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外一个丫鬟岁看上去稚气未退,但面色却沉静若秋水,波澜不惊,且视线不似他人随便四处乱看,让赵清幼觉得她是会是个十分内敛稳重的人。
赵清幼也不客气,指了指这两人对于常道:“就这两个丫头吧,本宫瞧着顺心。”
于常瞥了一眼被选中的两个丫鬟迟疑了片刻,“公主,这两人都不怎么爱讲话,也不爱笑,奴才怕她们伺候不好怠慢了您......”
赵清幼加深了几分笑意道:“本宫不喜欢话多的,伺候本宫又用不着嘴,太会说话反倒是对本宫指手画脚的,你说是不是,于总管?”
面前站着的分明是豆蔻少女,菀菀浅笑若轻云之蔽月,玉眸明亮宛若清澈的潋滟层波。但是于常却总觉得如今的赵清幼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那气势仿佛泰山一般沉重地压在他的胸口上,让他喘不过气。
不知是否是因为他自己心中有鬼的缘故,于常总觉得赵清幼说得好似不是别人,正是他自己。
“是是是,公主说的是,”于常赶紧暗暗抹了一把鬓角隐隐的虚汗,让自己不要多想,对被选中的两个丫鬟道,“公主看中了你们,还不赶紧谢恩?”
两人规规矩矩地出列,小步走到了赵清幼跟前伏身谢恩道:“多谢公主。”
“免礼。”
赵清幼侧首对一旁的苏夫人道:“舅妈,那清幼便先回去带着这两丫头熟悉一下。”
“诶好,想吃什么就告诉小厨房,让他们去准备。”苏夫人爱不释手地轻抚了抚赵清幼的手道。
或许是因为自己膝下没有女儿的缘故,苏夫人待赵清幼一直如自己亲女儿般疼爱,怕娇贵的小公主吃不惯大家一起用的饭菜,便特地为她建了一个独属于赵清幼一人小厨房,为她单独备膳食。
赵清幼应声正欲俯首准备离去,忽然想起了什么,转身唤了一声正呆愣出神的于常:“于总管。”
忽而被提及的于常冷不丁地吓得一哆嗦,强行堆起笑意道:“奴才在,公主请吩咐。”
赵清幼蹙起秀眉故作思索的模样,美眸微眯,问道:“本宫记得......令郎今年好像要参加春闱考试了吧?”
骤然提及儿子的考试时,不知怎么的于常突然脸色“唰”地一下开始发白,脸上的笑僵滞转瞬即逝,低下头不敢去看赵清幼那一双仿若能穿透人心的刀子的双眸,颤着声音道“是......是啊,公主问这做什么?”
见他反应如此之大,赵清幼一下便肯定了自己的猜测,果然这个于常并不简单,颜绰之事与他定脱不了干系。
赵清幼心中不屑地冷哼了一声,目光深深,闪过一丝凌厉,脸上却只是一笑而过地掩饰道:“正好想到而已,那边祝令郎顺顺利利,最好连中三元。”
赵清幼将“连中三元”四字咬得极重,恨不得现在立刻就将人抓起来拷问,但是理智还是挽回了她的冲动。
于常听到这四个字脑海里面一片空白,瞬间失措仓惶地瞪大了眼睛,为了不让人察觉,他将头埋得更低了,背上的冷汗一茬接着一茬止不住地往外冒。
“多......多谢公主,借公主吉言。”
说这话的时候,于常不安地险些咬到自己的舌头。
赵清幼没有再说什么,只是留下一抹意味深长的淡笑便转身离去。
飘廖的裙纱裹着精致的绸缎,衬托出她玲珑纤细的身姿,耳边的红玛瑙宛若两片红霞为她更添几分动人,雍容却不失雅致。
腰若约素,肌若凝脂,轻妙幽婉,娉娉袅袅。
*
回到清平院后,赵清幼坐于花梨木贵榻上,面前站着方才选中的两个丫鬟,道:“你们叫什么名字?旧时光整理,欢迎加入我们,历史小说上万部免费看。”
