摄政王的小美人(重生)——明月满枝
时间:2022-07-06 06:08:34

  她的眼睛大又圆,里面藏着微微的颤意。她明显是害怕的,却又装出一幅镇定的样子。
  一个人的眼睛是最骗不了人的。
  眼前这女人,有一双很干净的眼,所有的喜怒哀乐都能被人轻易地觉察出。
  檀云秋收回视线,问道:“你有何罪?”
  华玉仰着脸,还未说话,便因他的目光生了骇意。她跪着的双腿发着抖,连嗓子眼都在抖动。
  她穿着冬袄,双手交叉放在膝上。借此掩盖下,她用手掐了掐左臂下方的软肉。
  这才开口。
  “我不该随王爷入梅园,更不该坐在您怀中......”
  檀云秋眉眼一皱。
  华玉又道:“我承认,那日所为,确实有故意勾/引的想法。可也只是想将帕子交给王爷,让您知道我的名字。从没想到,我会摔倒。坐在您怀中,更是我想都不敢想的事情......”
  她的话,让檀云秋不免又想起女人在自己怀中的样子。
  她那晚穿得极少,隔着一层薄薄的衣裳,都能感觉到她肌肤的温度。她应该是熏了香,梅花味很浓,浓到让他怔了片刻,再次回神,女人已将帕子塞入他的领口。
  她说,她叫华玉。
  檀云秋咬牙切齿:“......孟华玉!”
  华玉忙应声:“我在。”
  檀云秋见她一幅可怜的模样,对他的怒气一无所觉。她满脸无辜,仿佛那日发生的事情,是他强逼的。
  他不由得握紧了拳头。
  “本王是皇上的叔父!”
  “我知道。”
  “你果真知道?”
  华玉点头。
  她再次膝行几步,近到离着他的袍角不过一拳距离。她抬眼,直视男人满含怒气的目光。
  再次重复道:“我知道,您是皇上的叔父。”
  檀云秋穿紫袍,带玉冠,面容清俊秀美。丝毫没有半点岁月的痕迹。细细想来,他当初摄理国政,也不过才是个半大的少年,如今也只二十出头。
  他的眉眼微微上挑,眯眼看人时,有说不尽的冷意扑面而来。
  华玉忍着惧意,抬眼相对。
  已经到了这样的地步,再害怕也无济于事。
  方才那位应是摄政王身边的书童,他此时站在偏殿外等候。
  屋内只有他们二人。
  檀云秋呵笑了一声。
  华玉身子一僵,不待多想,直言道:“虽是如此,可我只有这一条路可走。我自入宫以来,连皇上一面都未见过,且又有淑妃承宠,谁知道往后又会有多少个美人入宫?我自知空有美貌,而无心计。若真要争宠,想必往后只有一死的份。”
  檀云秋静静听着,并无任何反应。
  华玉再次往前。她的胸/脯本就如山峦起伏,虽与摄政王有一拳之隔,可还是轻微地擦碰几下。
  她的脸颊羞红,视线飞快地扫了眼自己衣领下方的部位,而后又故作镇静地移开。
  “我虽然绝了争宠的心思,可深宫寂寞,我如今,也才过及笄之年......那日见了摄政王一面,这才起了不该有的心思......”
  檀云秋久久无言,他的唇角若有似无地勾了抹笑,带着嘲弄与讽刺的笑意。
  华玉微怔。
  她花朵一般的人,跪在他面前哀求诉情,他的脸色一如初见,冷得仿佛寒冰。甚至在她说完后,面色更冷了。
  她一时间慌了神,不知道下一步该做些什么,才能叫他消解怒气。
  正在思索间,他道:“你既然知罪,又何必来这里?况且已有婢女替你恕罪,杀了她,放过你......”
  华玉一急,脱口而出:“王爷不可!”
  檀云秋问道:“哦?既然如此,那你想如何?”
  华玉咬住下唇,眼底噙着两汪泪泡。她往后退了几步,双手交叉置与身前,对着檀云秋磕了一头。
  “此事是我一人的主意,我愿意受罚。”
  檀云秋盯着她。
  室内静悄悄的。许久,传来几声抽泣,显然能够听出女人在极力隐忍,可还是有几声流出。
  “去甬路,跪满两个时辰,我便放了她。”
  如今天寒地冻,积雪未化。跪一会儿身子便能冻僵,更别提两个时辰,又是在两面通风的夹道上。
  这分明是要人死。
  华玉低头谢恩,起身离去。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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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檀云秋喜静,因此便选了位在东北角的慈恩殿。此殿位置偏僻,平时很少有人来往。
  殿门口是一条东西向的白石甬路。
  华玉跪在石面上。
  路面冰凉,不一会儿,又开始下起了小雪。
  ......
