娇儿站在她身后,说道:“姑娘,您没瞧见,江家老夫人黑着脸出的府,想来江姑娘回府,定不会善了。”
方瑛却不这么认同。
江家老夫人是谁?那是在京都混了几十年的老贵妇,什么事情没见过?江素蓉同六皇子有染,这事江老夫人若是不知,她是万万不信。
“不见得,怕是这事,江家老夫人私下是知晓的,保不齐江太傅也知晓此事!”
毕竟一个没落王府的世子同皇子相比。即便那皇子出身被人诟病,可到底也是龙子。
“那岂不是……”见自家姑娘如此说,娇儿惊呼了一声,后面的话,却是没敢说出口。
岂不是江家当家主母纵着自家孙女同人有染?
江家就不怕事情败落?不怕东窗事发颜面扫地?
“同我们又没有关系的事,随它去。”方瑛卸下最后一只耳环,这才起身走到桌前。
今日并没有吃什么食物,眼下已有了些许饿意。
桌上摆了一碟子糕点,她拿起了一口送至口中。
娇儿见姑娘拿起桌上的糕点,吃了起来,不免问道:“姑娘饿了?那奴婢下去给姑娘端些吃的来?”
方瑛却是摇了摇头,解释道:“快到晚饭的点了,不用了。”
正说着话,外头便传来双儿的声音。
近几日,双儿因觉得大姑娘待自己不同往日,胆子是愈发大了。
“大姑娘,罗公子给姑娘送礼来了!”一边说着,一边掀了帘子自顾走入了屋内。
方瑛皱起了眉头,心中不悦,可眼下却不是同她计较的时候。
收拾她,机会多的是,可她要收拾的,却是双儿背后的主子。
“你这蹄子,仗着这几日嬷嬷不在府中,怎地?当真以为没人收拾你不成?”娇儿立时冲到双儿跟前,劈头盖脸,一通指责。
“娇儿姐姐,我没有……”双儿委屈巴巴,说着将手中的物件往娇儿面前推了推,又道:“罗公子还在外头,等着奴婢去回话呢!”
“呵、罗公子给了你什么好处,见天的就替罗公子给姑娘送东西。你是成心败坏姑娘名声不成?”
“你若是想去罗公子跟前伺候,便同姑娘直说,姑娘没准能替你去夫人跟前提一提这事!”
“我、我没有……”双儿委屈解释着。
方瑛则站在一旁,并未出声,双儿确实是该需要好好敲打一番。
第19章 丫头传话半真半假
娇儿未理会双儿,从她手中拿过一个蓝色荷包。
在手中来回掂量了几下,看向自家姑娘,见姑娘示意她打开。
她这才慢慢将荷包打开。只见从荷包中掉落了一枚玉佩,上面雕刻着祥云图案。
瞧着虽不是多么名贵,可于罗公子来说,这些怕也是他花费了不少银钱才买来的吧。
“姑娘……”娇儿将玉佩往姑娘面前递了递,方瑛却是没有接过。
只是粗略看了一眼,便微微摇头说道:“送回去罗公子,就说无功不受禄,这礼我收不得。”
今日罗元庆在路上堵着她,她那般语气待他,原以为罗元庆能安稳几日,谁承想,他竟全然没听进去半点。
这才过了几个时辰,又眼巴巴来送礼物?
娇儿得了姑娘的意思,将玉佩塞回那荷包之中,转身将东西塞到双儿手中。
不悦警告道:“将姑娘的意思转达给罗公子,下次你若再替罗公子来送信,那我立刻去老爷面前说一声,将你发卖出府!夫人求情也没用!”
老爷虽有意同罗公子结亲,可若是眼下,她去告一状。想来,即便再看好罗公子的老爷,也会对他有几分厌恶。
毕竟如今罗公子住在府上,时常私下送自家姑娘礼物。
这若是两人私相授受被坐实传了出去,方大人在朝中还如何混?
双儿怯怯看向娇儿,拿着东西就要退出去。
“等等。”方瑛唤住了双儿,起身走到书桌旁,将之前罗元庆送来的折扇一并递到双儿面前,“连这个一并退回去给罗公子。”
双儿打眼瞥了一眼,便猜到了,是之前罗公子让她送给姑娘的扇子。
娇儿一身戾气,双儿却是大气都不敢出一口。
接过扇子,恭敬退了出去。
罗公子此时便等在大姑娘院外的一处八角亭内。
老远瞧见双儿正往这边走来,心下忐忑,不知大姑娘是否收了自己的礼物,是否也满意?
