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能有什么岔子,”段允不屑道,脸上的神色突然多了一分不可说的暧昧,“那药花了我足足二百两,可不止这一夜的能耐。”
“这……不就是些粉末,还有其他特别之处吗?”李氏犹豫道。
“咳,”虽对着老妻无需掩饰什么,段允依然忍不住咳了一声,压低声音道,“那药名为春日醉,据说乃是西域传来的秘方,药性极为特殊——但凡染上,便极难戒掉,从此每日都会渴求那事,追着男子痴缠。”
“世上竟还有这等邪药!”李氏一惊,反应过来后,又忍着心中酸涩小声唾道,“老爷如何得知此药,想来以往没少‘见识’吧!”
“嗐,夫人还不知吗,外面那些我从不碰的,只是迎来送往不可免,曾无意间接触过一次而已,”段允大呼冤枉,又叹了声,“也幸好知道此药,不然此次也无法逢凶化吉。”
“是啊,只愿此次之后,老爷步步高升,段家再无凶险。”
“哈哈,那老夫便在此谢过夫人吉言了。”
“呸,贫嘴!”
窗外,有厚实的云朵飘来,遮住了弯弯的月牙,天地间霎时陷入深沉的黑暗,幽邃丛生之处,罪恶之花在迎风盛开,张牙舞爪的猖狂。
而在床帐围起来的空间里,叶瑾累极昏睡,任凭男子将她拥入怀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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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改错字,下章已更~
第十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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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瑾醒来时,外面天色已大亮了。
床榻一侧的男子不见踪影,丫鬟掀了帘子进来,轻声问她可要梳洗。
“药呢?”叶瑾疲惫地眨眨眼,哑声问。
“夫人可是身体不适,奴婢叫郎中来。”丫鬟有些不解地回答。
“不用找郎中,给我熬一副防止女子有孕的药,”叶瑾摇头,“此事顾筠同意了的,不信你可去问他。”
上次发生林中的事情后,她回到太原城便和顾筠提了,他倒没说什么,当场点头同意,想来也没打算让她给他生孩子,如此再好不过。
两个丫鬟犹豫地对视一眼,高个子丫鬟告退,快步离开了,留下另一个娇小的丫鬟侍候叶瑾。
“夫人,不若先梳洗一番。” 对方站在床榻旁,小心翼翼地提议。
“不用,”叶瑾摇头,只是道,“吃了药再说。”
虽说这些天不是她的危险期,但不赶紧把避孕药吃了,她总放心不下。
屋里静下来,被拒绝后丫鬟没有再劝,站在那里当起了木头人,而叶瑾躺在那里,忍受着身上像被车轮碾了的不适感,只觉度日如年。
好在,不知过了多久后,出去的高个子丫鬟回来了,手里端着一碗冒着热气的药汁。
“夫人,药来了。”
她将药碗递过来,被叶瑾接过去,一饮而尽。
微微烫口的苦涩药汁流入胃中,叶瑾可算松了口气。
她放下药碗,隔了一会儿,开口道:“身上乏得很,我想沐浴。”
昨夜撤走的浴桶被重新搬进来,添好热水,丫鬟们扶着叶瑾进了浴桶,然后一人留下侍候,另一人去取饭食。
热水包绕着身体,缓解了酸痛和不适,叶瑾靠在桶壁上,微微下沉,任由水面淹没胸口,带来微小的窒息感。
及腰长发在水中散开,划过皮肤,有些痒,她抬手想将前面的头发拨到脑后,入眼的却是腕上青青紫紫的狼藉,只见原来的齿痕旁侧又增了一圈新的,正是昨夜后来她受不住去抓他,被对方按住反压留下的。
叶瑾垂眸,将手重新放回水下用力搓.揉清洗。
一时间,屋内只能听见哗啦啦的水流声。
时间平缓地推移而去,水温渐渐由发烫到温凉,而叶瑾还在埋头揉洗,仿佛想要搓掉身上的一层皮。
“夫人,朝食已取来多时了。”一直站在旁边默默看着她的丫鬟语气小心地提醒。
叶瑾骤然停下手上动作,没有说话。
水面下,乌黑的发丝犹如一张网,温柔罩着下面的躯体,也遮住了那些狼狈的痕迹——然而遮住了又有什么用,她很清楚,它们就在那里,洗不掉,抹不去。
“夫人……”见叶瑾不动,丫鬟只能再次开口提醒。
叶瑾抬头。
她认得她,新派到她身边的两个丫鬟,一个高挑清瘦,一个娇小圆润,都不是爱说话的性子。这个身材娇小的,胆子特别小,第一次见她打破了顾筠的头时,跪在地上吓得不停流泪,却不敢出声,像只躲在角落瑟瑟发抖的小动物。
