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着高贵妃为了巩固地位，遍寻京都世家，也未寻到合适的人家。
挑来挑去，倒是看上了江太傅家这唯一待字闺中的孙女，却是可惜已有了婚约。
一次偶然，可以说两个人之间，那是一个巴掌拍不响。
这事，宫里贵妃知晓，江家暗中也是默许。
“殿下这话我信，只是不知，殿下自己可还信？”贺世子讥讽笑道。
六皇子被噎的愣了片刻，末了，只讪讪笑了起来，掩饰内心尴尬。
贺世子，往六皇子身后看去，意味深长说道：“江姑娘，本世子便不耽搁姑娘另觅高枝。”
这话闹的江素蓉又羞又恼，一时没忍住，从六皇子身后站了出来，嚷道：“世子莫要欺人太甚！”
这话落在站在不远处的方瑛耳中，反倒让她一时没忍住，噗嗤一下笑出声来。
这可真是贼喊捉贼。
假山旁站着的三人，自是将目光齐齐投向笑声所源地。
方瑛摆了摆手，一副我只是路过，我什么都没听见的模样，尴尬解释道：“你们继续，我、我只是路过，路过！”
说完，拉着身后呆愣的娇儿，就躲进一旁的回廊里。
江素蓉没想到，方瑛方才便站在不远处，一时羞臊，跺了一脚，委屈了起来。
口中喃喃道：“我没有！我没有！”
贺维瞧见江姑娘此时有些魔怔一般，却是没有半分同情，心中反倒终是松了一口气，可如此放过二人，他岂会愿意？
临走前，还不忘言中有意道：“殿下，恕臣就不打扰殿下的雅兴，告辞！”
轻飘飘一句话落，离去前，甩了一下衣袖，再未停留分毫。
江家姑娘此时，终是没有忍住，一下哇地一声哭了起来。
六皇子何时见过这般姿态的江家姑娘，哭声闹的他有些烦躁。
心中虽有万般厌恶，到底还是放低了姿态，安抚她道：“莫怕，有我在！”
见她依旧拿着帕子小声呜咽着，六皇子有些许失了耐心，说道：“若你再哭，引来了旁人，你还如何嫁入我六皇子府？”
听见六皇子如此说，江家姑娘立时止住了哭腔。
“我先去寻维弟。”说完，六皇子头也不回，脚下步子匆忙，往方才贺世子离去的地方，追了过去。
原本，见贺世子回京来提亲，江家不想叫人议论，这才将亲事一拖再拖，没有半分松口的迹象。
为的不过是，寻一个合适的契机，将那门亲事给退了。
贺世子并未走远，这事他既然已经撞见。
那原先顾忌江家面子，准备自己来退亲，这事便不作数。
江家如此对西平王府，那他岂能当此事全然未发生一般？
一时思量再三，不免有了主意。
“维弟。”六皇子因是一路小跑而至，此时正有些气喘，瞧见他，忙唤了一声。
因着方才为了方便私会江家小姐，六皇子身边并未带有小厮，而贺世子带的小厮，则是留在方家门外照料马匹。
“维弟，我真的同江姑娘没有关系！”
直至此刻，六皇子依旧没有松口，毕竟他知道，贺世子还未寻到把柄，他素来行事谨慎小心，未留丝毫破绽。
“殿下不用同我解释这些。真相，你我心知肚明。”
贺世子依旧摆出一副云淡风轻的姿态，反倒让六皇子心中不安。
“维弟这是要去哪？”六皇子将话题转移，旁敲侧击问道。
“自然是去江家退亲！”贺世子扬着眉看向六皇子，面上没有半分情绪。
他去江家退亲用何借口？
第17章 狮子大开口
六皇子一时快言快语说道：“维弟，这不妥！”
“哦？”贺世子扬着声，侧目看向六皇子，“我退亲，与殿下有何干系？”
一句话将六皇子怼的险些答不上话来，只是讪笑着掩饰自己的尴尬。
“维弟，若是退亲，恐有损江太傅在朝中的颜面，毕竟……”
六皇子看向贺世子，后面的话却是没有再说出来。
毕竟江太傅乃天子恩师，颇得天子重用。
他将目光能锁定在江姑娘身上，江太傅在朝中的威望占了绝大一部分因素。
他同太子相差十多岁，且因幼时在皇后宫中住过一段时间，同太子，也比旁的兄弟要亲厚许多。
高贵妃因自己无子，六皇子虽记在她名下，可她一生所求，不过自身及娘家的荣华富贵。
虽喜奢华，但她也不是蠢笨之人。
在宫中，在皇后面前，做小伏低，在天子面前，从未提过皇后一句不是。