  “下雪了。”
  茂竹望眼窗外。
  檀云秋仿佛并没有听见茂竹的话,他只是安静地看着眼前的书。许久,他动了下身子,将手炉交给茂竹,要他去换些炭火。
  茂竹领命,离开。
  屋里摆着铜火炉,并不是很冷。檀云秋穿得厚重,在屋内待了这么长时间,隐隐有些发热。他将茂竹递来的手炉放在一旁,吩咐他。
  “把窗打开。”
  外面果然下起了雪。远远望去,雪粒有指肚般大小,起初只是零星的几个,后来越来越密集。地面渐渐地落了一层薄薄的雪花。
  檀云秋凝神盯着。
  有风从外面吹来,吹乱了他额上的碎发。有些凉,屋里的热气瞬间就被凉气带走。
  檀云秋垂眸,盯着方才被华玉磕了一头的地方。
  那女子虽然走了,她身上的气息仿佛在屋子里残留着,直到方才将窗户打开,吹进了些凉风进来,味道才淡了些。
  他并不是心慈手软的人。
  何况那女子只是掉了几滴眼泪。这些完全无法消除那晚上她所做出的行为给他带来的怒气。
  可她用很真诚的目光对他说。她说她无意争宠,她说深宫寂寞,这才对他起了不该有的心思。
  实在是可笑。
  宫中寂寞的人有太多太多,又何止她一个......
  冰凉的雪粒不断被风带入屋内,凉丝丝的。
  檀云秋搭在扶手的指尖泛冷,他将手缩进袖口。
  “把她放了吧。”
  “王爷是说谁?”
  “今日抓走的宫人。”
  茂竹小声道:“可她偷了您极贵重的东西,如今已经下了大狱。”
  “东西已经找到,并不是她偷的。”
  “那......孟娘子呢?”
  檀云秋眯起双眼,问他:“何意。”
  茂竹道:“王爷此前说,要孟娘子在门外甬路上跪足两个时辰才可离开。如今还不足半刻,是否还要她继续跪着?”
  檀云秋无话。
  茂竹仔细端详他的神色。
  “现下外面下起了大雪,别说两个时辰,就是半个时辰跪下去,命也得丢半条。王爷若真是生气,不若留着她的命,暂且将她放了,往后再处罚就是,也不急在这一时。”
  檀云秋闭上眼睛,往后靠在椅背上。
  他道:“嗯。”
  ......
  “王爷说了,今日之事暂不计较,孟娘子回去吧。”
  华玉笔直跪着。
  茂竹又道:“燕娘也被放出来了。孟娘子回宫就能瞧见她了。”
  华玉这才惊讶地抬头。
  “......王爷不气了吗?”
  她不太相信,仍然跪着,丝毫没有要起身的动作。
  今日来慈恩殿求情,她其实也没有多少胜算。摄政王一贯的冷漠无情,旁人的性命在他眼中根本不值得一提。她来这里,本就是冲动之举,甚至都不知道能不能让他放人。
  摄政王只手遮天,得罪了他,任凭谁来求情也是无济于事的。
  华玉既后悔那日在梅园的冲动之举,又愧疚于连累了燕娘。
  所以她现在跪在雪地上,石面冰凉刺骨,也没有任何怨言。
  只是让她感到意外的是,明明还不足时辰,他竟然要放过自己?
  “王爷是这样说的,孟娘子还是快回去吧。”
  茂竹好心,又多添了句:“孟娘子往后可再别做这样的事了,多亏王爷今日心情好,要是心情不好,你连在这里求情的机会都没有呢!”
  华玉向茂竹道谢。
  她小心起身,膝盖凉得没了知觉,茂竹又吩咐慈恩殿的宫女扶着她。
  华玉一瘸一拐地往前走。
  茂竹欲言又止,良久,他忽然道:“王爷从前并不是这样的人,他......”话音停住,他叹口气,进了宫殿。
  他从前怎样?
  华玉并无心思思索,她只一心回宫。
  ......
  燕娘果真被放了出来,她在狱中并未受什么大罪,只是被关了半天,衣裳脏了,除此之外,并无任何身体上的惩罚。
  她见华玉双腿微瘸,一时心疼:“大冬天的,怎么好让人跪在地上,他心也太黑了!姑娘等着,奴婢给你烧壶热水......”