叶瑾想起了碧鸳,同样的胆小,同样不爱说话,但在匪徒的面前却敢扑上去抱腿,任凭利刃在身上扎了一刀又一刀,死都不愿松开。
在生死面前,是碧鸳这个胆小的少女赔上一条命救了她,当时,她答应了碧鸳帮忙找妹妹的,可现在的她别说离开,连院门都出不去。
不,以顾筠的权势,她可能这辈子都出不去了。
这一刻,叶瑾突然感觉乏得很。她只是个普普通通的小律师,大学毕业没几年,整天在事务所里奔波打杂学习,梦想是早日独当一面,而瞧瞧她穿越后都经历了什么,饥荒、流匪、私生子、离婚、刺杀……更有两条人命背在了她身上,沉得令人喘不过气。
她已经够难了,如今还有个神经病,天天逼她陪他睡觉。
真他.妈有病。
“劳烦加点热水,我还想再泡一小会儿,”叶瑾垂下眼,强作无事地吩咐,“加完水你就先出去吧,让我一个人待着。”
丫鬟看了她一眼,没吭声,添好热水出去守在门口,然后屏息透过帘子缝隙观察着叶瑾的一举一动。
只见浴桶中的女子静静坐在那里,低着头一动不动,仿佛一尊的无悲无喜的石像,然后,某个瞬间,那挺得笔直坚韧的肩脊倏地坍塌,露出一双纤瘦脆弱的蝴蝶骨。
她在哭。
哪怕一点声音都没有发出来,但只看那颤抖的脊背便知道了,她在哭。
贵人也有贵人的不易啊。
丫鬟在心里暗暗想。
她一心盯着屋里洗澡的女子,以至于四周空气变得奇怪时,也没有立即反应过来,直到眼角余光无意一瞥,却捕捉到一片清冷贵气的月白衣角,她一个激灵,冷汗瞬间爬了满背。
是侯爷!侯爷是何时来的?
她想跪下,但侯爷头也没回,只朝她做了个噤声不动的手势。
于是,丫鬟只能战战兢兢地僵立在原地,和侯爷一同看着屋内女子悄声饮泣。
四周实在太静了,恍惚中,她仿佛听到了泪水滴在水面上的细微声响,然后余光中她就看见,侯爷原本摩挲着扳指的动作一停。
屋内的女子还在独自哭泣,丫鬟的身体越来越僵,周围空气也越来越紧绷。
就像是过去了一年那么久后,女子肩脊颤抖的弧度越来越小,渐渐趋于平静。
丫鬟以为,侯爷要掀帘子进去,对着女子或安慰或教训,谁想侯爷只是神色莫测地收回目光,竟一声不吭地转身走了。
这……所以要和夫人说,侯爷来过吗?
她朝同伴递眼色。
当然是不必说了!
同伴摇头。
好一会儿,里面传来要起身的动静,两人连忙进去伺候,全都假装没看见对方发红的眼睛。
叶瑾任由丫鬟们将她打理好,然后来到桌前用早饭。
用过饭后,她从铜镜里扫了眼自己的脸,确定上面已经看不见什么狼狈的痕迹后,平静开口道:“我要找顾筠。”
丫鬟传了话,然而整个白天,那人始终没有出现。
直到夕阳西下,落日余晖被远方天空吞尽,叶瑾依然没有等来自己要见的人。
事实上,她等来的不是顾筠,而是熟悉的、令她崩溃的热潮。
那碗成分不明的药汁,药效竟还没有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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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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捉个虫
第二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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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晚来临,叶瑾又一次表成了人偶娃娃,被搀扶着洗澡、梳妆、套上薄得近乎于无的纱衣,然后躺在床榻上,盖好锦被,等待某个人的来临。
她只是一个玩物。
或者说,一个漂亮的让人有征服欲的发.泄工具。
叶瑾躺在那里,忍着体内药劲带来的难过,从未如此清晰地感受到,自己在这座府里并不算个人。
好在,今夜并没有等待太久,在丫鬟们伺候着叶瑾换上第二身纱衣时,顾筠便来了。
原本有条不紊的动作忽然加快,丫鬟们手脚麻利地飞速帮她将衣裳穿好,扶她躺下,然后就像影子般低头安静退下了。
叶瑾回头,看着那身华美的月白从屏风后缓步而出,不紧不慢,见到她的情状后,脚步微微一顿。
“听人说,你有事找我。”他只停了一刹,走到床榻边坐下,淡声问她。
叶瑾看着顾筠,面无表情,相比她此时的狼狈,对方一派清冷高雅,体面得很。
其实白天,她在哭过后打定主意要和他谈判,既然争不过,她又不是受虐狂,肯定要为自己争取一些权利。然而,那些未出口的话语早在药效再次发作的那一刻,就烟消云散了。
对这种无耻之人,平心静气沟通讲道理会有用吗?
