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公主仗着母妃宁贵妃宠冠后宫刁蛮高傲,自宁家得势以来,她便欺凌弱小,越发得目中无人了起来。
先前也没有少在明面上和背地里刁难无依无靠的赵清幼,要知道宁国公是极力支持避战的消极政策,与颜家是势不两立的对立。
这次赵清萱见赵清幼也来参加纸鸢比赛,加上前几日御京城里流传着对赵清幼的称赞的言论,说她有当年颜皇后的风范,脱胎换骨般得改变了,这让赵清萱心中不屑与嫉妒,忍不住便径直走向赵清幼。
赵清萱身着赩炽绢纱金丝绣花长裙,头戴银镀金嵌宝蝴蝶簪,整个人容光焕发,金瓒玉珥。她高傲地抬着下巴走到了赵清幼跟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露出一抹不屑的冷笑道:
“哟,我当是谁呢,原来是三姐姐。怎么?现在三姐姐敢出门?”
赵清萱的语气尖酸又刻薄,刻意地揭去赵清幼以前的伤疤,许多人都纷纷投来目光等着看好戏。
“公主姐姐......我怕......”赵清萱的眸光狠辣,吓得颜汐不禁往赵清幼的怀里躲了躲。
赵清幼摸了摸小家伙的头,细语柔声安慰道:“没事,不怕,我在呢。”
颜沐刚想起身却被赵清幼给一把制止了,她的唇角勾勒出来一抹冷笑,站起了身子,妍姿俏丽,气场却凛凛令赵清萱不由地缩了缩脖子。
赵清萱以为只是自己的错觉,眼前的少女眸子深似崖谷不见底,如同一只假寐的猛虎,仅仅是往那里一站便让人不自觉地想要抬头去仰望她。
“父皇病倒了,三姐姐不去探望就算了,竟然还整日不着地地在宫外玩乐,父皇知晓了那得多伤心呢。”赵清萱阴阳怪气地自以为正义道。
赵清幼撩起弯月眉,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似地反问道:“我又不是太医,我去看父皇身子就会好转吗?”
赵清萱被怼得一噎,偏偏赵清幼面带浅笑,眸光闪动宛如宝石一般发着光,令她不禁有些恼羞成怒:“你!”
赵清幼可不打算给她反咬一口的机会,继续道:“倒是五妹妹,今日出来穿得那么光鲜亮丽,漂漂亮亮的,我当是宫里有什么喜事呢。”
赵清幼故意掩面偷笑,憋得赵清萱说不出话来,她没想到她竟然挖了一个坑给自己跳,前面她自己才刚说嘉帝病倒了,如今身体情况不容乐观,现在她精心打扮妆容反倒显得她不守孝道,父亲病重她这个做儿女的却和道喜似的。
这话绝对不能传到嘉帝的耳朵里,赵清萱涨红着脸反驳道:“你在胡说八道什么!”
赵清幼一点都没有被恐吓到的样子,含着不深不浅的笑,宛丘淑媛,美若春日的桃花,最后却隐隐地给五公主来了一刀,道:“还有,我可没有整日不着地,骠骑将军府便是我的家,大家都待我体贴如至亲。不像五妹妹,只有储秀宫一个家,在宁国公府连个住的地方也没有。”
宁国公为了上位争利可谓是不择手段,宁贵妃在还是嫔位时第一胎生下了公主,这令妄图利用皇嗣稳固地位,甚至让宁家出储君的宁国公大为失望,是以宁贵妃带着赵清萱回娘家时被无情地给拒之门外。
到现在宁国公的眼里也只有赵清萱的弟弟四皇子,对赵清萱这个公主漠不关心,十分偏心。不仅如此,宁贵妃亦是如此,生下四皇子令她得宠连升位份,所以宁贵妃平日也更加宠爱四皇子,这是赵清萱从小便生在心中的一道疤。
赵清幼幼时曾躲在角落里亲眼看见,因为不小心推了年幼的四皇子一把,赵清萱被当年的宁妃给推入了冰冷的池塘之中,险些淹死。
赵清幼这一番话无疑是分毫不差地一脚踩在了赵清萱的痛脚上,气得赵清萱抬手便想给她一巴掌。然而这巴掌还未落下便被一旁的乐竹给死死地接住。
赵清幼敛起了笑意,余下丝丝挑衅地对她道:“五妹妹想清楚了在动手,今日在场的有不少世家公子,他们可都看着呢,你觉得谁会愿意娶一个光天化日当着众人面掴掌闹事的人为妻。”
赵清萱闻言不禁想到了出门时宁贵妃的叮嘱,她也到了适婚的年龄,宁贵妃为她挑选了不少合适的世家公子,今日也都来了比赛场,想要借机与他们有一番交集试探一下。若是让他们瞧见了自己失态的样子,那她经营苦久的贤良淑德形象便要毁于一旦了。
一番权衡利弊之下,赵清萱不甘心地抽回了自己手,因为隐忍着怒火秀丽的面容极尽扭曲地对赵清幼道:“哼,我们走着瞧,我看你以后还笑不笑得出来!”
