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辞云更气了,他吵着虞肆白放他下去。
陆南执伸开双手,很期待:“师哥你下来,我一定好好接住你,绝对不放手,绝对不会再让师尊碰你一下。”
虞肆白听着陆南执主动分担她辛苦的话,感觉这简直就是小天使,她想着谢辞云屁股都开花了,不会欺负到陆南执,这般一想她便准备放手,谁知谢辞云又炸毛了:“虞肆白我命令你不许放,你敢放下试试?”
虞肆白:“……”有病吧。
她最终还是没放,不是因为谢辞云的威胁,而是谢辞云他自己不闹了,那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陆南执只能收回了双手,眼露失望。
谢辞云看着陆南执失望的表情,心情莫名好了一些,他嚣张地扬了扬下巴,好像现在他被虞肆白这样小鸡仔一般地拎着,都是一个值得炫耀的殊荣一样。
陆南执看到虞肆白得到宁静后,他看了谢辞云一眼,模样失落地低头,嘴角在阴影处不屑地扯了扯。
“师尊,这事怎么能说是个误会就是误会呢,毕竟师妹可是亲眼看着谢辞云推她下河的。”虞肆白看向江梵,追问道。
谢辞云咬牙极其不悦地道:“虞肆白你还是不信我。”
江梵现在一听到谢辞云的声音就心颤,他只想快速了结此事,听到虞肆白这么问,他只能看了一眼林宓。
林宓被这么一看,实在没办法再不说话,她只能走上前,柔弱不确定道:“也不是亲眼看见,只是那时身旁只有谢辞云一个人,我实在……”
“你的意思还是谢辞云推的你?你也不用这么不确定,被人推和自己不小心掉下区别很明显。看来师尊的推断有误啊。”虞肆白冷笑着回。
谢辞云安静下来了,他有些明白虞肆白的目的了。
江梵忽然冷漠地看了林宓一眼,现在的他一心想了结此事,而不是一心只想讨好追求林宓,因此思路也一下子清晰了不少。虞肆白说的没错,这种情况下林宓为什么要表现出不确定,好像是谢辞云推她下河的反应呢。是就是,不是就不是。
林宓被江梵这么冷冷地一瞥,心中猛地一跳,只能老实交代:“是我自己一时不慎掉下去的,我当时吓坏了,错怪谢辞云了。”
谢辞云从鼻孔呼出一口气,重重“哼”了一声。
虞肆白温柔笑了笑:“一个修炼之人,跳入河中就吓得半死,神志不清胡言乱语,你可真不是一般人啊师妹。”
林宓脸色一阵白。
谢辞云向来无所顾忌,直接嗤地笑出了声,笑声十分嘲讽。
林宓脸色更青了,在谢辞云的笑声中,四周弟子也忍着偷笑。
她急着反驳:“我刚修炼,还不会水。”
虞肆白敷衍点头:“嗯,知道了。”
四周的偷笑声依旧没有停止,修炼之人就算不会水,轻功也会的,能弄得这么神志不清胡言乱语也是厉害。
自己的徒弟被嘲笑,江梵脸上也挂不住,他脸色也很不好。
林宓看了眼江梵的脸色,咬牙决定继续狡辩:“其实我小时候落过水,我很怕水。”
“哦,”虞肆白懒懒地点了点头,又上前一步步逼近林宓,开口缓缓的声音带着明显的嫌弃,“谁要听你说这些。”
“啊?”林宓被猛然靠近,气势强大的虞肆白,吓得后退了一步。
虞肆白终于将谢辞云放下,单手搂住谢辞云,让谢辞云有支撑,站得笔直。
谢辞云已经彻底安静了,他一错不错地看着虞肆白,认真听着虞肆白说出的每一句话。
他看到虞肆白越发逼近林宓,熟悉的女人声音响起,却和以往端着的温婉柔弱完全不同,声音冰冷带着极强的气势,一字一句对林宓道:“道歉,懂?”
