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时渊却是又关小了缝隙,只留出一人的位置来,道,“今日人多眼杂,咱们要更加小心。”说完就站到了她身后,薛绾绾深吸一口气,终是没有制止他的动作。
不多时,一身铠甲的薛峥高坐马上,随着人流前行,矮他半步的是黑了不少的容煜。此刻容煜兵甲加身脸色肃然,倒是很有一番样子,薛绾绾知晓行军之人耳聪目明,怕被发现踪迹不敢再多看,只能暂且收心关窗,她不知道的是,下一瞬薛峥就直直朝这望了过来,看见紧闭的茶楼后又若无其事的收回了目光。
“走吧,咱们进宫去,前两日我母妃还在念叨着你。”
出征一事已毕,现在最重要的是皇祖母的安康。但如今她无故不能入宫,想要去看皇祖母就得另寻他法,而容祈的生母沈昭媛前不久因为成功破解想要暗害赵美人龙胎的阴谋,让景晏帝皇心大悦,已然被封为宜嫔,成了一宫主位。
这次是否能顺利进宫,就看宜嫔娘娘的了。
谁料这次入宫竟十分顺利,彼时见到一身华服的宜嫔娘娘,她还没缓过神来,直觉自己忽视了什么。而像是要印证她所想一般,午后绛紫宫忽然来了两道圣旨,一是景晏帝降旨赐婚容祈与太常寺卿嫡长女严映岚,二就是容祈的开府之令,日后他再不用长居宫中了。
看着笑不拢嘴的宜嫔和志得意满的容祈,薛绾绾蓦地有些不舒服。
赐婚和开府都不是小事,前者得经钦天监测算吉日良辰,后者要景晏帝亲批,所以容祈是在瞒着她吗?
为什么一定要在今天?
今日父亲出征,容煜也跟着一同走了,容桓因着没塞进人正恼恨的厉害,而容祈却在此时得偿所愿。
“怎么了,欢喜傻了,还不向四皇子道喜?”
段时渊轻轻碰了下她,薛绾绾这才回过神,往日的相处中她也明白两人的情意,于是暗中压下翻滚的心绪,扬起笑意道,“恭喜啊四皇兄。”
容祈正是高兴的时候,也就没注意到她情绪的不对,为了这道圣旨他暗中使了无数力,而今可算是如愿了。
“同喜同喜,届时嘉裕同衡生别忘了来喝喜酒!”
“好!”
薛绾绾知晓接下来他们还有的忙,正好提出告辞,“长春宫皇祖母还在等我,嘉裕就不叨扰娘娘了,娘娘留步。”
出了绛紫宫,一路上薛绾绾都不说话,段时渊明白她的心思,但也知道这事得让她自己想明白才行,因此虽是担忧却始终没开口,直到快到长春宫时,她才长出了一口郁气,看了心上人一眼快步进了长春宫。
“皇祖母,绾绾来看你了。”
不料却正好撞见了正要离开的景晏帝,看着薛绾绾跪下请罪的模样,他停住脚半天没开口,薛绾绾没抬头,自然也没能瞧见景晏帝犹豫的神色,只恭敬的跪在原地。
不知过了多久,耳边才传来一句话,“孝敬尊亲何罪之有,日后就光明正大的来吧!”
于此在景晏帝面前过了明路后,薛绾绾就更加忙碌,一半时间住在长春宫照顾太后,一半住在薛府里,偶尔几日回段府短居。
而容桓在听到容祈开府的消息后,气急败坏的砸了好多东西,却也没能改变后者慢慢崛起的境地。在寻了她几次被拒后,果断不再上门,转而同容祈正式宣战。
薛绾绾不管这些,一心只顾着皇祖母的身体,但还是或多或少的听到了几则传闻:或是容祈去了吏部,或是容桓于刑部办成了几件大案,名声骤响。
她听过后就抛之脑后,暗地里留心着北境的战况,虽然没什么消息传来,但也让她暂时安心。
忽有一日许久未见的容祈约她相见,薛绾绾虽有些不解但还是同段时渊按时赴约。
“嘉裕,你知晓这是何物吗?”
薛绾绾看着面前之物,心猛地跳了一下,却还是摇摇头道,“不知。”
容祈目光炯炯的盯住她,语气激荡,“这是北境大胜的折子,薛将军打胜了!此战他狠击敌寇,不仅剿灭夷族八千精兵,之后更是收缴了两万俘虏,平定一方,此战乃大获全胜!”
“薛将军果然智谋勇猛!”
薛绾绾一惊,下意识的就去拿那折子,下一瞬却猛然停住手,看向了一旁的段时渊,两人眼底均是诧异。
大胜的折子不经传信兵呈给陛下,却在容祈这!且看他似乎还和爹爹联系上了!
这意味着什么?
爹爹站队了!站在了容祈的阵营!
段时渊很快便反应过来,四皇子之前就有吏部在手、有自己等学子支持,如今又得薛家军拥护,恐怕容桓再无抵抗之力了。段时渊能想到的,薛绾绾自然也能明白,此时她也领悟容祈今日之举的意思。
过了许久,薛绾绾伸手接过折子沉默的看了起来,在确定父亲安全后将折子交还,随后就同段时渊离去。
此后段时渊为容祈奔走,她再无异议。于此过了两个月,景晏帝下旨亲封容祈为皇太子,正式宣告了他的身份。
又过了半旬,北境彻底被收复,薛峥带着刀疤横穿右脸的容煜回京,封赏时后者为楚王,领兵三万镇守京都,虽是第一个封王的皇子,可其余诸皇子均没有贰言,而薛峥加封为定北侯,世袭三代而终。
是年嘉平初,太后薨逝,彼时东端又起异祸,薛峥带兵征战得以大胜而归,后因残伤不断归还兵符,于家中休养。隔年五月太子妃与嘉裕郡主薛绾绾同时有孕。
属于新一代的征程又将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