“请公主赐名。”暗部的女子率先开了口。
“奴婢无父无母,他人都唤奴婢菊儿,奴婢也斗胆请公主赐名。”年幼些的丫鬟紧跟着道。
赵清幼上下打量了她们一番,伸手端过玉瓷茶杯,缓划茶盏花盖,泽唇幽然轻撩,露出一个满意的笑容。
抛弃原有的身份与名字,看来她们两都已经做好了跟随自己的准备与觉悟,赵清幼心中欣然。
“好,”她轻启娇唇,抿了一口清香的茶,随后看向暗部的女子道,“你人如修竹,清高娴静,便叫‘乐竹’吧。”
“乐竹谨记。”
赵清幼又看向沉婉平静的另一人,道:“‘俏丽若三春之桃,青素若九秋之菊。’【1】与你倒是挺相配,不如你便唤‘乐菊’吧。”
“乐菊谢公主雅言。”
赵清幼看着两人,不由想到了乐兰,她一人待在自己身边服侍,给她找两个伴儿,这嘴碎碎的小丫头应该会很高兴吧。
但眼下她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还不能回宫。
这院里头只剩下她们三人,其中还有暗部里的人,赵清幼也不打算加以隐瞒,便吹响了玉哨将暗部的人叫了出来。本想着乐菊怕是会被吓到,谁知这丫头竟一声也没吭,只装作没看到似地自顾自打理庭院,还为她剪了两枝开得盛桃花回来。
“回公主殿下,经属下们的调查,熙王府已经荒废了十几年,但将于中旬进行修整再建,作为新的王府给七皇子殿下用。”
赵清幼闻言不由微微蹙眉心中一紧,三月中旬就要修整,留给她的时间不多了。
她想着既然颜皇后与熙王曾是关系要好的青梅竹马,那是不是在旧府里面还会藏着一些被遗留的线索在里面。
如今她也只能放手一搏去碰碰运气了。
“另外,昨日在殿上帮助公主的侯爷是武定侯的义子,名为谢听迟,常年带领铁骑镇守边关,因去岁退敌有功,陛下特召他回京,嘉赏封侯,封他为‘武安侯’。”
谢听迟?
赵清幼听到这名字时脑海之中稍有些印象。
当年好像确实是有这么一个人,后宫的公主们与贵族小姐们经常提及一位“十四岁便能单枪匹马闯入敌营掳敌军首领”的少年侯,不仅生得样貌堂堂,俊美无双,还身怀高强武艺,成为了一众闺中女眷心目中的情郎。
赵清幼对之的记忆不多,大多是从他人口中得知。
谢听迟进京那一年,打马御京十里长街而过,鲜衣怒马,烂醉云间的潇洒引起了一阵轰动,风光无限。
只可惜,最终这位少年侯的结局并不好看。大宋腐败,内部斗争不休,冗兵懈怠,北周进攻时谢听迟带兵冲在了第一线苦战,却因寡不敌众,全军覆没,八万铁骑横尸沙场。
在他死后,北周的军队便如决堤的洪水一般涌入了大宋的境内,一举南下屠城,一直杀到了御京。
可惜了。
赵清幼轻叹了一口气,道:“本宫知道了。你们盯着那叫于常的总管,若是他有什么情况立刻汇报本宫。”
“是。”
暗部领命后顷刻便如同轻盈地燕子跃身飞檐走壁,轻功了得,一眨眼的功夫便消失得无影无踪。
赵清幼抚了抚眉心,这几日她常皱眉头,眉心酸痛不已。
“公主不好了!”
赵清幼还未来得及喝口热茶缓过气,秋月便火急火燎地跑进了清平院里。
赵清幼奇怪地问道:“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秋月跑得上气不接下气,捂着肚子满头大汗,强撑着力道对赵清幼说道:
“前去接老爷的人被赶了回来,说是大理寺不放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