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今日的天气极好,春意款款,温柔地与繁华的御京撞了个满怀。一瞬间,杨柳蹁跹,落英穿街作飞花,纷纷扬扬,美如诗境。
谢听迟所经之地,人流会自动为之分开让出一条宽敞的道路,他可以大摇大摆地来去自如。
赵清幼走在他身侧感觉成千上万双的眼睛在紧盯着她,灼热得如同火烧让赵清幼觉得浑身不自然。
这些目光里有着羡慕与嫉妒,有着鄙夷与不屑,她还可以听到道两旁的人低声的议论纷纷与指手画脚。
她身为一个未出阁的公主,和一个未娶妻的世家公子单独大摇大摆走在一起,属实有些不太妥帖的。
赵清幼侧目悄悄地打量了身旁的男子,精致的下颌线曲线优美,堪称完美的侧颜像是用画笔一笔一划精心描摹出来的。
与她恨不得挖个洞钻进去相反的是,谢听迟神态自若,嘴角微翘,摇着折扇,甚至有点享受成为万人之中焦点的感觉。
谢听迟的排场一向都十分夸张高调,生怕他人不知道。赵清幼开始有些后悔自己当初没有考虑到这个尴尬的问题。
“侯爷这样不是明摆着告诉他人,我们两家现在是一条战线上的吗?”
赵清幼不解,先前他在议政殿帮她可以理解为是凑巧,亦或者他是在帮和自己同为武将世家的颜家。
但现在他却招摇过市,是明摆着告诉所有人,颜家和谢家是站在一条绳上的蚂蚱,这下会更招来他人的不满与暗算。
谢听迟却不以为然,玩笑地问道:“公主是害怕吗?害怕那些人知道我们两家联手被针对吗?”
赵清幼被说中了有些心虚,“毕竟如今我还未起势……”
若是被针对起来,可能会十分棘手。虽然她告诉自己不再退缩忍让,但是小不忍则乱大谋,她根基未稳,不宜大动干戈。
但赵清幼话还未来得及说出口便被谢听迟给硬生生打断,他冷哼一声,笑道:“公主怎么还未起势?臣不就是你的势力?既然已经合作,那么公主想做什么便去做,臣自然可以善后。”
他转首看向她的瞬间眉眼扬起,多了几分张狂与自信,仿佛这尘世间的一切都微小如尘埃,入不了他的眼。
暖风拂面,赵清幼嗅到了谢听迟身上特有的淡淡龙涎香味,她看着谢听迟,感觉他身上总有一种少年的冲动却不失谋略,看似轻浮奢靡的外表下藏着极深的城府。
但不知怎么的,这一番看似自大的话却如同一颗定心丸,将赵清幼略有忌惮的繁复心绪给压了下去。
谢听迟笑意深深,补充道:“只不过,公主别忘了承诺过的,臣要的万两黄金求不来,千里江山换不来的奖赏。”
赵清幼也不由被他身上那一股潇洒自信的气魄给感染,答道:“自然不会忘。”
来日方长,她可以慢慢去摸索谢听迟想要的东西到底是什么,先应着也无妨。
*
御京城内房屋鳞次栉比,大街小巷如棋盘纵横,不适合放纸鸢,是以纸鸢比赛的赛场被安排在了皇家御用的赛马场里,宽敞辽阔,可以肆意放飞纸鸢。
今年的纸鸢比赛轮到了宁国公府举办,当今后宫最受宠的宁贵妃便是宁国公的嫡女,是以宁国公府这些年都分外风光,地位水涨船高。
为了给自己挣足面子,宁国公也算是费了大功夫,可以在皇家御用的赛马场里举办纸鸢比赛,连不少皇亲国戚家的小姐和公子都不得不赏脸来一同参加。
纸鸢比赛不仅仅只是一个单纯的迎春习俗,在这一天各家的男男女女都能前来参加,也是为了给那些适婚年龄的年轻人一个寻觅心上人的大好机会。
若是在这比赛场上相中谁家的小姐和公子,那便可以借机去打听,是以参加比赛的大部分都是年轻的男女。
赵清幼随着谢听迟一同进入场内的时候,原本还喧嚣着的场内瞬间陷入了一阵沉寂,紧接着便是窃窃私语地议论声。
一路走来,赵清幼已经逐渐习惯了这种充满敌意与诧异的目光了,既然谢听迟不当回事,她又何必庸人自扰。
“公主姐姐!”
