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猜测的是对的。
他们命体相连了......
所以,他才一直没动卫瞾。
“娘娘,这是怎么了?”
澜清拉开帷幄冲进帐内,乍眼见地上直挺挺躺着一个人, 她骇了一跳,险些喊出来, 等注意到顾绾蹲在一旁,而地上躺着的是卫瞾,她忙捂住了嘴,又小心帘子去看外面,见最外侧几名巡逻禁卫走过, 另两名禁卫也远远背身站着, 没有注意这边, 她长松口气,放下帷幄,小声问道顾绾。
顾绾蹲在地上,澜清自不好站着,也跟着蹲下去,顺着顾绾的视线,她注意到卫瞾肩头的伤,她脸色又是一变:“他也被那异兽伤了?”
澜清想当然的以为卫瞾是来寻顾绾求助的,没问卫瞾怎么昏倒在这儿。
“没事。”
顾绾攥紧手,似冷静回一声,又缓缓起身去净手。
她掀卫瞾衣襟时没注意,指尖沾了血,指腹的黏腻感让她恶心。她一遍一遍清洗着,不停揉搓手指缝隙,直到手指火辣辣的刺痛传来,注意到手指已经搓得充血,再这样下去要破开了,她才堪堪停下手,注意到炉子上的水再次沸开,她又去到炉子边,端过先前放在灶台的鹿血,一点一点倒进汤盅。
等这些做完,她盯着汤盅里冒出的腾腾白气凝神许久,才沉一口气,和澜清道:“等会儿我先出去,你留在这儿,晚些找两个可靠的人将他挪回落霞殿,找人守着。”
顿了顿,她又冷声补充一句:“把人绑住,别让人跑了。”
地上的人伤口还在不停往外渗血,顾绾却管也没管,只顾着洗手,按这些日子顾绾对江寄的在意来看,这实在反常,澜清感到怪异,她有心想问发生了什么,但顾绾神色不对,她不太敢直接问出来。
她不如溪月在顾绾身边十来年,便是顾绾对她不差,但许多事也不是她该过问的,犹豫着,她静默的立在了一边,等顾绾吩咐。
听到顾绾的话,她心里更惊,险些没反应过来,注意到顾绾视线看向她,她才赶紧应道:“是,婢子知道了。”
“嗯。”
澜清行事谨慎,口风紧,不该问的也向来不多问,顾绾从前喜欢她这的性子,如今更是如此。她现在心绪复杂得很,实在不想多解释什么,须臾,瞥见地上的卫瞾,扫过他还没合上衣襟因为倒在地上被震颤到出血更严重的伤,她唇抿紧,又忍着嫌恶吩咐了一句:“去取点药过来。”
折腾折磨这狗的方式千千万,她没必要拿江寄身体和伤势做赌。
“诶。”澜清也注意卫瞾现在情况不妙,听到顾绾吩咐,她应一声,撩开帷幄便匆匆出去了。
澜清一走,顾绾没再看卫瞾,似乎屋子里不存在这个人,只转过身静静盯着她煮的鹿血羹。
鹿血下锅不需要煮多久,没多少时间,血腥味淡开,汤盅再次沸起,顾绾便拿棉帕包着起了锅。
汤盅滚烫,只冒出的热气便熏烫得顾绾指尖发红。
若往日她忍耐不了这样的灼伤,但这会儿,她脑子里紊乱,些微刺痛反而让她清醒,她让取药回来的澜清给卫瞾上药,自己忍耐着那股灼烫将汤盅装进了食盒。
鹿血要趁热,酒香没散去的时候用才不会感觉腥腻,顾绾没在厨房多停留,她叫澜清把卫瞾先藏起来,收拾守好厨房别让人发现了,便拎着食盒绕过卫瞾出了营帐。
外面天色碧空如洗,一点点驱散先头帐幔里的阴暗潮冷,顾绾轻出口气,将心头那抹恨意不甘压下,慢慢往外去,只刚走几步,她又顿住身子。
营帐外不远处,江寄一身鸦青暗纹袍长身立在那儿,他头上一顶简单墨玉冠,修长白皙手上抱一只小腿被白布包着的小白狐,远远瞧着,如仙如玉塑,清冷矜贵,又惹人瞩目。
分明是狗皇帝那副长相,却气质全然不同,顾绾心慢慢静下来。
似察觉到什么,江寄转眸望了过来,等看到顾绾,他抱白狐的手微紧,白狐在他手里乖顺无比,被捏得不舒服了,也只敢小声嘶叫一声。
倒是他,怕白狐不好听叫声惊到顾绾,慢慢松开手指,迟疑一瞬,他慢慢走向了顾绾。
“怎么来这里了?”他柔声问她一声,注意到她手上拎着食盒,他大掌微握一下,才试探着伸手过去要接过。
顾绾顿一瞬,将食盒递去他手上。
“厨房这边有新鲜鹿血,便来看看......”顾绾没继续说下去,往常顺嘴的一些不入心甜话她莫名说不出口了,只问他:
“陛下怎么来了?狩猎场那边封赏结束了?”
她让澜清去打探消息,可澜清回来,她心里太乱都没顾得上问这些。
鹿血。
江寄眸光微动,长睫垂下看一眼食盒,又去看她的手,注意到她细白手指似被灼伤的通红,他眼里瞳孔一缩:“手伤了?”
顾绾没料到江寄会先注意她手,她一愣,泛红细指下意识蜷起往掌心掩:“没有,一点热气灼了下,没大碍。”
“这是那只白狐?先前没注意,没想到竟是只幼狐,还挺可爱的。”不想江寄再盯着她没什么要紧的手指不放,顾绾视线落向他手里的白狐,说道。
迟疑一瞬,她伸手过去轻抚了抚那白软软的一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