第六章
林宓浑身跟着一颤,口中更多狡辩的话都被虞肆白这句质问堵在喉咙中,她下意识看向一旁的江梵,江梵脸色冰冷眉目间显露着明显的不耐烦。
她低头咬唇,轻声且快速地回了三个字:“对不起。”
虞肆白没说话,只垂眸看了一眼身旁的谢辞云。
谢辞云一直看着虞肆白,被虞肆白这样看过来,他才回过神来。他看向林宓,眉毛扬起,嚣张气势尽显,皱眉嫌弃道:“你说什么,嗡嗡嗡的,你是蚊子吗?”
“你!”林宓气结。
谢辞云身子靠着虞肆白,身上的气焰特别足:“怎么,不愿意?我还不愿听呢,也不用你说,我挨了多少大板你也受受就行了。”
虞肆白跟着这句话,目光幽幽落在了地上的大板上。
林宓吓得脸色一白,她下意识想要往江梵身旁靠,余光却发现江梵暗暗又离她远了些,她咬牙,终于用正常的声音道歉:“对不起。”
谢辞云:“你说什么,我听不见。”
虞肆白忍不住垂眸,看了看某个不稀罕听道歉的人。
一直站在不远处看着这一切的陆南执,将虞肆白这个动作尽收眼底,眼眸微暗。
林宓脸色白了白,她深吸一口气,运足了声音大声道:“对不起!”
这声音之大,在场的所有弟子都听得见。
谢辞云看着林宓难堪至极的脸色,这才舒爽了许多,懒懒回了一个字:“哦。”
闹了半天这么一大场闹剧,结果是林宓自己的不对,这么看来之前林宓弹琴被毒针刺,也不一定是虞肆白。四周弟子忍不住小声议论吐槽,对于林宓的观感很不好,也更加同情虞仙君。
林宓听着这些小声议论,脸色一阵青白,说自己身子不舒服快速逃跑了。
虞肆白要带着自己两个徒弟回自己的小院,离开前突然被江梵喊住了。
江梵视线落在陆南执身上:“这是你新收的徒弟?”
虞肆白将陆南执护在身后:“嗯,他现在还不熟悉这里,今日来的仓促,改日带他亲自来拜访师尊,师尊还有别的事吗?”
话都说到着份上了,江梵实在也不能要求什么,他又多看了紧护着陆南执的虞肆白几眼,才摆了摆手:“回去好好照顾谢辞云。”
这是担心她新收了徒弟亏待了谢辞云?虞肆白轻笑了一声,回了一个字:“是。”
江梵点了点头,视线忽然落在虞肆白身上不动,显得有些深情。
虞肆白抬眸,对上了江梵的视线,以前的她就喜欢看江梵这样看着她,就喜欢与江梵呆在一起。
自从江梵收了林宓为徒以后,她几乎就没再见过江梵,更别说是这样被江梵深情看着了。之前那些天,她就像中了蛊一样,就算站三天三夜,就算弹琴弹得满手是血,只要能再见江梵一眼她都在所不惜。
现在清醒的她再看江梵,面对着江梵这深情的眼神,她却懒得多看了。
这种透过她去想别人,而展现出来的深情眼神有什么好稀罕的,还不如陆南执小天使般的眼神珍贵。
虞肆白走到陆南执面前,自然伸手牵住了陆南执的手,笑了笑道:“走,我带你回家。”
“好。”陆南执微暗的眼眸动了动,他顿了顿,伸手握紧了虞肆白的手,他嘴角跟着微扬起,看着虞肆白,黑亮清澈的眼中藏满了来自心底的笑容。
虞肆白被这一笑笑得满心温暖,少年小手反握紧她的手,一步步跟她回她的小院。
两人牵着手走着,很惬意美好,除了有点慢。
屁股火辣辣的谢辞云跟着走了一会儿,忍耐已经到了极限,没好气得问:“虞肆白你不能御剑吗?”
