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又回想起了那个女子，那个让他情不自禁的女子。
到底父子皆是难过美人关。
末了让内侍将六皇子抬回了府中。
次日一早，朝堂之上，百官们怒气冲冲，指责江太傅没有教导好孙女。
有损天家颜面。
天子二话不说，吩咐退朝，这件事情，便扑朔迷离。
眼下，并未有确凿的证据证明，众人不过都是用街头巷尾的传闻来议论此事。
朝臣散尽，天子命内侍将贺世子请入了宫中议事。
贺世子还未到宫中，太后得知此事，搭着嬷嬷的手，往御书房寻了来。
天子对这位嫡母，向来很是恭敬。
到底那也是养他成人的嫡母。
第23章 到底比不上亲生
内侍上前通报。
皇帝亲自走到门前去迎，如今的太后，早已没了实权，可到底身份摆在那里。
皇帝碍着孝道，待太后也是极为尊敬。
“母后。”
太后刚迈入御书房的大门，见皇帝已经迎到近前，从嬷嬷手中抽回手，“皇帝，本宫今日听说了一件事。”
“不知母后听说了何事？”皇帝故作不知。
一边迎着太后迈入御书房，一边命内侍搬了一把凳子放在厅中。
“听说老六同江家的孙女有私情？”
皇帝亲自扶着太后坐下，自己则站在一旁，待太后坐下，惊闻此事，讪讪站到一旁。
“这事可是真的？”太后继续发问。
“母后，这事儿子已查明了，不过前日方大人家设宴，二人在席间不过聊了两句，竟被外头有心之人传出此事。”
到底是自己亲生的儿子。
太后心中冷笑一声，皇帝还在襁褓之中，便是由他教养长大，后来记在她名下，得了嫡子的身份，他心中的想法，她不过瞧上一眼，便能清楚知道这个儿子心中的打算。
“哦？可本宫听说江家姑娘已有了一月的身孕。”太后这话并没有乱说，昨夜，有人替孙子给她送信。
说西平王府囚禁了一位大夫，那大夫前日刚给江家姑娘瞧过脉。
皇帝皱眉，辩解道：“母后，外头流言蜚语，怎可当真！”
“不巧，本宫手中有一封密报，那里面的内容，已证实了此事。”太后倚在靠背上，漫不经心说道：“陛下若是不信，不如请了章太医去江家走一遭？”
章太医乃是太后亲信。
不论此事真假，皇帝都不愿去求证，男女相好，本就情难自禁，这事上不得台面，见不得光。
“母后，何苦劳烦章太医走这一遭，命内侍将江太傅召入宫中询问一番，可好？”
太后今日来此，不过想要讨要一个说法。
如今见皇帝有意无意偏帮自己的儿子，心中不悦，哼了一声，道：“到底是亲生的。本宫明白皇帝的意思了！”
“巧月，扶本宫起身回宫。”太后看了一眼身旁的嬷嬷，被唤作巧月的嬷嬷见状，连忙上前扶着太后起身。
皇帝见状，连忙解释道：“母后，儿子不孝。”
“陛下有何不孝？罢了罢了！”太后摆了摆手，落寞道：“陛下下旨，准了两家退亲吧！”
说完，太后未再看一眼皇帝，转身出了御书房。
走在漫长的宫道上，太后拉着巧月嬷嬷的手，太后望着逼仄宫城内，四方湛蓝的天际，叹息道：“巧月，本宫是不是做错了？”
巧月嬷嬷心中猜到了太后的心思，连忙劝道：“姑娘，您没有错。”
一声姑娘，让太后恍惚又回到了在娘家的那段时日。
她的娘家，乃是太医院的院正章家。
彼时她还待字闺中，母亲瞧上了远房一位教书表哥家，虽不是大富大贵之家，可母亲一心只想她能一生快乐自由。
那表哥，她也是见过，温文尔雅，玉树临风。
心中暗暗欢喜。
那年正月宫中设宴，她随母亲入宫赴宴，太子一眼便相中于她。
后来，她便入了宫，成了太子妃。
可太子宫中姬妾众多，且娘家大有仰仗，唯独她，不过是院正家的嫡女。这出身，反倒比府中那些手握兵权的侧妃，要低上一头。
太子对她，也不过新鲜了半年，那后来的日子，她时常会想起那位远房的表兄。
入宫前，表兄躲在远处来送她，他以为自己没瞧见，可不知，她瞧见了！
后来表兄出了京都，云游四海，再未踏入过京都。
