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着颜家一家都是清白正直的人,如今却要为此低声下气去讨好别人,大家都内心都十分煎熬复杂,苏夫人不着声息地用帕子拭了拭眼泪,咬紧唇让自己不抽泣让他人担忧。
“是啊,我也回趟娘家,大家一起想办法。”一向都要强的季夫人也不由眼眶泛红,平日里颜家人素来都很要好,关系融洽,曾未想过会遭此无妄之灾。
赵清幼将这些都尽收眼底,心中波浪翻涌。如此和睦温暖的家,岂能容忍他人来破坏,即便是没有办法她也不能再如前世那般坐以待毙。
赵清幼昂了昂下巴,双眸之中多了一份坚定,道:“不必如此麻烦,眼前最有效的方法只此一个。”
她的目光落在了颜沐的身侧,浅弯唇角,流露出一份自然又从容的美,如同紫藤花一般淡雅清丽,“二哥哥,你这剑能否借我一用?”
颜沐下意识摸了摸身侧常年带着的佩剑,愣了一下,有些不解地道:“自然可以,只是清幼你要剑做什么?”
“去与陆大人喝杯茶聊一聊。”赵清幼月眉弯弯道,嘴角挂着淡然笑意,眸光之中却深不见底,令人越来越捉摸不透她的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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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理寺的人不出意料地以“陆大人公务繁忙,不便接客”的理由将赵清幼给拒之门外。
但赵清幼并没打道回府,她只是噙着冷冷的笑意,似笑非笑地看向那侍卫,语气仿佛万里雪飘的寒意刺骨,对他道:“本宫连紫宸殿都敢闯,怕你区区一个大理寺?”
接着她便硬要闯进大理寺,侍卫欲叫人将之拦下,被乐竹没几下便制服在地上疼得哭爹喊娘。
赵清幼还没问几句,那侍卫便全盘托出告诉她陆渊现在现在与其儿子陆思佑正在闲厅对弈。
想到陆思佑这名字的时候赵清幼不禁垂眸黯然了片刻,回忆的海浪波涛滚滚而来。
陆思佑是大宋有名的才子,书画作品被文人雅士所赞不绝口,不仅如此,其官途也是十分坦荡顺利,年纪轻轻便接任了大理寺少卿的位置,成为父亲的左膀右臂,未来可期。
是以不少正直青春的少女都希望能嫁这样一个样貌堂堂又有才能干的夫君。
她与陆思佑从小便相识,以前国学堂的人经常欺负她,将她的课本撕坏,陆思佑于心不忍,便总是偷偷将自己的课本和她交换,自己用破烂的课本。
赵清幼想着陆思佑为人彬彬有礼,且长相又俊秀临风,若是能嫁与他,自己定能幸福美满。
只可惜落花有意,而流水无情,赵清幼后来才知晓,原来陆思佑早已有心仪之人,而那人正是赵清幼同父异母的姐姐,大公主赵清欢。
而陆思佑之所以对她那么体贴,只是因为想要赵清幼能够替他将一些小礼物悄悄送给大公主。于是不敢表明心意又不忍拒绝的赵清幼便成了陆思佑与大公主传情的中间工具。
后来,北周假意求娶大宋公主以示两国关系冰释前嫌,指明要大公主去和亲,大公主身份高贵,哪里忍受得了远嫁之苦。
陆思佑心疼心上人,便联合众官上书,让赵清幼顶替大公主前去北周和亲。
那时已经没了颜家的支撑,赵清幼便成了一颗任人摆布的棋子,被迫成为了和亲公主,而陆思佑与大公主两人终成眷属,凤翥鸾翔。
赵清幼眸光寒似坚冰,袖中藏着的手紧握成拳,凭什么要拿她的一辈子幸福来换他人的美满?
想到这,她便迎面碰上了陆渊父子,被乐竹威胁着的那侍卫见到二人哭嚎得那叫一个委屈,仿佛下一片刻便要六月飞雪了。
陆渊看着被打成猪头的侍卫不禁眉眼见怒,质问赵清幼道:“锦昭公主,大理寺乃是办案鸣冤的公正肃清之地,你这是何意思?”
