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满满才不理他,哼哼唧唧的扭身就走。
现下人多且杂,秦瑛可不敢放她远离自己的视线,赶紧放大了步子,将人牢牢跟住。
夕雾山不仅是登高赏景的好去处,其上还有香火鼎盛的寺庙,盖因其殿前有一株百年相思树,不知成就了多少才子佳人的良缘。故而,饶是长安城内佛寺遍地,一旦涉及终生大事,人们首先便会来夕雾山占卜问卦。
放眼望去,人群中除却携家出游的,便是年轻的少年郎君和妙龄女郎结伴而行了。
陶满满和秦瑛打打闹闹的走了一段,很快到了山脚。
夕雾山的海拔不高,在嶙峋的群山中地势趋于平缓,所以上山的路有两条,一是沿石阶而上,二则绕着盘山的泥路到达山顶。
寻常上山不论是拜佛的香客还是观景的游人,几乎都是走石阶,因为那盘山的泥路通往后山,是城中王公贵族的别墅山庄所在,等闲不得乱闯。
陶满满也不知道吴宝仪他们来了不曾,就在原地站了一站。她见路旁茶寮里在卖种类多样且简单易带的果脯肉干,冲秦瑛不满道:“都怪你!我都忘拿零嘴儿了!”
越想越气,她干脆鼓着脸瞥向一边。
国子监的同窗们要在今日组织野餐,她昨晚特意叮嘱荔枝帮忙装了很大一提攒盒的零食,结果忘在马车上了。
秦瑛瞥了眼卫武,卫武会意折身返回去取。
“不生气了罢?”他好声好气的,挖空了心思说好话,“我的满满可是天真率直,独立自主的小仙女,确实怪我小人之心妄自揣测仙女的心意。”
“罪过罪过!”
他说话时的气息呼在耳边,酥酥痒痒的,嗓音也低低柔柔,陶满满一个没绷住笑出声,嗔骂他,“你胜之不武!”
秦瑛见她笑了,脸上不期然也露出浅笑来,“愿意理会我了?”
陶满满也不是真的跟他较劲,就是矫情劲儿上来一时没忍住,又觉自己实在好哄,面子上有些挂不住,梗着脖子口是心非道:“不想理你。”
“我真的错了。”秦瑛彻底没了辙,眉眼耷拉下来,露出几分委屈。
她这气性被宠得愈来愈大,到底要怎么哄啊?好话不听,难不成得抱在怀里亲亲?他敢肯定,自己但凡在众目睽睽下孟浪那么一星半点,以后就别再想看见她的好脸色了!
陶满满听见他的声儿不对,回头看他,毫不意外见到一张愁嗒嗒的狗狗脸,脚下一跺,娇声道:“我不跟你生气了。”
“别委屈啦!”
他看着跟小受气包似的,任谁看了也不会信是那个平日里拽的二五八万的清河郡王。
秦瑛抿着唇不说话,陶满满也无声的看着他。
最好还是陶满满没忍住,伸手去戳他的脸,一下不够,又是一下。
秦瑛抓住她的手,“真的不气了?”
“嗯,”陶满满眨巴着眼,颇感羞赧道,“我会尽量不乱发脾气的。”当然为了表示公平,她又立即强调,“你也是哦~”
秦瑛扬了扬唇,“我从不随意撒气。”
呵呵,陶满满悄摸摸翻了个白眼,敷衍道:“是哦。”
秦瑛也没力气跟她计较她话里的言不由衷,转眼间茶寮里空出位置,他拉着人走过去坐下。
两人才一坐定,回首就看到裴俶、韦思危和秦珏脚步匆匆的过来,形容间还有些许狼狈。
陶满满看得好奇,率先开口道:“你们怎么了?”
三人各自落座,裴俶面有难色,韦思危则叹息不已,“嗐!”
秦珏摇头晃脑的,见桌上没有多余的茶杯,很是不拘小节的拿过秦瑛的大口灌下,面上露出很不理解的表情道:“京中那些贵夫人好生奇怪!我和二郎花名在外,她们竟也还一门心思的想给我们拉线保媒。”
“方才户部侍郎府、辅国大将军府,还有司农、太仆府的夫人将我们仨团团围住,大有亲事不成不罢休之势。”
秦瑛哼声道:“你倒是有自知之明。”
韦思危闻言不满的嚷嚷,“七郎你怎能随意侮辱人呢!我和五郎不说才貌俱佳,至少也是眉清目秀美少年,翩翩浊世佳公子吧?品性、容貌俱是可圈可点!”
陶满满在旁将他三人打量了一瞬,裴俶仍旧作文士打扮,另外两个也与平日相差无几。韦思危着宝蓝色织金襕袍,秦珏身穿绯红绣银直裰,金冠革带齐备,言谈间顾盼神飞,像极了万兽园里花枝招展的孔雀。
秦瑛听罢韦思危的自卖自夸,煞有其事的点了点头,“也对,你们不过是惯常喜爱出入歌楼舞坊罢了,确实无伤大雅。”
字字扎心,韦思危和秦珏被无差别攻击,一口老血哽在喉头,难以反驳。
几人东拉西扯小半会儿的功夫,官道已被疏通。
很快,吴宝仪一行人也到了。
安国公的案子果然如宋清彦所料押后再审,而涉事其中的相关人员诸如吴家二叔一类,因罪名未定但情节较轻者就被关押在大理寺,而别的人则统统下了刑部大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