先皇驾崩，太子继位，两位得宠的侧妃此时前后脚诞下皇子，二人斗的是死去活来。后来其中一位的皇子夭折，另一位侧妃被囚禁至死。
一心吃斋念佛的她，反倒成了最大受益者。
因久未有孕，她自己也是半个大夫，心知自己恐是不能生育，这才安心教导养子。
直至他开府成亲，这时先皇忽然染了重疾，太子执政。
就在这时，她有喜了！
太子对于未出世的弟弟，有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感情。
可终究，她还是将儿子生了下来。
先皇孱弱的身子又撑到儿子五岁，这才一命归西。
当初朝中有人谏言，让她的儿子登基。可那时，对于她来说，手心手背都是肉，她谁都割舍不下。
也不愿见两兄弟反目，也因，儿子年幼，私心里，她也不愿儿子被这高高宫墙内逼仄的天空给囚禁住。
太子顺利登基，她成了太后。
可后来许多事，她都时常会怀疑，自己当初是否真的做错了？
不该将皇帝记在她名下，让他有了嫡子的身份。
若是那时，争一争，是否儿子一家便不会到如今地步？任人摆布？
“巧月，本宫老了，可唯儿如今才十七……”太后嗓子一哑，有些哽咽。
“姑娘，为着世子，您也该保重身体。”巧月宽慰道。
眼下太后手中，并无实权，宫中大小事宜，皆在皇后手中。杨家的姑娘，很是聪慧果断。
当初还是太后一手为陛下求的这桩姻缘。
“本宫都明白。”
随后皇帝下旨，准许两家退亲。
这事，贺世子初闻，冷笑一声，极尽讽刺，他何时上过奏折请旨退亲？可跪在门前，听着内侍宣读完圣旨。
终是到了一声谢恩。
后来侍卫传话，说太后前去御书房一遭，却未要到满意答复。
贺世子将手中明黄圣旨，紧紧攥在手中，眉稍微蹙。
心中暗暗下定决心，定不会这般就此罢休！
外头的传言很快便被新的传言压了下去，说贺世子在外头寻花问柳，被江家知晓，江太傅一怒之下，这才请旨退亲。
贺世子听闻此事，只淡淡笑了一声，并不回应此事。
外头一时，众说纷纭、方瑛正在屋中看书，娇儿急匆匆走到屋内，将今日外头的传言，一一同自家姑娘说了起来。
眼下，她并不能给贺世子帮上任何的忙。
如今两家已退了亲，她想贺世子心中定有别的打算。
而她眼下，正有件要紧事情去办。
季嬷嬷派人来送信，说苏晚月丢了！
第24章 巷子里偶遇世子
苏晚月丢的蹊跷，季嬷嬷一连在院子里守了好几日，可一早，还没瞧见苏晚月起身，推开房门去瞧。
这才发现，苏晚月早收拾了包袱，不知所踪。
因着这几日苏晚月一直在院子里安分守己，季嬷嬷一时便没去门口守夜，这才被钻了空子。
眼下，又要到哪里去寻人？
衙门？那万万行不通。
若是去了衙门，这事就闹大了，罗元庆必然也会知晓了此事，那她得筹谋又该如何？
方瑛这头去了高氏院里请了安，这才推辞说要出府。
高氏因着这几日诸事不顺，对她也懒得再管，摆了摆手，随她去。只是叮嘱她注意安全。
方瑛没用府中的马车，让娇儿前一晚去外头寻了季嬷嬷的侄儿来雇马车。
待到了院里，季嬷嬷很是懊恼将人给看丢了。
“姑娘，老奴……”
“嬷嬷不必自责，眼下将人寻到便是了！想来她跑不远。”
苏晚月入京都，是来寻夫，那她必然不会离开京都，“嬷嬷可知，她为何逃跑？”这个问题，方瑛没有想明白。
季嬷嬷回想了一下这两日苏晚月的表现，忽然想起什么，拍了一掌，惊道：“想来是前两日她同我在一起做活计，她问起，为何姑娘不来这里，老奴就说姑娘有正事要忙。她莫不是担心旁的？”
季嬷嬷觉得，怕是苏晚月以为自家姑娘干着什么见不得光的买卖，这才心中不安，又不便来问。
思来想去，这才卷了包袱，连夜溜了。
因着人手不够，几人便一道出府去寻。
季嬷嬷往西去，季嬷嬷的侄儿往东去，方瑛则跟娇儿一道往南去寻。
京都自来繁华，客栈的物价很是不菲。
而苏晚月自身没多少银钱，想来不会在客栈落宿，想来怕是借住在哪一户人家中。
方瑛没往正街去寻，而是偏往无人的巷子去寻，娇儿有些担忧，又想着青天白日，壮着胆子陪着姑娘一道入了巷子。
