记得她当时那副懵懂模样，满足了我对妹妹的一切幻想……”
说道这里时，桑芥的脸上慢慢浮起了笑，神色柔和的脸上散发出一种莹莹柔光。
一旁的祈攸之也不自觉地听住了，此时的他满眼里都是那个在一片灯火里剖析真心的女子。
微弯地脖颈在暖色烛光里凝脂一般，万分惹眼。
“自此以后，我日日开心，夜夜都要抱着软枕寻她一起睡。此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里，只要不与人头碰头，我是睡不着的……”
“可慢慢地，长成后有了心思，不知何时起香雲就总是躲着我，直到有一天我不小心听到，说我身份卑贱不配当她姐姐……”
“可在我心里，不管香雲做了什么她便永远是我的妹妹……”
“还记得当时的我我听的这话心如刀割，就与香雲大吵了一架，后来她就赌气入了宫……”
“……可这一切都怨我，如果不是我，香雲就不会赌气进宫了。她应该嫁一良人，相夫教子顺遂一生……”
原本安静聆听，已是听住了的祈攸之在听到最后一句话时，挑了挑眉。
他拽起桑芥的手腕，强迫她看着他。
可是那目光在触到美人脸上的泪痕时，祈攸之内心一怔，恍惚间已是松开了她的手腕。
只是语气仍恶声恶气：“……难道在你眼里，朕还比不得外面的凡夫俗子了……”
桑芥听得这话赶忙摇头摆手，“是奴婢目光短浅胸无大志，陛下不要放在心上，陛下龙章凤姿，是天下顶顶伟岸的好男儿，多少美人做梦都想进宫……”
“那你呢？愿意么……”鬼使神差地，祈攸之问出了口。
他不由得隐隐有些后悔，可那后悔在触到对面人底下的头颅时，渐渐发冷。
祈攸之冷笑一声，“……是么？看你是不愿了。”
“心智这么坚定，也配当朕的贴身宫女。既然如此，明天便走马上任罢……”
语罢便起身欲走，只剩下身后一脸愕然地桑芥。
等那身影看不见，系统才出声道【这招欲擒故纵玩的不错，好感值不降反升，如今已达四十，这下那皇帝对你的印象可深喽……】
而桑芥的重点却不在这里，她站起身来裹紧了身上的斗篷，又抻了抻鼻子，转身进了阁内。
嘴里还道：“……好感值是涨的有些慢了。按照如今人设完成度的涨幅，如果满了会怎样？”
系统回道【……不能怎么样，继续保持呗，直到好感值为达到一百为止】
桑芥唔了一声后，姿态娴熟地蹬掉了鞋子，转身就又扑入了榻间。
拥住被衾的桑芥抽了抽鼻子，直喊道：“好冷好冷。”
她哀嚎道：“本来以为可以躲几天懒，结果明日又要上工好惨好惨……”
【哪有你说的那么夸张，这具身子的底子好着呢，以后可算是天时地利人和，我预感不日任务就会完成哦～】
“……这倒是真的”桑芥的嘴角微微牵了牵，她慢慢闭上了眼睛，不一会一阵平和地呼吸声就响了起来。
只剩一旁的系统目瞪口呆。
第二日一早，天还没亮桑芥就走马上任了。
荟芳阁门口竟立了个小太监，那小太监手里执着宫灯，在还有些料峭地寒风里，不住地搓着手跺着脚。
在看到桑芥出来后，他利落地行了个礼，口称自己是勤政殿的小太监。
说桑芥今日要来勤政殿当值，怕她自个找不着路，特来指引的。
一路上那小太监口舌伶俐，哄的桑芥眉开眼笑，还叮嘱着她小心脚下。
【这宫里人贯会见风使舵了，这皇帝身边的人尤其啊～】
系统不甘示弱地感慨着。
桑芥在脑海中回道：“可不是嘛……算是还有点眼色……”
到达皇帝的勤政殿时门口还立着一个小太监，小太监把桑芥带到耳室后就来了个大太监。
他和颜悦色地嘱咐了桑芥一通，道平日里也没什么事，只不过早起为皇帝穿个衣，处理政事时奉个茶。
桑芥忙点头应道，语气谦和，那个大太监脸上的褶子就更深了，他一甩拂尘：“……姑娘跟奴婢前往偏殿吧，这会子皇上应该已经起了……”
到达偏殿后，来往宫女站成一溜，手捧香胰白布等等物品鱼贯而出。
场面井然有序，赏心悦目，如此场景对桑芥来说已经说怪不怪了，她只眼观鼻鼻观心地立在一旁。
而她身后的大太监得忠则暗暗点了点头，心道：“……这姑娘以后有大造化啊……”
等桑芥询问地望了一眼身后的得忠，在得到对方肯定以及包含鼓励的一眼后，桑芥回之一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