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给死对头他哥以后——三钱空青
时间:2022-07-03 08:16:05

  猜想皇帝一时半会儿不会放顾舒晏出来,楚淮凝便想去凤仪宫休息一会儿时,却被李平笙喊住。
  李平笙阔步走到二人面前,看着皇后道:“娘娘若是没有要紧的事,可否给臣一盏茶的时间?”
  旧情人见面,难得有机会说话,楚淮凝才不会自讨无趣要留下。可转念一想,若是让这二人单独相处,届时被人误会了,还会害得她姨母。
  是以,楚淮凝便理直气壮地留了下来。
  而李平笙也并没打算赶楚淮凝离开,只支开了皇后带来的宫人。
  李平笙的眼神落在皇后的面容上,比起上回夜间在碧广池见面,白日里更能看清她的脸庞,到底已经步入了中年,近了看眼尾可见一些不太显眼的细纹。
  比二十几年前的妙华少女,现在的秦盈更添一种妩媚成熟的魅力。
  他喉间上下滚动,心绪艰难翻涌,静静看了她半晌,终是开口道:“臣想与娘娘道歉,这么多年,一直误会娘娘谋害了顾悦。”
  皇后冷声道:“你的确该道歉,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本宫为何要加害顾悦?你手下的人从本宫的手中抢走了顾舒晏,本宫还没有告知陛下!”
  二十二年前,皇后救下了刚出生的顾舒晏,却在王府混乱之中,被李平笙安插进王府的沈青之将顾舒晏抱走。
  她认得沈青之是李平笙的人,是以才没有多加追查,当时猜想是李平笙舍不得最爱的女子生的孩子,便想抢了回去,她便如了他的意,隐瞒了皇帝,当做不知道这件事。
  她早就料到顾舒晏若是在李平笙身旁长大,会天然对她带有偏见,没成想这李平笙竟然给她平白按了个杀人凶手的罪名?
  闻言,李平笙面色有些慌乱,可心里头却始终憋着气,道:“倘若不是皇后娘娘总是闷声做事,什么话都不说,臣岂能误会?”
  楚淮凝听他语气还在数落皇后,心里十分不舒服,便站出来维护皇后,道:“翊王殿下,我姨母是顾舒晏的救命恩人,王爷却让我姨母平白背了这个杀人凶手的罪名,若非顾舒晏不是那等听信口头之言的傻子,现在岂不是早就将我姨母当成杀母仇人了?从始至终,我姨母才是最无辜的人,王爷这是不在自己身上找原因,还要怪罪我姨母?若是这样,淮凝也绝对不会放任你欺负我姨母。”
  李平笙也不在意她话中暗骂他是傻子,只笑了笑,“小丫头还挺护短。”
  楚淮凝冷哼一声,不予回答。
  皇后笑道:“翊王殿下,本宫这是给你机会。”
  李平笙诧异问:“什么机会?”
  皇后微微一笑:“翊王殿下不是爱慕顾悦,娶不到她,本宫帮了你一把,叫你养大心上人的孩子,你该感谢本宫,而不是将本宫视为仇人。”
  李平笙冷着脸,忙回了一句:“本王何曾爱慕过顾悦?”
  顾悦的心上人是他皇兄,而他也一直视顾悦为妹子,当初秦盈嫁给了皇兄,他险些丧失了活下来的意志,才被顾悦救了下来,顾悦还是他的救命恩人。
  秦盈怎会认为他心仪顾悦?
  皇后闻言笑容顿时一僵,又极快恢复了毫不在意的模样:“行,就当本宫误会了,若是没有其他的事,本宫就先回宫了。”
  遂不理李平笙的反应,带着楚淮凝就回了凤仪宫。
  -
  凤仪宫内。
  佟嬷嬷没料到皇后去了一趟乾清宫这么久没回,等问清了原委,心里也震惊不已。
  “娘娘,这个唐贵妃好大的胆子啊,这么多年竟然将陛下蒙在鼓里。”
  皇后冷笑道:“陛下纯属活该,是该让他清醒过来了。”
  楚淮凝从进了凤仪宫后便一直沉默不语,垂眸在想着什么,好半晌后才问道:“姨母,这些当真是顾舒晏下的圈套吗?”