“这药的效果会持续多久?”她问他,嗓音微哑。
顾筠不语,他今日派人去查过,当然也得知了叶瑾喝掉的究竟是什么药,所谓过犹不及,说的便是那对攀权附势的段氏夫妇。
脑海中划过下人回报的消息,那家暗门子已被他一锅端了,老鸨在刀锋前知无不言,吐出了春日醉真正的效用——不过是加了点料效果有些特别的春.药,那些传开的夸张药效都是老鸨为了招揽生意自己编的,为防露馅,从不卖与他人,此次全因段允花了重金,老鸨没忍住贪念方才卖了一些出去。
“只要不再服药,七日药劲便可褪尽。”他答道。
七日,又是七日。
叶瑾垂眸,浓密的睫毛在烛光中微颤,她盯着床帐上精美的绣纹,半晌,抬眼再次看向旁边的男子。
她的模样很是狼狈,那双眼睛却沉静美丽,她会如何说,如何做?顾筠侧身对视,静静等待着,心中浮出一丝道不明的情绪。这情绪是在今日看到她偷偷哭泣时突然出现的,原本已消失,但现下,它又一次出现了。
在顾筠的目光中,只见叶瑾艰难地微微抬起身,朝着他伸出手来。
又想打他?
顾筠没动。
纤弱的尚且带着暧昧痕迹的手臂伸过来,目标却不是他的脸,而是下移,揽住了他的脖颈。
借着身体的重量,她揽着他,让他顺着她的力道俯身靠近,直到二人呼吸相闻。
咫尺间,她微阖了眼眸,半遮了眸光,眼角眉梢于昏暗隐秘间突然多了丝带着轻蔑的妩媚。
顾筠的眸色霎时加深,而在他目不转睛的注视中,叶瑾挑眉道:“怎么,没兴致?”
见他还是不动,她便任性地作势松手,不耐烦道:“滚吧。”
松开的手臂被抓住了。
不等反应,身体已被抵进柔软的被褥,男子高大挺拔的身影压下来,低头撷住了她的唇。
时光缓缓流逝,蜡烛在燃烧,守在门外的两个丫鬟对视一眼,红着耳朵稍稍离远了些。
“姐姐,咱们什么时候备水啊?”小个子丫鬟问。
“反正厨房那边没熄火,让他们一直烧着吧,咱们随时取。”另一个丫鬟答。
小个子点头,两人没再说话。
黑夜中,耳边的动静没有变小,反有越来越大的趋势,紧接着,她们听到那位脾气不好的夫人突然骂了起来。
“痛!不准咬我!”
“难受死了,你怎么只顾着自己!”
这……
丫鬟们面面相觑,夫人是真的胆子大,也不知侯爷会不会生气。
事实上,顾筠并没有生气。
怀中女子像一朵带刺的赤蔷薇,散发着幽然芬芳,引人入胜,偏偏每当他被吸引着靠近,又要被她竖起刺扎一下,痛,却不算太痛,反而引出心底难耐的痒。
竟不知,她还有这样一面,固然有些过分放肆,但,无法否认,顾筠内心并不反感。
以他的身份,向来只有女子讨好他,但今夜,他突然生出好脾气,在一声声娇斥下饶有兴致地开始试着讨好叶瑾,他学东西向来快,所以一会儿功夫后,溃不成军的就成了她。
刹那芳华,赤蔷薇在暗夜中盛开,艳极,美极,他着迷地不由自主倾身,轻轻吻了她失焦的清润眼睛。
从今往后,他要这朵赤蔷薇只为他一人绽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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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捉虫
第二十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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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瑾拼着一口气,硬是坚持到了药劲过去,自己第三次从浴桶中出来。
融化的蜡油在烛台上堆了厚厚一层,不久前新插上的蜡烛也已燃了大半,她靠在男子的怀中,任由他将自己放在换好的被褥上。
身体酸软无力到了极点,她躺在床榻上,想伸手盖上被子,结果发现手抖得连这样一个小动作都做不到。
顾筠在她身侧躺下,伸手过来,替她将被子盖好,烛光中,他清俊冷淡的眉眼多了一丝慵懒的餍足,整个人的轮廓仿佛都变得柔和起来,有种染上尘色的动人,可惜如今的叶瑾半点没有欣赏的兴趣。
“歇了吧。”他道,正要示意墙角的丫鬟熄灭蜡烛,叶瑾出声打断了他。
“我想出门,”她咬牙坚持到现在,累得要死却还不愿休息,当然是有目的的,“我要出去做点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