  华玉坐在床榻,她用棉被捂着膝盖,静静等着燕娘。
  燕娘将汤婆子放进被褥中。又端来一盆热水,要华玉将脚放进去,来来回回换了有两三盆热水。华玉的身上终于冒了热汗。
  “出了汗,寒气就都散了。姑娘快点捂好了,别再冻着。”
  华玉听话地钻进被褥。
  燕娘收拾好,进屋看见半躺在床上乖巧的姑娘,心下叹气,道她。
  “姑娘你倒底是怎么了,什么样的梦,竟让你好端端的一个人,偏去招惹他!如今经历这一遭,快些把心收了吧,任凭摄政王是神仙,也别再去了......”
  华玉现下也没有什么好办法,就没有说话。只闭着眼睛,不一会便昏昏欲睡。
  “淑妃娘娘来了。”
  她怎么来了?
  华玉连忙从床上起身,还未穿好衣裳,就见赵惠然从外面进来。
  “妹妹快躺好了,天寒地冻,又在外面跪了许久,真是可怜。”
  宫里消息传得快,不到一天,未央轩里的孟娘子因得罪了摄政王被罚跪的消息便传遍了整个皇宫。
  “......你怎么会得罪了摄政王?他平日并不常住宫中,便是在宫里,也只在前朝和慈恩殿,你住得未央轩离着他是最远的,到底是因为什么。”
  未央轩的宫女道:“虽与慈恩殿离得远,但这几日,摄政王每日都会到梅园。孟娘子离着梅园近,一来二去,许是无意冲撞了。”
  华玉看了那宫女一眼,似乎是叫小娟的。
  赵惠然了然道:“想来也只是如此。”
  华玉一时无话。
  赵惠然打量的目光让华玉浑身不适。如果可能,她并不是很想与赵惠然打交道,可如今赵惠然是妃子,而华玉只是一小小的美人,并没有做主的权力,只得顺从。
  “多谢娘娘,这么晚了,还来看我一眼。我并无大碍,只是前几日王爷在梅园丢了件东西,又因这附近只我住在这里,便猜想是我宫里的人拿去的,这才闹出了这样的事。如今王爷东西找到了,也就无事了。”
  华玉低眉顺眼,任由赵惠然打量。
  赵惠然半晌无话,许久才笑道:“竟是如此。”
  不可否认,赵惠然心里微微失望。
  刚听到孟华玉被摄政王罚跪的时候,她内心是窃喜的。毕竟前世,皇上为了孟华玉几乎再不入后宫半步,独她一人承宠。如今赵惠然虽然是重生到过去,并且抢占先机得到了圣宠,可有孟华玉在一天,终究是心里不安。
  原本以为,今日之事,以摄政王的手段,孟华玉是活不成了。
  万万没想到,她又活着回来了。
  提起摄政王,赵惠然便想起前世,那段令她不愿意提起的日子。
  前世皇上死后,赵惠然及后宫妃子被送入寺院,谁知不过几日便被新皇召回,将她们全部送入皇陵。
  与孟华玉一起,陪同皇上入葬。
  如此心狠手辣之人,怎么偏偏今日手下留情了?
  纵使赵惠然再想不通,结果如此,她也无法改变什么。只得假惺惺地关心一番,便离开了。
  ......
  华玉一连几日都在未央轩,并未外出。
  “姑娘,不日便是太后生辰。大周历代皇帝极重孝道,皇帝也不例外。早在太后生辰的前一个月便请了宫人排练戏曲,如今各宫也将礼品送去,只差咱们这里了......”
  华玉本在低头刺绣,闻言抬起头来,一笑。
  “燕娘别急,你看这是什么?”
  燕娘一瞧。
  是一幅观音图。
  绣上观音慈眉善目,仿佛真是来普济凡人的神仙。
  燕娘大喜:“太后信佛,姑娘将此送去,必能得到太后喜欢。”
  华玉并未多说,低头继续。
  太后是高氏女,名门出身,一入宫便是皇后,与先帝举案齐眉,只可惜先帝体弱,子嗣艰难。太后曾经育有一子,不足月便夭折了。
  现如今的皇上与公主,都非太后亲生。
  正是因此,太后信佛教,时常请大师来宫中讲佛。她待宫人心善,待前世的华玉也极好。华玉本就擅长刺绣,时常陪在太后身边说话。相处的时日久了,自然也有了些感情。
  所以华玉在得知不日便是太后生辰时,绣了观音图。
  太后收到华玉的观音图,果然称赞一番,赐了她许多华贵首饰与锦缎。
  加上临近年节,宫中事务繁多。
  皇后向来不问世事,太后便代为操劳。天气渐冷,太后难免冻着了身体。生辰这日,本是为太后刻意准备的戏曲,太后未看完便回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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