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醉眼朦胧,越看这个表妹越好看,嘴上也放肆起来:“要说还是表妹厉害,一张小脸蛋勾得将军神魂颠倒,为咱李家大、大开方便之门,改天你再吹吹风,让将军给表哥弄个一官半……”
“柳兴昌!”门里传来一声尖喝,柳氏自里面快步走出来,揪住了柳兴昌的耳朵,“我告诉过你多少次,不许有事没事去打扰将军,听不懂是不是?啊?”
柳氏拽着他耳朵把他拉到一边丢给家丁,又转过身挂上一副笑脸:“我说一大早就听见喜鹊叫呢,原来是善窈来了啊,快进屋快进屋,屋里暖和!”她边说边往里让,“今日怎么自己来了,姑爷呢?”
李善窈等晴画给自己披好斗篷,这才迈步往里:“将军下了衙就过来,在这里吃晚饭。”
“哟,姑爷要来吃饭啊!”柳氏声音高亢,一嗓子把跟前的李善窈吓一跳,引得对面几个人家也探头探脑往这边看,“将军公务如此繁忙,还要抽出空来回家吃饭,你们几个快去通知厨房,捡着最好的菜准备,不够的赶紧上街去买!”
“将军喜欢吃鱼,不喜辛辣。”李善窈忍着笑嘱咐道,柳氏这个样子让她想起来自己穿越之前,邻居家那个喜欢在小区里到处显摆的大妈。
“听见没?还不快让厨房去做!”柳氏打发走了家丁,殷勤笑道,“要么说父女连心呢,你爹爹昨晚刚病,你一早就来了。”
“父亲病了?”
“染了点风寒,不是大病。”两人来到客厅,柳氏让人上茶,“老爷这会儿在书房对账呢,我去叫他。”
“不必了,我去看父亲吧。”李善窈站起来,“……书房怎么走?”
“我带你去。”李善柔出现在门口,见到自己姐姐,眼神有些惊喜,还有点别扭,“你来了啊。”
李善窈点头:“嗯,我来看看。”
“走吧,我带你去书房。”
柳氏看着姐妹俩走远,长舒一口气,她一直最担心李善窈嫁人之后会报复,报复自己倒是还好说,就怕她报复自己的柔儿。
这会儿看她们姐妹倒是没什么嫌隙的样子,她心中不禁一块石头落了地,端起桌上的茶喝一口,吩咐自己丫鬟:“表小姐呢?快让她把我匣子里的血燕炖上,一会儿给大小姐送过去。”
既然李善窈不记仇,她自然也要识趣,终归是一家人,将军也是个懂人情的,处好关系怎么着都有好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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姐妹俩一路走到书房,李善柔正要敲门,就听见里面传出一阵娇笑:“姑丈快别说了,姣姣一句也听不懂呢。”
李善柔脸色一下沉下来,伸手就要推门,被李善窈拦住了,拉到一边窗户下,扒着窗口向里张望。
书房里,柳姣姣穿一身玫红色衣裙,面色泛红,正给李承远喂药。
她一手端药碗,一手拿汤匙,大半个身体趴在书桌上,用胳膊肘支撑着,翘起的臀部分外显眼。
李承远倒是坐的端正,眼睛一直盯着账本,不时讲解几句。
“姑丈讲的姣姣不懂,不若我们出去玩啊,姣姣想去南丰楼听戏呢。”柳姣姣翘着兰花指,一勺一勺喂李承远喝药,撒娇道。
“嗯,南丰戏楼的戏是全京城最好的,我一会儿让人去买票,你跟柔儿去看。”
柳姣姣小嘴一撅:“人家想跟姑丈去看嘛,姑丈懂得多,姣姣看不懂的,姑丈可以讲给姣姣听。”
“哈哈,姑丈年纪大了,不爱看那才子佳人的戏,还是你们小姑娘去看。”
“可是柔儿妹妹不喜欢我……”
李善柔看不下去了,大步走到房门口,铁青着脸一脚踹开门。
柳姣姣被吓了一跳,手一抖,汤药洒在账本上,她着急忙慌站起来,捂着心口委屈巴巴:“柔儿妹妹,你吓到我了。”
“越来越没规矩!”李承远眼一瞪刚要发作,突然看到了随后而来的李善窈,生生把火压了回去,勉强笑道,“善窈来啦?”