  可这些日子,她完全看不出来顾舒晏私下一直在琢磨着这些事,整日都正常得很,丝毫看不出知晓所有真相的模样。
  皇后在乾清宫看了一出热闹,现下口舌有些干燥,饮了一杯茶后,才道:“他一步步下的局,稍微动了一下太子,就让太子那野爹沉不住气,显然唐贵妃还不知道范林对陛下下毒一事。”
  闻言,楚淮凝红唇微启,意思是顾舒晏知晓陛下生命有危险的情况下还给唐贵妃下套?
  他为何一点都没有表现出来?就这样冷静的一步步将真相摊开在陛下面前……
  皇后深深看着楚淮凝,道:“顾舒晏这人,心思真够深沉,性子冷血无情,做事稳重滴水不漏,要么就暗地里蛰伏,要么就一网打尽,一点儿都不像在李平笙身边养大的。”
  楚淮凝顿时觉得心里五味杂陈的,她天天跟顾舒晏在一起,为何好似一点都没有看清他心里到底在想些什么?
  顾舒晏……他真的就那般沉得住气吗?
  就连知道了自己母亲死亡的真相,也能耐得住性子等唐贵妃等人亲自露出马脚……
  皇后看她神思恍惚的样子,拍了拍她的额头:“凝儿,你这性子,当心被顾舒晏玩于股掌之间。”
  楚淮凝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而后很快又摇了摇头:“不会的,姨母,顾舒晏他不会玩弄凝儿的。”
  皇后见她坚定的模样,又思及方才顾舒晏最后还不忘安抚楚淮凝,心里也对他二人的感情有了一点改变。
  但想起顾舒晏的亲生父亲与养父,总觉得这两人都不是好东西。
  “凝儿,姨母当初为你指下与顾舒晏的婚事就是知晓他的身份,姨母非常了解陛下,这太子之位恐怕很快会轮到顾舒晏,是以陛下才一直没有指定皇子府邸给他,怕是陛下就等着下找个合适的时机废了李彦,好让顾舒晏入主东宫。”
  皇后轻轻笑了笑:“只是没料到啊,这唐贵妃还有这等惊喜。凝儿,要不了多久你便是太子妃了,未来还有可能会是皇后。”
  听到皇后二字,楚淮凝愣了一愣。
  皇后继续道:“这全天下对女子来讲,最至尊至贵的位置便是一国之母,没有什么比权势地位更为重要,你且看那顾舒晏,他JSG是陛下的儿子,怎会没有野心?”
  楚淮凝有些理清不过来,神思晃了晃,良久,才低低“嗯”了一声,反应没有皇后想象中的过激,也没有明显的喜悦。
  皇后知晓她一时半会接受不了这般大的改变,凝儿自由自在惯了,倘若让她做了东宫太子妃,又成了皇后,以她的性子怕是根本无法收下心来。
  皇后打算给她时间好好冷静的想一想,这其中孰轻孰重。
  -
  乾清宫内。
  殿内宫人皆退了出去,皇帝走到殿内深处的角落打开黄花梨木柜,将里头的紫檀浮雕厚匣子拿了出来。
  里头装有一张信笺。
  他颤着手将那张信笺拿了起来,眼眶蓦然泛红。
  顾舒晏看到那张纸上的内容后,瞳孔微缩,沉默不语。
  皇帝嗓音嘶哑,有气无力道:“晏儿,你知晓这些年,我每回想到这封信上的内容,有多心痛吗?我无数次梦见你母亲在梦里恨我怨我的样子。”
  “可我惦记了这二十年,一切都是假的,她的死也是被人谋害,而我却让那个害死她的人,逍遥自得享受荣华富贵好好的活二十多年。”说着,皇帝泪水流了下来,哽咽道:“你说,我是不是很无能。”
  只有在他与顾悦的儿子的面前,他才会选择说出自己内心最真实的想法。
  顾舒晏抬起白皙修长的手,将皇帝手中那封以假乱真的信笺拿了过来,上下扫了一眼,道:“的确模仿得极像。”
  皇帝诧异问道:“你见过你母亲的字?”