只是没走两步，一扇院门，吱呀一声被人从内往外推了开来。
因着巷子狭窄，这门便占了大半条道路，方瑛忙往一旁躲去。
“方妹妹？”从门内走出的贺世子，满是疑惑不解看向方瑛。
她怎会在此处？
“世子。”方瑛瞧见来人，心下有些惊讶，他怎会在此处、“方妹妹，不如进去坐一坐？”他本是准备要回王府，待瞧见了方瑛，不自觉邀请他入府。
这院子，乃是贺世子私下的名产。
入了院子，这才惊觉，这院子里，竟是别有洞天，里面宽敞的院子，还是三进的院落。
到了正厅坐下。
这一路走来，院里并没瞧见什么人，唯有平常跟在贺世子身旁的小厮在一旁伺候。
“方妹妹怎会到此地？”贺世子迎着她坐下，又吩咐小厮去上茶，这才开口问道。
“我是来寻人。”
“不如我帮你一起寻？”
贺世子想起了前几日，方妹妹帮他的事情，如今还没好好道谢。
见她有了难处，便想帮她一把。
方瑛却是有些为难。
“方妹妹不必同我客气，我此次入京，带了一些暗卫来，想来寻个人倒也不是什么难事。”
他以为方瑛是怕给他添麻烦，这才解释道：“方妹妹，不必同我这般客气。”
思量再三，权衡利弊，方瑛终是点了头，才道：“那就先谢过世子。”
“世子，我寻的这人，眼下不得叫旁人知晓此事。”
贺世子见她如此郑重，微微颔首应了下来。
方瑛这才继续说了起来：“她叫苏晚月，十七，是罗元庆的发妻。”
寥寥数字，反倒让贺世子有些惊讶。
方家暂住的罗公子，颇得方大人赏识，且未成过亲，这件事整个京都都知晓此事。
“世子，人若寻到了，便劳烦世子给我送个信，我会出府来安排。”
“只是，这事，莫要让旁人知晓，我有旁的打算！”
见方瑛神情凝重，贺世子也不愿再多问，“方妹妹且安心回府，这事就交给我便好！”
“谢过世子。”
说罢，起身准备离开，贺世子唤住方瑛，从袖中取出一枚玉佩，递到方瑛跟前，说道：“方妹妹，日后若有什么事，便拿着它去翠悦堂寻朱掌柜。”
只见那是一枚上等羊脂白玉，通体光滑润泽，那玉佩上赫然雕刻着一个维字。
“世子……”这其中关窍，方瑛一下子便想明白了，想来翠悦堂是西平王府的暗桩，这礼物太过贵重，她岂能收。
见她推辞，贺世子却是执意要将玉佩送于她，怕她推辞，解释道：“不过是件小礼物罢了，方妹妹安心收着，若再推辞，我可要生气了！”
话落，拉起方瑛的手，将玉佩塞到她手中，随即收回了自己的手。
一股凉意顿时自掌心渗入全身，只觉神清气爽一般。
心知，贺世子怕是不会再收，方瑛也不推辞，“那便谢过世子。”
离开了贺世子的院子，方瑛随娇儿一道回了自己的小院，等到了季嬷嬷同她得侄儿失望而归。
“嬷嬷，不用再寻了，贺世子会帮忙去寻。”方瑛将今日碰见贺世子之事，悉数同季嬷嬷说了出来。
近来京都的传闻，季嬷嬷也是听说过。
“嬷嬷，今日便随我一道回府吧！”
如今既然有人帮忙去寻，季嬷嬷也不好再在外不回方家。
恐高氏会生疑，三人一道回了方家。
傍晚，贺世子便来传信，说人已寻到了，如今安置在今日那处院子内，有暗卫看守，让她不用担心。
她又提笔给贺世子回信，委托贺世子先帮忙看牢苏晚月，她过两日会去将苏晚月带走。
今日才出了府，明日，怕是高氏不会让她出府。
且傍晚的时候，父亲叮嘱，让她近来莫要出府走动，安心在府中待着。
她猜高氏在父亲跟前说了什么。
方瑛一时半刻出不了府，却被高氏跟前的嬷嬷来传话，说是明日高家上门做客，让她同方锦一道去待客。
听说明日高氏的大嫂肖氏会带着一儿一女一道入府。
方瑛倒是有些期待了明日的到来。
毕竟那日，只远远瞧过一眼高啸天，对于这一世出现的变故，她反倒有了很大的期待。
不知这高啸天，是何许性情！
第25章 登门相看
次日一早。还未踏进高氏屋内，就听见里头众人谈笑风生，很是热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