“今日说好来看善柔,结果听说父亲病了,便着急了些。”李善窈说着走到书桌旁,拿起一旁的抹布将账本上的汤药吸掉,又将账本轻轻抖抖,“还好剩的汤药不多了,柳家表妹下次还是仔细些,而且这些喂汤喂药的事情还是我们自家人来做最好。”
她动作轻柔仔细,账本除模糊了几个字迹之外并无大的损坏,李承远见状眉头舒展开,连连点头:“下次药不用送进来,书房里弄些汤汤水水总是不妥。”
“刚刚着急领着姐姐过来,是女儿鲁莽了。”李善柔把柳姣姣挤到一边,对李承远行礼,“女儿下次一定敲门。”
“嗐,瞧你这孩子,进爹爹书房哪有什么敲门不敲门的。”李承远看着已经长大成人的两个女儿,笑得脸上的褶子都堆起来,“走走走,咱不看什么账本了,你俩陪爹爹去花园晒晒太阳去。”
柳姣姣本来也要跟着去,却被寻来的丫鬟喊住:“表小姐,夫人正找您呢,说让您把匣子里的血燕给大小姐炖上。”
李宅的花园相对宋府要小一些,据说是奇花异草不少,不过这会儿已经入冬,到处都光秃秃的,也看不出什么,李承远带着姐妹俩在园子里走了两圈,只感觉身上轻快不少,肚子也饿了,于是吩咐厨房做饭。
“爹爹去找阿娘吃饭吧,我那里新来了几个衣服样子想给姐姐看看。”看见柳姣姣被丫鬟叫走了,李善柔随便找个借口,拉着李善窈去了绣楼。
“你看柳姣姣刚刚那个样子,怎么可能没问题!”李善柔进了自己房间门,气冲冲嚷道。
李善窈让熊氏兄弟在绣楼门口守着,也把晴画留在了外面,关上房门转身,点头赞成:“的确,不是侄女该有的样子。”
“阿娘还以为她的侄女多么娇憨可爱呢,这都要当姨娘了!”
“我看不会,父亲好像根本没察觉到柳姣姣的意思,他是真的觉得柳姣姣是跟你一样的小孩子。”李善窈示意她小声些,“你不要那么大声,当心被有心人听了去。”
“姐姐,我向你道歉。”李善柔突然抓住她的手扑通一声跪倒,“我之前不懂事欺负你,还在将军面前说你坏话,你、你可以欺负回来,打我骂我都行,怎么样都行!我只求你把柳姣姣赶走!”
李善窈看着眼前声泪俱下的小姑娘,感觉很无奈,她本就是个心软的人,李善柔之前欺负过她,但总归没造成什么伤害,她也就不计较了。
就像天宁寺时候的女官和小太监,并没有伤害到她,所以她会去求情。
也许在别人看来很圣母很假,但这是她天生的良善,她改不了,也不想去改。
“别哭了,别哭了。”她把李善柔拉起来,“我帮你就是。”
另一边,内院烧水房,柳姣姣拿一把小扇子扇着风炉的火,对一旁的小丫鬟说:“再拿些柴火来。”
小丫鬟答应一声去柴房,见她走远了,柳姣姣起身闩上门,回到炉前愣了一会儿,眼神逐渐决绝。
她自怀里掏出一个纸包,一手捂着快要跳出来的心脏,一手将纸包里的药粉一股脑倒进风炉上小火慢煨的血燕里。
然后快速将纸包揉成一团,扔进燃烧的炉火中,顷刻间化为灰烬。
作者有话说:
昨天没看到45章的宝现在可以看啦,我修改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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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章
日暮时分,宋子慕来到李宅,李氏夫妇自然是高接远迎,嘘寒问暖,李善窈站在一边静静看着,生出一种安心的感觉。
宋子慕自人群中望向她,大步走过来,抓过她的手握在掌心。
一整个白天未见,很想她。
李善窈被他看得害羞起来,低着头小声:“夫君回来了。”
“嗯,回来了。”宋子慕握她的手紧了紧,窈窈低着头,长长的睫毛垂下来,每颤一下都像挠在他的心尖上,若不是周围那么多人看着,真想抱着她好好亲一阵。
“屋里生了火炉,善窈带姑爷去屋里坐!”见两人这副模样,李承远跟柳氏识趣地走在前面,带着一帮佣人呼呼啦啦往正厅去,留给小两口独处的空间,他们这样,李善窈也不好意思真的就去独处,只是跟宋子慕手牵手慢吞吞跟在后面。
跟过去的还有几个宋子慕带来的家丁,提着大包小包的东西,她看看那些东西,摇他的手:“这都是什么呀?”
“嗯,点心,补品,绫罗绸缎……”宋子慕大概说了几样,“茂林去置办的,我只大略看过。”
李善窈哦了一声,翘起嘴角:“原来将军大人看望岳丈,跟普通女婿看望岳丈一样。”
“将军的岳丈,也是岳丈啊。”宋子慕四下看看,见无人注意,他略微弯下腰,飞快地在她唇上亲了下,香软的触感让他欲罢不能,“是我宝贝窈窈的父亲。”
“你都不知羞的!”李善窈捂住他亲起来没完的嘴,瞪他,“不……不许亲了。”
“唔,不亲了,回家再亲。”宋将军直起身,迈着一本正经的步子,说着不正经的话,“先在马车上亲,然后回家再亲。”
“登徒子,闭嘴快走!”李善窈说不过他,干脆去推他,什么冷峻将军,根本就是没羞没臊!