  顾舒晏伸手从衣襟内取出一封信,交给了皇帝:“陛下,这些才是我母亲留给你的信。”
  皇帝瞳孔一缩,连忙将那封信接了过去,封面上是字迹娟秀的「王爷亲启」几个字,打开后拿出里面那张被折叠的很好的一张泛黄的信笺。
  他深深一呼吸,从方才的激动到现在的紧张,甚至不敢打开看里头的内容。
  顾舒晏轻声道:“陛下,打开看看罢。”
  皇帝鼓起勇气,缓慢打开那封信笺。
  信上内容是:
  「李平允,你是知晓我恨你的。可我又不得不承认,我的心里始终爱着你,但爱在你的心里又占据了多少位置呢?你对我向来是占有欲大于爱的。我曾想过,不要挣扎了,乖乖留在你的身边罢,可每回看到你后院里的那些女人,便会无数次将我打回了现实,是从什么时候起,你是我的平允哥哥,又不是我的平允哥哥?
  不知是怀着怎样的心情写下这封信,被困在王府的日子里,除了偶尔与王妃娘娘能说几句话之外,我觉得自己仿佛就是一只失去了自由的小鸟,你限制了我所有的行动,生怕我逃离你的身旁,可你有没有想过,我的心已经被你折磨死了?李平允,我真的后悔爱你,若有来生,我不愿再与你相识。可怀着肚子里的孩子,我又忍不住在遥想没有外人的我们一家三口的生活,我顾悦可真是个没用的女人。若是……」
  信中内容到了此处便断开了,“是”字的最后一笔极其浓重,想必是下笔的人考虑了很久很久,始终不知该不该继续写下去。
  皇帝看完这封信,心里已疼到宛如被利刃捅的千疮百孔,泪水顺着脸庞流到了明黄色的衣襟处。
  顾舒晏也心情沉重地跟着又读了一遍这封信。
  当初沈青之混在王府里,在母亲的寝宫内找到了一箱厚匣子,打开后便是几十封信纸,沈青之没有想那么多,便直接把所有信封全部收了起来。
  然后等顾舒晏十岁时,沈青之才将那些信封交于了他。
  众多信笺中,大多都是顾悦记录自己的每日的心情,其中有一封是留给皇帝的,还有一封则是留给了尚未出生的顾舒晏。
  她曾遥想过自己做母亲的样子,也是真心诚意盼望着孩子的出生,却未料到生产那日遭到谋害,从此未来得及看自己孩子一面便遗憾离世。
  顾舒晏从幼时便知晓他母亲惨死之事,自从他十岁起,便是顾悦留下的信笺陪伴他长大,他清楚知晓母亲心里的真实想法。
  皇帝默默抱着这封信落泪,悲恸之下倏地吐了一口鲜血,顾舒晏混乱了须臾,极快地喊宫人宣太医进殿。
  一刻钟后,郑太医又背着医药箱来了一趟乾清宫。
  皇帝只吐了一口血,并没有昏迷,给皇帝诊脉后,郑太医道:“陛下实在忧虑过重,又在多重刺激下,这才一时呕出了血,待臣开了药方好好调理一段时间便不会有大碍。”
  皇帝靠在榻沿,精神恍惚,木然地看着空气,根本没有将郑太医的话放在心里。
  顾舒晏道:“多谢郑太医。”
  郑太医惶恐,忙恭敬回道:“二皇子殿下不必多礼,这乃臣分内之职。”
  等郑太医退出宫殿后,皇帝又叫顾舒晏留下给他说一会儿话,直到天色昏暗了,才肯放他回去。
  傍晚时分,彩霞倾洒,顾舒晏出了乾清宫,猜测这时候楚淮凝应当已经出了凤仪宫,便直接往宫外马车的方向走去。
  马车外,冯野在前座侯着。
  顾舒晏停在马车前,问:“夫人在里头?”