毕竟那是他他攒了许久的银钱,才买来的。
那枚祥云玉佩有个好听的名字——姻缘、他不知道掌柜为何如此取名。
可他却是是一眼便瞧上了那枚玉佩、方家大姑娘的容貌,初见之时,他远远偷偷打量过,那是他见过最美的女子、方大人又有意同他交好,他只等今科高中,便能入门来提亲。
他不知道大姑娘待他,是否也同他一般?可他控制不住自己时常会想起大姑娘。
急切想要得到大姑娘的心,让他近来辗转难眠。
“罗公子,我家姑娘不愿收……”双儿走到近前,将两样东西塞到罗公子手中,思量再三,还是将实情说了出来,“我家姑娘说,无功不受禄。”
生怕罗公子再问,又怕他再寻自己来送东西,双儿又道:“罗公子日后莫要再来寻奴婢替您送东西了。眼下您只需安心备考,等日后有了功名,老爷自会为您做主。”
话落,双儿也不敢去瞧罗公子,神色匆忙着跑开了。
罗元庆心中,初闻双儿的话,心里一点一点往下沉。
可那最后一句话是何意思?是那丫头自己说的?还是大姑娘说的?
他正要问,只见人早跑没了影子。
罗元庆握紧了手中的折扇同荷包,眺望着远处院内。心中暗暗发誓。今朝必得高中。
他一定要求娶到方家大姑娘!
方家今日的宴会,也算是有惊无险的度过。
可那头江太傅家却是彻夜灯火通明。
只见江太傅坐在正厅,身旁紧挨着江老夫人,厅内还站着江太傅的嫡子,江素蓉的父亲江大人,以及她得母亲万氏。
正厅的窗户及房门皆被下人们关的严严实实。
且院子里没有一个伺候的下人,院门有江老夫人及万氏身边的嬷嬷守着。
江素蓉此刻便跪在地上。哭的上气不接下气。
“你这个孽障!非得拖着全家一道下地狱不成!”江太傅怒斥着拍着桌子。
江老夫人坐在一旁,劝道:“老爷如今骂她又有何用?还是想想如今怎么将此事善了了吧。”
江太傅正在气头上,听见夫人这话,冷笑一声,斜睨了一眼夫人,道:“若不是你纵着,她怎会做出此等丑事?”
“你是不是事先知道此事?”
孙女同六皇子有染,这事江太傅其实并不知晓,只是江老夫人的枕边风,日日吹着。
说什么西平王府如今已没了权势,且受天子猜忌,若还遵守了婚约,同西平王府有了姻亲,那两家便是捆到一根绳上的蚂蚱、恐激怒天子,江家怕是也要吃瓜落。
那江家当年在西平王府败落之时。为何没退亲?
还不是怕被人议论,且皇帝并未迁怒江家,因着太后还在世,江家也不想得罪太后,这才拖着耗着,到了今日。
西平王府也识趣,世子早到了娶亲的年纪,就这样耗着,没有上门来提亲。
原以为,只等太后归西,怕是两家的亲事就作罢了。
他江家嫡孙女不愁嫁。
可谁想,拖着拖着,就拖来了这等丑事?
江太傅这话,江老夫人却是没敢答,眼神躲躲闪闪。
这一下子,竟叫江太傅火冒三丈,他又看向一旁的儿子,质问道:“你们夫妇也知晓此事?”
噗通一下,江大人连忙跪到地上。“父亲,我并不知晓此事!若是知晓,我定然将她早早赶出府去!”
此时,江大人并不敢激怒江太傅,只能表明自己的立场。
江夫人见夫君跪下,忙也跟着一道跪了下去。
“老爷,此时不是追究谁知晓这事的时候。”
“老蓉儿是您最得意的孙女,她的性子,您最清楚不过,她怎会干出此等丑事?想来必然是那六皇子诓骗在先!”
到了此时,江老夫人依然归然未动,权衡利弊。
江老夫人继续提议道:“老爷。不若请了世子过府来?”
今日,方家散席,贺世子并未寻上门来,派去打听的小厮前来回话,说是江世子回了西平王府,后再未踏入府内。
这事,反倒闹的江太傅心中,拿不定主意,贺世子到底是何看法?
第20章 连夜卷铺盖走人
“你以为世子是你想请就能请来的?”
江太傅瞪了一眼自己的夫人。
如今世子怎会轻易登门?
“祖父……”
厅内跪着的江素蓉,抬起头,乞求着看向自己的祖父。
她已跪了有半刻钟,眼下,有些撑不住。
江太傅一道寒光投来,冷笑一声,“做出这等丑事,莫要再唤我祖父,我丢不起那个人!”