到底有了后来的造化。
不是心中没有那一攀高位的念头，只是清楚自身实力，高家因着她，如今得了了个闲散的官职，还未有世袭的资格。
而皇后娘家，乃是威震京都的杨大将军，手中紧握着实打实的兵权。
且杨家一门三代，皆为武将，族中子弟，遍布各大军营。
那六皇子呢？他就没有野心？他当然有，可是到底现实让他不容冒犯太子的地位。
“殿下，江姑娘都不顾及自己祖父的颜面，何须我一个外人去顾及？”
“维弟，你真误会了！”六皇子见无法说通，只得一直解释，他误会自己同江姑娘。
贺世子微微挑眉，此时路上已渐渐多了些许人，“殿下当真，要让我同殿下争执出个对错与否？”
“不、不是、没有。”此时六皇子已有些慌了神。
打从一开始，同江家姑娘接触，他完全没将已落魄的西平王府放在眼中。
可今日被正主瞧见私情，若是闹开，父皇能放了他？怕是宫里那位深居简出的太后也不会答应此事。
“那不如殿下给我出个主意？”
见贺世子有了缓和的意思，六皇子忙拉着他走到一处僻静之地，这才松开他，道：“维弟，你可以同江家姑娘退亲，只是这借口……可要仔细琢磨一番。”
六皇子话音刚落，贺世子冷笑一声，冷冷瞥向六皇子，问道：“怎地江姑娘与他人有私情在先，反倒让我背了骂名去退亲？殿下真真是、大言不惭！”
几乎是咬着牙将大言不惭说了出来，可若是不提此事，那他们给他什么补偿？
总不好什么都让他吃亏不成？
这话，六皇子听得浑身一个激灵。
“维弟，那你说，你要怎么办！”六皇子心下一横，索性直接开口问了出来。
贺世子故作伤感，环抱在胸前，一手支着下巴，思索片刻，方才说道：“两家和平退亲，也不是不可以，只是，我这补偿……总要有人出吧！”
“十万两黄金，一分不少！我不问是殿下出是江家出，总之，十万两黄金，没得商量！”
贺世子放开双臂，云淡风轻，只是在提及金额时，不免狮子大开口。
这钱，六皇子是拿的出，他可是听说，这些年六皇子跟在太子身后，没少捞钱。
可即便他有，可这对于他来说，也是一笔巨大的金额。
这摆明了就是讹诈他！
“维弟……”六皇子还在试图做最后的挣扎，想要将损失挽回至最低。
可贺世子并不买账。
“殿下，此事没得商量！我只等两天！若是没看到十万两黄金抬入我西平王府，那就在御前掰扯这事如何？”
“哦，对了，殿下想来已与江姑娘早有了夫妻之实吧！”
他只是随口说了一句，只见六皇子脸色愈发黑，方才证实了自己心中猜想，多半是真。
心下当即有些失落。
说完转身，再未瞧一眼身后的六皇子，直至出了方府，贺世子才冷着脸，对跟来的小厮说了一声回府。
骑马踏尘而去。
只留六皇子愣在原地，在风中凌乱。
方瑛这头本是想要回自己的院子，可巧撞见了来寻江家姑娘的方锦。
方锦立时绷紧了神情，试探问道：“姐姐这是打哪来？”
方瑛微微耸了耸肩，却是不想隐瞒，即便隐瞒，等她待会寻见江家姑娘，自然也会知晓此事，不若自己此时便直言也罢。
“我从花园来，方才在那里瞧见江家姑娘同六皇子在一处，不好上前打扰，这才想着，从此处绕路回我的院子去。”方瑛不紧不慢说道，“妹妹这是要去寻江姑娘？我瞧着，妹妹此时去，恐是不妥。”
这话中，就差直白说，江家姑娘正同六皇子在一处，你侬我侬。
方锦听着却是呆愣在了原地，她方才因着别的事情离开了一会，一时不察，竟被姐姐撞见江姑娘私会六皇子之事。
眼下可如何是好？
方锦此刻也不敢放方瑛离开，上前挽着方瑛的胳膊，笑着说道：“姐姐怕是瞧错了吧？我方才才送江姑娘去我院中歇息。”
话落，欲拉着方瑛的胳膊同她一道去自己的院子，“姐姐随我一同去，瞧瞧江姑娘是不是在我院中！”
方瑛则是一把松开了方锦。故作疑惑反问道：“妹妹真会说笑，妹妹若是不信我，随我去花园一瞧便知我说的是真是假！”
顿了顿又道：“这里离花园不过几步路就到，妹妹怎地舍近求远？”、似是怕她继续推辞，方瑛继续说出重磅的消息，道：“方才贺世子也瞧见了，还同他们聊了聊。”