  冯野道:“夫人已经等了有一段时间了。”
  顾舒晏心里有了主意,便掀袍上了马车,吩咐回楚府。
  他弯身进了车厢时,楚淮凝已经靠在车壁上睡着了,好似因为车壁坚硬,靠地十分不适,秀气的眉头还紧紧蹙着。
  顾舒晏坐到她的身旁,伸手将她一把抱到自己的膝上,好叫她睡得能舒适些。
  楚淮凝睡梦中感觉得后背自己从坚硬的车壁到了冰凉的身躯,浅浅明白应当是顾舒晏来了。
  这种体质,除了顾舒晏再也没有第二人。
  马车顺着玹阳大街往楚府行驶,正是用晚膳的时辰,街道摊贩的吆喝声都不如白日般喧嚣,酒楼外华灯初上,烛影交错。
  楚淮凝缓缓睁开了双眼,将脸埋在顾舒晏的胸膛上,良久没有说话。
  而顾舒晏知晓她心里定有一肚子话要问,可她自醒来了后,这般久却迟迟没有开口。
  心里不由疑惑,以往按照她的性子必然是想到什么便会说出来,是从何时起,她也会隐藏自己的心思了?
  顾舒晏捏住楚淮凝的下巴,迫使她扬起脸来看着他。
  他漆黑的眸在楚淮凝的脸庞上凝视了许久,薄唇轻启:“你想问什么?”
  楚淮凝避开他的视线,闷闷道:“没什么想问的。”
  顾舒晏蹙紧眉头:“凝儿,这不像你。”
 
 
第58章 轻轻述说
  顾舒晏蹙紧眉头:“凝儿, 这不像你。”
  楚淮凝故作不在意地笑了笑:“那你认为哪样的才是我?活该什么都被你看穿,在你面前我仿佛天天都跟没穿衣裳一样行走,一点秘密都无, 什么心思什么想法皆被你看得一清二楚。而你,在我面前始终维持着那副波澜不惊的模样, 这样才对吗?”
  顾舒晏眸色里划过一抹不解, 道:“你为何会这样想。”
  楚淮凝挥开了他捏住她下巴的手, 道:“难道不是吗?顾舒晏, 你是不是在心里想着我这人这般容易看穿, 也容易被拿捏,所以你才什么事都瞒着我?”
  顾舒晏缓缓平息了情绪,好半晌后才温声道:“我是瞒着你了,可那些事, 我告诉你亦没有用, 你只用好好待在我的身边陪着我就够了, 其余不干净的事情, 我不想让你知道。”
  他轻声细语的解释, 并没有令她觉得舒坦。
  楚淮凝从乾清宫出来为止, 心里始终堵着一口气, 眼眶蓦然湿润,抽噎了一声才哑着嗓音道:“顾舒晏, 我知晓,你心里一直惦记着你母亲的仇,你压抑了那么久,为何也不愿在我面前表现出一分真实所想?还是说, 在你心里, 我与其他人无异?”
  “可我也想知道你的想法你的喜怒哀乐, 我没有你那么聪明,可以很快洞察人心,你若是不说,我便会止不住乱想。你母亲的事,你知道真相的时候心里肯定很难过吧,可你仍然选择隐藏起来,即便看到我也一字不提,怎么着,你是觉得我知道了会笑话你么?”
  楚淮凝控制不住说了一堆,她的心里难受极了。
  今日所发生的事,陛下在那尽情发泄自己的怒火与悲恸,顾舒晏却全程没有表现出一分多余的情绪波动,活把自己当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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