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奚刻意以气势压人,小郎君略显瑟缩,可到底是世家出身,他挺直腰杆讥讽道:“那你这主子当得可真失败!”
“下人是个阳奉阴违之辈都不知晓!你为他出头也不怕没脸?”
话音一落,除却山戎人,众人齐齐笑开。
慕容奚被反将一军,倏然就沉了脸。
他一双鹰眼在人群中一扫就捕捉到与吴宝仪偷偷笑得欢快的陶满满,心下更觉难堪。
“是吗?”慕容奚咬牙紧盯着小郎君道,“他说了什么?”不过转念,他又止了对方的话头,随手一指,指出陶满满命令她道:“你来回答,我这该死的属下是如何违逆本王子的意思?”
陶满满和吴宝仪站在人群后方,不料自己锅从天降。
她愣了一瞬,察觉到吴宝仪捏紧了她的手,这才慢吞吞道:“他让我们滚。”说完,还以牙还牙,“这就是你们国家的礼节啊?”
《管子·牧民》中说:“仓廪实而知礼节,衣食足而知荣辱。”
如果山戎吃穿不愁,又怎么会年年南下劫掠大启边境百姓呢?陶满满这不是明知故问嘛。
大家心知肚明,笑得更加放肆,而慕容奚脸色更黑。
很好,一连在手无缚鸡之力的小菜芽跟前翻了两个跟头,对自负自傲的山戎二王子来说,无异于毁家灭国的奇耻大辱!
他双拳的指节捏的“咔咔”作响,似在极力忍耐大开杀戒的冲动。
气氛再次冷凝,甚至有杀气涌动。
此番不仅没吃亏,还赢了嘴仗,大家见好就收,互相一个眼神交汇就准备溜之大吉,哪想慕容奚却示意护卫将人拦住。
他盯着陶满满的脸,咬牙道:“既然贵国自诩礼仪之邦,而诸位又是国之栋梁,择日不如撞日,烦请教导小王一二。”
这人嘴上说的好听,大家能不知他打的甚主意?强行将他们留下,定是要给他们教训!
温室里的花朵们哪里见过真刀真木仓的阵仗?是以,慕容奚的话音一落,陶满满就听到有人在抱怨她和小郎君不该嘴快,逞匹夫之勇。
吴宝仪抱不平道:“若是不硬气些,你们又要说满满他俩软骨头了!”
敏亲王家的九娘也出声斥道:“天子脚下,他还能杀了你吗?”
不过现实到底没有如慕容奚的意。
就在两方僵持不下时,很快有“哒哒”马蹄声由远及近的从观景台背后的小道传来,不多时便闻一阵勒马长鸣。
大家惊喜回头,赫然发现是秦瑛单骑而来。
“清河郡王!”
“七表哥诶!”
“堂兄!”
秦瑛今日的衣着甚为低调,金边绣云纹的玄色劲装,腰间仅佩一把嵌宝石的短匕。眼下当是知晓陶满满他们被山戎人为难,顾及到或许会与慕容奚交手,是以他单手策马,另一手则是一杆红缨长木仓在握,冷面含霜,威风凛凛,宛若才从战场归来的少年将军。
小菜芽们叽叽喳喳,由此也让慕容奚知晓来人的身份。在这之前他只闻秦瑛大名,未见其人,当下得见,自然是分外眼红。
秦瑛控住缰绳直到将陶满满他们护在身后才堪堪停下,而后眼风扫过那些严阵以待的护卫,居高临下的对慕容奚嘲讽道:“山戎人竟是无耻至此了吗?”
“倘若心有不忿,我大启西北四十万戍边将士枕戈待旦,来日战场上两军堂堂正正的角逐便是,而非二王子这般拿弱小撒气。”
慕容奚愣时气得额冒青筋。
他知晓此人眼高于顶、桀骜难驯,不想一张嘴也是让人恨得牙痒,杀兄之仇已是不共戴天,人格侮辱更是难以饶恕!
“你就是秦瑛?”
秦瑛挑眉,忽而扬唇笑道:“你的王兄死在我手上,你何必多此一问?”
许是觉得与之多说无益,他意兴阑珊的拉扯缰绳就要调转马头,还一面对陶满满等人道:“走吧。”
慕容奚今日在大启人面前受尽奚落,眼下彻底被秦瑛的目中无人刺激得发了狂,他立时暴喝出声,“谁也不许走!”
他的护卫闻言,抽刀上前就要将人团团围住时。
不想秦瑛的动作更快,只见他手腕一翻,众人只觉眼前银光闪过的同时还闻一声破空之声,眨眼间他的红缨木仓就对准了慕容奚的喉尖。
“你敢拦本王?”
慕容奚的大哥有“山戎第一勇士”之称,奈何在年初凤岐关之战中,他被秦瑛一箭穿心,当场毙命。
而这个二王子嘛,虽是占尽山戎王的宠爱,但他自身的能力实在不值一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