方锦脑海里久久回荡着方瑛的话，贺世子也看到了？
一时慌了神，不知怎么再解释。
“二姑娘，奴婢同我家姑娘瞧得真真的，那真是江家小姐，错不了！”娇儿站在一旁，接受到自家姑娘的示意，忙继续实锤了此事。
方锦此时身后并没有带丫头，毕竟这事，多一个人知晓，便多一份威胁。
可谁想，竟是出了更大的篓子？
她整个人又惊又恐，正不知如何是好，却被一声哭腔给生生拉了回来。
“方锦……”
第18章 红口白牙张口就来
江素蓉梨花带雨，步子虚浮，见到方锦，此刻也是顾不上旁的。
一下子扑到方锦怀中，方锦险些没站稳。
方锦尴尬看向方瑛，试探询问道：“不如，我们先去姐姐院里？”
眼下江姑娘这般，不便带去她的院子。毕竟此刻，她院中满是人，且府中今日宾客众多，若叫旁人瞧见了。
那便是怎么都解释不清楚了！
“我不去！她没安好心！”江素蓉听见方锦的话，顿时来了脾气，也不哭了。
方才贺世子听见看见什么，那方瑛自然也绝不会比贺世子看见和听见的少。
她虽然方才一时失去了理智，可这一路走来，此时细细想来。
贺世子怎会那般巧出现在那个地方？若说贺世子是碰巧，那方瑛出现在那里，就绝非偶然，而是必然。
那会不会贺世子便是方瑛带来的？
“方瑛，你说、是不是你故意安排的！”江素蓉此时怒气冲冲，质问方瑛。
方瑛冷笑一声，斜睨了一眼江素蓉，反问道：“江姑娘这话，我怎么听不懂？”
“你少在这里给我装！一定是你！是你安排贺世子出现在那里对不对？”江素蓉话落，灵光一闪，勾起唇角讥笑道：“莫不是你在那里准备私会贺世子，恰巧被我撞见了？”
如今此时此地，这种情况之下，江家姑娘还不忘将她也拉下马来。
方瑛身后的娇儿气不过，嘟囔道：“江姑娘可真是能颠倒黑白，只是不知，江太傅可还知晓江姑娘这般才华？”
娇儿别有深意看向江姑娘，此时，她绝对不能让自家姑娘吃半分亏！
江素蓉立时黑了脸，作势抬手就要上前打在娇儿脸上。
只是那手落在半空，被方瑛紧紧拉住。
“我这丫头，可是哪里说错了不成？”方瑛眸中寒光乍现，不悦质问道：“江姑娘私会六皇子在先，不小心被贺世子撞见，你们三人争吵，我听见声响，这才想过去瞧瞧。毕竟今日我方家设宴，出了任何事，都是做主人家的失责！”
“江姑娘如今不想着该如何解决此事，反倒红口白牙诬陷于我，有何意义？”
“不知，我如此说来，江姑娘可还听得进去？”
话落松开了拉着江姑娘的手。
此时江素蓉面上惨白，跌落在地，低着头，低低啜泣。
再不见方才盛怒半分。
方锦连忙蹲在地上，好言劝慰道：“素蓉，大庭广众，你这般哭闹，待会事情闹大了，让你祖母知晓了，该说你了！”
方锦字字句句没有一句重言。可却巧妙点出了如今她们此刻正站在大庭广众之下，她要注意分寸。
眼下这事，还并不曾闹开。
若是她再继续这般，保不齐，明日整个京都，都会将她的丑事传遍大街小巷。
“我要回府！”江素蓉自个想明白了其中利害关系。
可她不愿意去方瑛院中，眼下她只想回府。
方锦只得将求救的目光落向方瑛身上，毕竟这事发生在方家。
传出去了，于她们两个谁都没有好处。
“可否劳烦姐姐去我院中，将江姑娘的丫头唤来此地？”
“好。”
见她答应，方锦继续说道：“可否劳烦姐姐的丫头，去府外通知江家的马车来接他家姑娘？”
娇儿并不想离开自家姑娘身边，生怕姑娘出了事。
“好。”
可方瑛并未争辩，利落答应了此事。
同方才江姑娘那倒打一耙，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待丫头去高氏院中给江老夫人送信时，江素蓉已上了马车。江老夫人匆忙起身告辞出了方府。
送完了所有客人，方瑛在房中换了一身衣衫，坐在梳妆台前卸着发髻上的朱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