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心酸的很,却也只能慢慢抚着她的头发,“哀家的绾绾啊。”
薛绾绾闻言再也忍不住痛哭出声。
翌日卯时初刻,一身大红嫁衣的薛绾绾于长春宫发嫁,忍着不舍拜别了皇祖母,随后一百四十二台嫁妆浩浩荡荡地抬出了宫。声势浩大如公主出阁,一行人绕过宫门后直奔解元府邸。
三日后薛绾绾同段时渊回门,于此正式住在了将军府,是夜薛府书房灯火通明。
“成婚后要同衡生好好过日子,勿要再行往昔姿态。”
出征在即,薛峥这些时日是忙的脚不沾地,既要操练士兵,又要顾着同朝中那些老狐狸明争暗斗,最重要的是给独女寻个归宿,殚精竭虑了良久,因此近日心境十分躁郁。现下看着已然成婚的闺女,有心想说两句软话,不料却如此硬邦邦。
“爹,我明白的,您此次出征一定要小心安危,别忘了女儿在等您回来。”说着便递上一物,“喏,这是皇祖母给我的金丝软甲,我已经按照爹爹的尺寸改好了,您上阵前一定不能脱身。”
薛峥僵着的脸终于露出一抹笑意,喜滋滋道,“好好,爹记住了,爹一定穿上。”这可是闺女亲手改的,说什么也要贴身穿着。
收下东西后薛峥又偏头看向段时渊,思忖着开口,“我走后,你就于府内温书备考明年的会试,有什么事就和福伯说,外面啊有什么风声你们别轻信,尤其是……”他忽然停住了嘴。
“尤其是什么?宫里传出来的消息?”
薛绾绾轻轻抚了下裙边,一双眸子看向他,“爹是想说除了皇祖母宫里的人,其他人都不可信?”
“不!”
薛峥叹了口气,“就算是齐嬷嬷亲自来寻你,你也别出府,遇到什么事就同衡生一起商量,明白吗?”
薛绾绾犹豫着不说话,段时渊自然明白她在担心什么,安慰她道,“皇祖母那有太医院看顾,不会有问题的。”说着又靠近了几分背着薛峥轻声说,“等大军出征,我们递贴子住进长春宫去。”
尽管知道景晏帝不可能让他们住进宫去,但薛绾绾还是想试一试,闻言敛眉点点头,不想让爹爹看出端倪。
薛峥看着两人举动暗暗叹了口气,对二人的想法却是心知肚明,但没有开口制止,半晌转移话题道,“若是觉得无聊,我看衡生那些友人品行倒很不错,你们也可相约出游,说说话看看景,这样终日也不会太过乏味。”
“真的吗爹爹?”
“自然当真,爹何时骗过你?”
薛峥看着开心的闺女想要摸摸她的头,又倏忽顿住,赶着两人出门道,“好了,现下就可以回去准备着了,爹三五日的又不会走,明天你们就出去尽情游玩吧。”
“谢谢爹!”
薛绾绾欣喜的看了段时渊一眼,两人行礼后相携而去,颇有些迫不及待的意味,薛峥看着两人的背影直至消失在矮墙后才收回目光,冷着脸慢慢阖上门,坐在锦凳上盯着烛火一言不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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矮墙后几丛棣棠旁,阴影覆盖住了薛绾绾的身形,她紧绷着身子捏住枝桠,脸上再没有一丝喜意,“谁递了帖子进来?”语气中布满冰碴。
皇祖母于宫中病重,父亲马上出征,皇帝舅舅又躲着不见她,就怕自己为爹爹说情,如今倒有人送上门来,恐怕是算计的眼睛都红了吧,这还敢来寻她?
段时渊将她的手拉下来,轻柔的擦拭干净薛绾绾掌心沾染的翠绿汁液,随后握住,说“邱烨,今科举子。”
“容桓一脉的人?”
段时渊颔首,薛绾绾险些被气笑,“他胃口倒大,文臣武将都想要,也不想想他吞的下吗?”
在长春宫那些日子,薛绾绾时时听皇祖母给她讲授朝中的事,也大概明白如今容桓是一家独大,权力的滋味一旦尝过就再无法舍却,特别是那至尊之位好似马上就能唾手可得,谁能抵挡的住这个诱惑?
可是,
薛绾绾垂眸不说话,好半晌才道,“不去。”
“我已经推了,但我也让福伯备好了明日的马车。”
段时渊抬眸看她,将人轻轻拢住开口,“我们在茶楼等着,一定可以瞧见的。”
薛绾绾低低应了一声,爹爹说的话她一句不信,明日故意支她出远门游乐,就是不想她亲眼看他出征吧。耽搁了这么久,看容桓急成这样,她早就发现了。
“回去吧,福伯一会儿也要出来归置了。”
薛绾绾嗯了声,两人这才转身离去。
第二日他们早早起身出了府,马车驶进容祈府后却再未出来,一个时辰后几人出现于临街的一处茶楼里。
“你放心,此地临近城门,薛将军誓师后必然从这经过。”
容祈看着默然临窗的薛绾绾,心里也不好受,“我来时那儿已接近末尾,咱们最多再等一刻钟。”
薛绾绾闻言回头看了他一眼,点点头没说话,只是将窗台又推开了几分,果然不到一刻钟,一杆牙旗就出现在视线内,她忍不住攥紧了手掌。
“别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