打小,她是江家娇女,最得江太傅宠爱,只因她极为聪慧。且眉眼像极了祖父。
如今,被自己疼爱的孙女,置于此地。
他此刻恨不得将孙女逐出家门。
江老夫人正要开口相劝,只见孙女眼前一黑,竟是直直栽倒在地。
一旁的万氏惊呼一声,忙上前将她揽入怀中。
急急唤道:“蓉儿,你可莫要吓唬母亲,你若有个好歹,这不是要母亲的命吗!”
万氏一声高过一声,声嘶力竭。
只因,她知道女儿并不是装晕,她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看着女儿面上的血色一点一点退了下去。
那脸色当真惨白的吓人,万氏的心悬在当空,一时慌了神。
“快去请大夫!”江老夫人见儿媳这般,心中也犯嘀咕,儿媳怎地做戏这般当真?
她坐在高处,并未察觉连夜卷铺盖走人出孙女的异样。
江太傅瞥了一眼,起身,一甩衣袖,大步离开了正厅。
到底也是他疼爱过的孙女,不想她出事。
院门的嬷嬷自江太傅口中得知姑娘晕倒,忙去府外请了大夫来瞧。
一行人抬着姑娘回到了自己的院子,里屋内,只有江老夫人同万氏守着,其余的下人皆是候在门外。
万氏跟前的田嬷嬷,将素日给万氏瞧病的肖大夫请了来。
肖大夫隔着纱幔给江姑娘看诊。
“大夫,蓉儿这是怎么了?”万氏见肖大夫收回手,忙焦急问道。
“夫人,这、这……”肖大夫欲言又止,不知如何开口。
“莫不是蓉儿这病很严重?”
肖大夫连忙摆手,一脸为难道:“夫人不必担心,这是小姐……怕是有喜!”
万氏险些被吓得晕厥过去。
她虽知晓女儿同六皇子有私情,可怎么也没料想到,自己的女儿竟然珠胎暗结!
万氏也是世家出身,若是碍着不愿女儿嫁给西平王府世子,她怎会默许女儿同六皇子的事情?
江老夫人听得直皱眉。
“肖大夫,借一步说话。”江老夫人作势请了肖大夫去一旁说话。
肖大夫自知老夫人要同他说什么,恭敬跟了上去。
万氏此时泄了气一般,整个人失魂落魄坐在床榻边,一边看着昏睡的女儿,一边拿着帕子在眼尾摁着。
她不敢哭出声来,眼下可叫她如何是好呢?
江老夫人交代完肖大夫,并嘱咐嬷嬷亲自送肖大夫出府。
肖大夫走后,江老夫人这才走到里屋,万氏瞧见婆婆,仿佛看见了主心骨一般。
“母亲,这可如何是好!”
万氏素来恭顺,婆婆向来也偏疼她些。
可如今出了这等丑事,她只能将最后的希望寄托在婆婆身上。
江老夫人方才在江太傅跟前没少挨冷眼,一时将怒气发到儿媳身上,“一天到晚就知道哭!哭!哭!”
得了婆婆的一通训斥,万氏也不敢再哭。
这时昏睡的江素蓉才醒转了过来,正听见祖母在训斥自己的母亲。
“祖母,母亲,怎么了?”
“蓉儿,你怎能这般糊涂……”万氏瞧见女儿醒了,抱怨道。
江素蓉却是不解,狐疑看向母亲。
“你已有了一月身孕!”
万氏这话,恍若晴天霹雳一般,炸的她脑中嗡嗡直响。
她怀孕了?一个月了?
孩子的父亲,不用问,自然是六皇子的。
“蓉儿,你怎能如此糊涂!祖母不是千叮咛万嘱咐,叫你莫要同六皇子发生关系!”江老夫人此时心中虽恼,到底也不愿再加重斥责孙女。
“祖母……我、不是我。”
江素蓉缓过神来,当即哭了起来。
这事,真不怪她。
一月前,六皇子约她游湖,船上有美酒佳肴,只是那菜肴之中,被人下了药。
二人便在湖中船上,行了夫妻之礼。
待清醒过来后,她哭着闹着,那时她一心想要寻死。
可六皇子将她紧紧抱入怀中,连连同她道着歉,说他只是因太过爱慕于她,时常患得患失,这才一时昏了头,做了此等事。
若是她不肯活,那他便陪她一道。
最后那一刻,她终是原谅了他,到底心中也爱慕于他。
当日船中只有他们二人,丫头小厮们则在岸上,这事,她瞒着丫头,并没有说。
待到夕阳落尽,船才行至岸边,她上了回府的马车。
怎能料想到,竟然这般巧,她竟怀了六皇子的骨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