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恒心里警惕起来,他身子靠在马车的边上,对车中的崔思道低声道:“殿下,有人埋伏在暗处,恐是我们的人里有人将殿下回城的消息泄露了。”
崔思道在马车停下来的那一刻,便知道有不对劲之处,他听了这话,才知是这么回事。
他随手打开车里的暗阁,从暗格里取出一把佩剑,嗓音如同寒冰一般:“本王倒是想要瞧瞧,到底是谁如此着急地想要本王的命。又是谁狗胆包天,胆敢背叛通敌。”
他吩咐周恒道:“如今他们钻了咱们人手空虚的空子,你们就先放信号,等警醒了京郊的暗卫再打。”
暗处的人明显察觉了不对,崔思道话音一落,约莫二十几个身着劲装,蒙着面的黑衣人持刀,携剑飞奔而至。
黑暗之中还不知有多少人,只能看见厉.箭如同暴风雨狂.射而来,耳边是利.箭破空时嗖嗖嗖飞来的声音。
此时一道被制成特殊图样的显眼烟气,立即飞冲上天,在天空之中炸响!
崔思道方握着宝剑准备厮杀。
掀开车帘时,他迅速翻身下了马车,避开迎面而来的流矢,转身加入了战圈。
对方明显有备而来,目的也十分明确。带刀持剑的,拼命朝着崔思道的方向砍杀你,射箭刺杀的也只往他这个方向射。
崔思道面色不变,手上动作却狠辣果决,一刀下去必然令对方头颅滚地。
只是人数太多,他余光瞥见一个佯装倒地的人突然飞快起身,朝他提.剑刺来,而他还抵挡着另一波人的攻势!
崔思道目光越发冷了,他身形突然往一边飞旋闪去,腰间那枚陛下不久前才亲赐的蟠龙玉佩被用力甩了出去,落到一旁的山路上摔了个粉碎。
一把剑飞速划过了他的腰腹,崔思道虽然避让得快,但那把剑还是割破了他的衣裳,划破了他腹部的皮肤,留下一道皮肉翻卷的伤痕。
血液顿时涌了出来,染红了他的衣裳。
崔思道恍如不会痛一般,立即挥剑结果了偷袭自己的人。
此时,一阵马蹄踏地的声音越来越近,蒙面黑衣人里,有人用略显生涩古怪的官话道:“不好,他们援军到了!”
周恒同剩余的护卫将崔思道团团围住,护在其中。
不一会儿身着甲胄,策马飞奔而来的护卫立即朝黑衣人厮杀而去。
他们是真正上场杀敌过的,一招一式都带着凌厉果决的风格。
不到一炷香的时间,除了留下两个活口之外,其余人全都被护卫们就地格杀。
护卫队长朝崔思道跪拜,愧声道:“卑下救主来迟,请殿下治罪!”
崔思道面色苍白,额角有不明显的冷汗,只是他眉头都没有皱起:“这回便罢,你们也并未延误。”
周恒却急得快撅过去了,他不顾自己手臂上的伤口,忙道:“请罪之事再说,殿下受伤了,需得尽快止血。”
他小心翼翼得扶着崔思道上了马车,马车开始朝庄子里飞奔而去。
马车的暗格里有疗伤的药膏,周恒连忙取来替殿下涂了一些。
腹部的剧痛令崔思道唇色都有些苍白,他靠在软枕上,脑子里却不经意想到师妹今日睡醒后,触摸他腹部时的话。
——师兄,别胡来,我是梦到你这里受伤了,这才着急查看的。
那时他还觉得师妹举动过于大胆亲昵,故意拉了她的手来抚摸自己。
如今,崔思道却闭紧了眼睛,心里很有些纳罕,这难不成就是所谓的未卜先知?还是只是一个过于玄妙的巧合?
与此同时,宋家庄客院。
夜晚黑沉沉的,莫玉笙早已睡熟了过去。
昏昏沉沉间,莫玉笙骤然觉得周遭黑压压的空气,像沉重的棉团,压得她浑身不舒服,连气也喘不过来,憋闷得慌。
沉重如死水一样的沉闷感,好似要将她拖入黑暗地狱。莫玉笙忍不住深深呼吸,如同溺水的人一样,拼命挣扎起来。
她用力一蹬双腿,用力翻身挣扎,那脚腕处尚且红肿的伤口,立即又被牵扯到了。
一阵尖锐的疼痛由脚腕处传遍了全身,刺激得她突然睁开了眼睛。
莫玉笙小声惊呼了出来,然后伏床急促喘息。
一向警醒的红药,却并未立即从外间进来查看,只有客房外灯火移动,突然一阵喧嚣渐渐远去,另有一阵刻意放慢放柔的脚步声,越来越近了。
莫玉笙却无端端从这脚步声里,听出了压抑的着急。
屋子里灯早灭了,莫玉笙一抬头,看到红药小心的举着一盏灯笼走进来。
似乎没料到自家姑娘已经醒了,红药愣了愣,随即才压着嗓子歉意道:“姑娘是被外边儿吵醒了?”
她嗓音微哑,好似不久前才掉过眼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