虞肆白看都没看他一眼,甚至还松开了扶着谢辞云手臂的手:“你嫌慢就自己运符咒回去。”
谢辞云哪里受得了这委屈,他看着虞肆白和陆南执两人牵手一起走的背影,气得大声“哼!”了一声,结果前面一大一小两个人,头都没回头看他一眼。
他一气之下烧了一个昂贵的符咒,瞬间就回去了。
他先回去后立刻就躺在了床上休息,可是休息了一会儿又站了起来,守在了小院门口,想要向他们炫耀自己有多快回来了。
虞肆白和陆南执果然回来得很慢,谢辞云本该更有炫耀资本的,可是心中又十分不高兴:“虞肆白你们走什么路呢,爬山去了?跟乌龟一样,还好我没跟你们一起走。”
虞肆白随口回:“绕了些路,带他参观下我们白炀派。”
谢辞云越发不高兴了,他极不满地看陆南执:“你算什么东西?”说话间,他才终于发现不是虞肆白牵着陆南执,虞肆白手并没有用多少力,反而是陆南执的手紧紧握着虞肆白的手。
“你是什么东西,也敢牵虞肆白的手?”谢辞云说完就要上前,气势汹汹。
陆南执身子微颤,往虞肆白身后躲了躲,害怕地看着谢辞云。
这使得虞肆白原本没怎么用力的手,反而紧紧握住了陆南执的手,她皱眉训谢辞云:“谢辞云你胡闹什么,好好说话,这是你师弟!”
谢辞云看着虞肆白,质问:“虞肆白你说过的,你只有我这一个徒弟。”
虞肆白笑了:“你有徒弟该有的样子吗?”
谢辞云几乎当下就要反驳他怎么没有了,就听一个清澈好听的少年声音响起,乖巧又依赖地轻轻唤了一声:“师尊。”
虞肆白几乎同时应了一声,还伸手摸了摸陆南执的脑袋安抚:“没事,有师尊在。”
谢辞云到口的话噎住,叫师尊还叫得这么腻歪,他极为不屑地“哼”一声:“他这也叫徒弟?叫马屁精算了。”说完他瞥了陆南执一眼,陆南执更加害怕地往虞肆白身旁躲了躲。
虞肆白把陆南执护得紧紧的,她不悦看谢辞云:“让我再看到你凶你师弟,小心你的屁股。”
谢辞云顿觉屁股更加火辣辣的疼:“虞肆白你敢!”
“你看我敢不敢。”虞肆白懒得再与谢辞云多说,安抚着陆南执进小院。
“他不是我师弟,我不会认的。”谢辞云对着虞肆白的背影喊,然而虞肆白甚至都没给他一个反应,倒是被虞肆白牵着的陆南执回头,看了谢辞云一眼。
谢辞云立刻朝陆南执凶过去,想要再看看这马屁精怂的样子。
只是这次却完全不同,陆南执不避不退地迎上了谢辞云的挑衅凶狠眼神,他的眼中再没有什么无辜害怕,反而坚定狠绝,眼中满是戾气。
他看着谢辞云,占有欲极强地将虞肆白的手握得更紧了,他嘴唇微启,无声地对谢辞云说了三个字。
谢辞云辨认着唇形,终于读出了那三个字,是“我也是。”
他也不会认他这个师哥?!他也配?谢辞云恨得牙痒,气得踢了踢脚下碍眼的小石头,踢得太高又是一阵拉扯,屁股火辣辣的疼更加厉害了,疼得谢辞云倒吸气。
入夜,谢辞云躺在自己的房间里,气得睡不着,忽然门外有人敲门。
他不耐烦道:“谁啊?”
“是我。”虞肆白的声音缓缓从门外传来。
谢辞云语气稍缓和了些:“干嘛,哼,你还来找我干什么,你不是有你那新徒弟了吗?”
虞肆白只简单回了三个字:“你的伤。”
谢辞云撇了撇嘴:“不用你管。”
“看来不重。”话音落下,就响起了走远的声音。
谢辞云第一次见这么没耐心哄他的虞肆白,以往虞肆白定然是要在门外守个一夜半夜的,听着这当真是要走远的脚步声,谢辞云皱着眉以最快的速度起身,赶紧开门:“虞肆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