赵清幼闻言秀眉轻挑,不屑地冷声一笑道:“公正肃清?陆大人昧着良心讲话也不怕风大闪着舌头,遭天谴。”
“公主何出此言?”陆思佑一身仙鹤素色对襟窄袖长衫,身形欣长,清俊潇洒俨然一副文雅公子的样子,此时他拧着眉看向赵清幼,“大理寺向来公事公办,不可由人肆意污蔑。”
“放肆!”赵清幼柳眉倒竖,怒斥了一声,“没规没矩的东西,也想教本宫做事吗?”
陆渊显然对赵清幼的呵斥根本不屑一顾,抬起下巴,语气傲慢道:“呵,可惜啊,颜皇后去的早,恐怕没机会亲自教导公主什么叫做规矩,大理寺是秉公执法的地方,便是当今圣上亲自来了也不得肆意妄为。”
只是话音刚落地,下一秒陆渊便觉脖颈间一抹凉意,赵清幼手中抽出了一把长剑,反射的光芒令陆渊一瞬有些睁不开眼。待他回过神时,锋利冰冷的剑身已经抵住了他的脖颈。
“父亲!”
“大人!”
惊呼声一片响起。
“谁敢再靠近一步,我现在立刻一剑送他去死!”赵清幼对着正欲上前的陆思佑狠狠警告道,刀尖死死地抵住陆渊的颈边。
面对面前的利剑,陆渊大吃了一惊,但他不相信赵清幼会有那胆子真的下手。
陆思佑担忧地看着自己的父亲,却见陆渊暗暗给自己使了一个眼色。
领会意思后陆思佑又向一旁的侍卫暗暗做了一个手势。
这一切都一清二楚地落入了赵清幼的眼里,她知道陆渊这是让人进宫去搬救兵,于是她特意抖了抖手,吓得陆渊跟着颤了颤身子,玩味道:
“少卿快去啊,去宫里到父皇面前去告本宫的御状啊,本宫倒要看看,是少卿跑得快,还是本宫这剑来得快。”
陆思佑神色难看身形一滞不敢轻举妄动。
“陆大人可舍得自己这条命?”
陆渊看向脸上绽着一抹淡笑的赵清幼,背后不禁一凉开始绷紧,那笑如同一朵盛放的罂粟一般,美却带着危险,他只觉得,眼前的这个少女已经疯了。
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脸上的嘲讽也顷刻之前消失的无影无踪,“公主知道刺害朝廷命官是什么罪名吧,颜绰他这辈子都别想要出来了!”
“陆大人出言不逊,对先皇后失敬,又强行拖延办案流程,办事不利。本宫哪叫刺害朝廷命官,分明是在为民除害啊。”
赵清幼微眯美眸,不紧不慢地一个字一个字回敬给陆渊,剑锋再一次逼近陆渊的脖子,隐隐可以看到脖子上已经出现了红印。
陆渊感受到了阵阵刺痛后心中开始跌宕起来。他确实惜命,若是拿他这条命来换颜家被惩罚,他也无福去庆祝,是得不偿失了。
是以陆渊对赵清幼软下了语气道:“锦昭公主,我们有话好好说,您先把剑放下,都好商量......”
“商量?”赵清幼歪了歪头,眼神无辜地看向他,“谁要和你商量?”
“陆大人怕是贵人多忘事,本宫记得,去岁少女与孩童失踪的案子不少吧?”赵清幼揉起秀眉,故作疑惑道,“真奇怪,也不知道为何,分明都丢了那么多人,怎么那些狠心的爹娘都不报官找一找?”
“你!”
陆渊忽然像是听见了什么恐怖的故事,瞳孔骤缩瞪大双目,不可思议地看向赵清幼。
眼前的少女含笑从容,却让他感觉宛如从地狱走来的修罗一般,在向他索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