一道带着哭腔的奶音传来,赵清幼还未看清是谁,一个小团子便撞进了自己的怀里,逼得她连连后退了好几步才站稳。
“颜汐……”赵清幼看着扎在怀里的小东西,刚想说些什么,却见颜汐小脸蛋都哭花了,眼睛肿得和一对核桃一样。
“呜呜呜……公主姐姐,汐儿找了你好久都没有……没有找到……呜呜呜……汐儿以为把公主姐姐弄丢了……”
颜汐在她怀里委屈地嚎啕大哭,今日是她非要带着赵清幼出来的,若是赵清幼有了什么三长两短她自己都不会原谅自己。
赵清幼看着自己的衣服水漫金山,抽出了手帕温柔地替小家伙擦拭眼泪,一边为她抚背顺气安慰道:“没事没事,我就是和你们不小心走散了而已,别哭了。”
“公主,您去哪里了,急死奴婢了!”
乐菊跟着颜汐的步子火急火燎地跑向了赵清幼,眼眶泛红的样子看上去也是十分为她担心。
“人太多,奴婢不慎被与公主冲散了,还请公主责罚!”
乐竹内疚地便要跪下,被赵清幼给制止了,“行了,没事,不必担心了。”
颜沐与颜澈在外头寻了她一圈,碌碌无获只能回到比赛场,没想到赵清幼完好地自己回来了。
“让你们担心了,大哥,二哥。”
“没事就好。”
颜沐刚松一口气便看到了赵清幼身边站着的那个集光芒于一身的耀眼男子。不自觉地拧了拧眉头,出于礼貌他还是向谢听迟拱手行了一礼。
“没想到谢侯爷今日也会来。”
谢听迟立如傲松,侧目瞥了一眼颜沐道:“本侯爱凑热闹,自然不会错过这样一个好机会。”
“方才迷了路,恰好遇到了谢侯爷伸出援手,将我带来了这里。”赵清幼解释道。
颜沐闻言感激地看向谢听迟道:“多谢侯爷。”
谢听迟摆了摆折扇轻笑一声,没有多说什么,转身便离开了,留下颜沐尴尬留在原地。
颜澈打抱不平地抱怨道:“这人可真是傲慢无礼,和传闻里一样。”
“算了,只要清幼没有大碍就好,其他都无妨。”颜沐拍了拍颜澈的肩安慰道。
赵清幼对他点头露出一个微笑,皎若朝霞灿烂,灼若芙蕖惊艳,波澜不惊,带着一股沉稳的气质。
谢听迟所到之处必有女子暗送的秋波,他眉如墨画,齿若编贝,一手背在身后,气场浩大,迎着青睐的目光步伐款款走向了谢家的座位。
谢婉晴早已在这等待他多时,本以为他不来了,如今见到谢听迟喜不自胜地松了一口气道:“听迟哥哥你去哪里了,怎么现在才来?”
谢婉晴的目光不自觉地瞥向另一边准备落座了赵清幼,从她刚开始和谢听迟一起并肩走进来的时候谢婉晴便心中一愣,随即慌得如同抖筛里的黄豆,上下不安地跳动。
她从未看到过有女子可以和谢听迟在众目睽睽之下并肩而行,况且还是一个姿色都在自己之上的女子。
她不停地打量着谢听迟的每一个表情,看着他似乎没有再往赵清幼那里看过一眼才逐渐安心下来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