说罢,她恶狠狠地剜了一眼赵清幼便转身极其狼狈地逃离了。
众人看着赵清幼的目光不禁都带上了一层异样,惊讶不已,谁曾想过她能将当今最受宠气焰嚣张的公主给气得失态。
赵清幼感受着四周投来的目光感觉浑身都不自在,但是方才与谢听迟这样被人看了一路,她告诉自己不用多去在意,和谢听迟一样,去享受他们的注意集中在自己身上的感觉就行了。
想到这,赵清幼深吸了一口气,心中的慌乱也逐渐平复了下来。
她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众人也都慢慢地收回了自己目光。谢婉晴收回眸光时也忍不住轻声感叹道:“这锦昭公主看起来好厉害的样子,竟然连五公主都拿她没辙。”
说着她便将注意又偷偷转移到了身边的男子身上,却惊讶地见他也正往那锦昭公主的方向看去,指骨分明的手指捏这茶杯轻抿了一口,俊颜上浮现了一抹不易察觉的笑意。
但谢婉晴早已经习惯暗暗打量着他,他每一个表情,每一个动作的寓意谢婉晴都摸索的八九不离十了,如今他这样看着人的眼神显示着他对这件事或这个人很感兴趣。
她再一次看向那个眸含春水,胜于星华的女子,即使只是坐在那里便给在众人之中亮眼夺目。
先前赵清幼从来不会参加任何人多的宴会与场合,如今她一来,竟不知原来她是这般脱俗雅丽,惊艳全场。
谢婉晴再一度落寞神伤,谢听迟从未这样看过自己。
很快便有人宣布了比赛,这次比赛拔得头筹的奖励是名家张君澜的绝笔真迹《雨落江南图》。
张君澜是有名的画坛先驱,也是颜皇后一直都崇敬的画家,是以她总会刻意去模仿张君澜的绘画习惯,接着赵清幼跟着颜皇后便也会有意无意地学习那些习惯。
这个奖励令赵清幼听了很是心动,况且还是张君澜的绝笔真迹。
大宋书画艺术文化发展昌荣,几乎家家户户都有会会舞文弄墨,是以不少人都对这场纸鸢比赛暗暗摩拳擦掌,势在必得。
赵清幼牵着颜汐一同参加,颜澈帮她们把纸鸢给放起来后便把线交到了她们的手中。
赵清幼手中握着线,一拉一松,空中的淡紫色蝴蝶纸鸢栩栩如生,真如同一只飞舞的蝴蝶,一不留神就要叫它给飞走了。
一时间澄净无云的辽阔天幕飞满了各色各样的纸鸢,大家奔跑着,让纸鸢飞得更高,但也有人因为拉的太猛将线给扯断了,纸鸢飘飘忽忽地落了下来,或是飞向了不知何处。
赵清幼和颜汐一起拉着线,小心翼翼地让蝴蝶在天空之中翱翔。
今日正好暖风轻拂,既不会刮走纸鸢,也不会放不起来纸鸢。但是随着时间慢慢地过去了,天上剩下的纸鸢越来越少了,不是落下来了就是线不够长,自己认输了。
赵清幼瞧着天上已经稳住的蝴蝶纸鸢,再看身边小家伙那一脸期待,搓着手跃跃欲试的样子,便将手中的线圈递给了她道:“来试试吧,看看能不能放得更高。”
“嗯!”
小家伙激动地抓着线,学着赵清幼的样子一拉一松,纸鸢在她手里再一次向上飞了一点,小家伙忍不住跑了起来,想让它飞得再高一点。
不知不觉这场上最高的纸鸢只剩下了三只,一只是颜汐的蝴蝶纸鸢,一只是五公主的青鸾纸鸢,还有一只便是谢婉晴手里的鸳鸯戏水纸鸢。
三只纸鸢将决一胜负,赢的人便能获得张君澜的绝笔真迹。
“高高......再高一点......”颜汐欣喜地奔跑着,笑颜可爱。
赵清幼站在一边目光温软地看向她,不忘叮嘱道:“慢点跑,小心别摔着了。”
谁知她刚说完,小家伙便“啊”地一声被一个端茶的侍女给撞倒在了地上,侍女手里端着的茶撞翻了洒了出来,茶水洒出来眼看便要落在颜汐的脸上了,赵清幼不顾一切地冲了上去,眼疾手快地挡在了颜汐的身上。
滚烫的茶水洒了她一声,疼得赵清幼眼泪都快不受控制地在眼眶里面打转,却硬是咬紧了牙关一声也没吭。
她艰难起身先检查着颜汐是否有大碍,所幸小家伙没事,只是摔了一跤。
就在以为无事的时候,“啪!”赵清幼一个巴掌甩在了侍女的脸上,脸色难看地呵斥道:“不长眼的奴才,出了什么事你担待的起吗!”
侍女便吓得连连求饶,赵清幼也没有多和她计较。
“呀!风筝飞走了!”颜汐一声惊呼把众人的注意拉回了比赛。
只见那只小蝴蝶不受控制地断了线,随着风不知飞向哪片天。
“没关系,飞走了便飞走了,你没事就好。”赵清幼安慰她道。
小家伙委屈道:“可是......可是公主姐姐好想很喜欢那一副画......”
赵清幼笑道:“没关系,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好啦,公主姐姐不难过,你也别难过,一会我们去吃好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