两个人腻腻歪歪来到正厅,主座自然留给了宋子慕,他倒也没推辞,安然落座之后看向李承远:“岳父最近身体可好?”
李承远欠欠身子笑道:“托将军的福,好得很,好得很!”
“老爷身体一向康健。”柳氏接话道,“就是前几日生了炉子后屋里太热,出门冷风一吹,染了风寒。”
“你多什么嘴?”李承远瞪了柳氏一眼,连连摆手,“一点小病不碍事,都好的差不多了。”
宋子慕想了想:“岳父年纪大了,还是仔细些,我明日从上医局找人过来瞧瞧。”
他说着,看看身边窝在椅子里喝茶的李善窈,补充道:“银丝碳无烟,久燃不呛,这次专门给岳父带了箱,算是窈窈的一份孝心。”
“您可真是太客气啦!”柳氏激动地站起来,他们虽说是京城首富,家中金银满仓,但上医局这种地方只给官家看病,任你再有钱也不行,银丝碳更是皇室贵族专属,是民间连个渣都见不着的金贵东西,没想到宋子慕一送就是一大箱。
她是个精明人,虽说只见了两面,却也能看出这位威震四方的年轻将军是把李善窈当眼珠子一样疼,若没有李善窈,他们这等商贾人家根本连他的面都不可能见到,更别说现在坐在屋里闲话家常了。
想到自己这辈子还能烧上银丝炭,她高兴得不知怎么办才好,支使身边的小丫鬟:“快快快,去内院看看大小姐的血燕炖好没有,炖好了就快些趁热端上来!”
“来了来了。”门外柳姣姣端了一个托盘走进来,托盘上是一盅燕窝。
她将燕窝放在旁边小桌上,向宋子慕行礼道:“将军万福金安,这是姑母吩咐姣姣炖的极品血燕,专门给善窈表姐补身子的。”
宋子慕扫一眼血燕,将目光又放回窈窈身上,见她身体前倾,大眼睛亮亮的,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不禁勾起嘴角:“窈窈吃吗?”
“好呀。”李善窈从来没吃过燕窝,见他问了,赶紧点头,“我尝尝。”
柳姣姣把燕窝端给她,柳氏笑盈盈地,满脸慈爱:“这暹罗国的血燕最补气血,让女子好颜色,我们善窈长得美,吃了那就是锦上添花,库房还有,赶明儿我叫人择好了都给你送去!”
一直在末座没怎么说过话的两个姨娘也连声附和:“是呢,燕窝是滋补佳品,大小姐多吃些,补好身子,早日给将军生个白白胖胖的小娃娃。”
她们这话一出口,宋将军的眼睛都笑得眯起来,眸光里闪闪烁烁全是小星星:“窈窈多吃些。”
一屋子人看他这样,俱都笑起来:“是啊,多吃些,等来年抱个胖娃娃。”
李善窈没吃过燕窝,尝了口觉得味道很一般,甚至有些奇怪,便不想再吃了。可所有人都在劝,宋子慕更是满眼期待,眉眼间的欢喜与盼望满的都要溢出来。
在他的注视下,李善窈低头把那盅血燕搅了搅,催眠自己燕窝大约就这么个味道,端起盅囫囵个吞下去,一滴不剩。
见她吃了,柳姣姣收了空盅退下去,交给门口小丫鬟,自己随便找了个借口,在正厅一片欢声笑语中离开了李宅,直奔姜府而去。
***
自从吃了燕窝,李善窈一直觉得肚子不太舒服,晚上也没怎么吃东西,回府之后洗了个澡才感觉好些,自己去小厨房煮了碗牛乳喝。
宋子慕正在书桌前处理公务,她端着牛乳过去,坐在一边小口小口慢慢喝着:“夫君,今日柳兴昌去找你了?”
“窈窈知道了?”
“哼,我在门口遇见他了,他喝了酒,胡说八道的。”
“他想要我给他谋个差事,但我与他交往不深,不了解其人品秉性,不能贸然推荐,于是打发了他些银子。”
“下次不许给了,我们家的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李善窈双手捧着碗,觉得热乎乎很舒服,小脑袋晃来晃去,“我夫君挣钱可辛苦啦。”
宋子慕见她这个样子只觉得可爱又好笑,干脆放下公文:“唔,夫人教训的是,再也不给了。”
“柳氏兄妹啊,看起来都不像好人,我今日回去,其实也是因为柳姣姣。”李善窈一边不紧不慢喝着,一边把李善柔来找她的事情还有今日在书房看到的事都讲了一遍。
“你是说,柳姣姣对岳父有超越姑侄之外的情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