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手向来宽厚,闻听此言却也不禁微微皱了下眉头。
“休得乱说,快引我们去房中安顿。”陆梦芸边说边挽住了师兄的臂膀。
进得房中,陆梦芸放下行李准备打水梳洗,却见铁手站在一旁不言语,脸上一副若有所思的表情。
“师兄,想什么呢?”陆梦芸柔声问道。
“我在想……为兄的年岁确实比你大了些,日后去见你家人,他们会不会……”
“不会!嫁你的人是我又不是他们!我欢喜就好!”陆梦芸上前搂住铁手的腰,下巴抵住他胸口,仰起头娇声道。
铁手搂紧师妹,轻声道:“我……我只是怕日后耽误你……。”
“嗯,我就是盼着要你耽误我一辈子呢。”
铁手闻言心中欢喜,却又故意问道:“好,那你说说,如今我到底是你什么人哪?”
“是……我……官人!”陆梦芸大声答道。
铁手大悦,俯下身亲吻她脸颊。陆梦芸故意推开他,笑道:“哎呀……你的胡子扎疼我了,再不修理,人家又当你是我叔叔啦,呵呵……”
铁手洗净风尘后自去岳州府检阅公文,两人相约申时末在岳阳楼下的巴陵酒楼碰面。
岳阳楼下街市十分兴旺,人头攒动,热闹非凡。陆梦芸到达酒楼还为时尚早,于是就四处闲逛起来。
她见街边有一个五六岁模样的小男孩站在糖葫芦小贩跟前一边小手指着糖果一边在咽着口水。那小贩告诉他要吃得买,两个铜钱,但孩子似是没听懂,只一个劲地嘴里“嗯嗯”嘟囔着,没有陶钱的意思。
陆梦芸走近细看,见这孩子不仅穿着考究,长得也甚是可爱,圆滚滚的小脸蛋上眉毛和眼睛黑亮黑亮的,小小年纪就透出一股英气来,就是脸色略有些苍白。她不禁心生好感,俯下身来对那孩子说:“想吃糖葫芦啊,需要两个铜钱买哦。”
小男孩见陆梦芸与他说话,眼睛一亮嘴角露出笑容,却还是不说话,只是指着糖果。
陆梦芸笑着掏出四个铜钱,买了两串糖葫芦递给他。
男孩似是愣了愣,很有礼貌地只拿了一根。陆梦芸见他乖巧更是欢喜,笑着把另一串也塞进他手中。孩子不再还给她,却把糖送到陆梦芸嘴边。那天真的眼眸让人不忍拒绝,陆梦芸笑着张口吃掉顶端的那个,然后他才开始津津有味地吃了起来。
陆梦芸寻思,这孩子老不说话会不会是个哑巴呀,那岂不可惜,于是便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阿亨。”男孩答道。陆梦芸想,还好,不是哑巴。听他口音不似当地人,她继续问:“你的家人去哪儿了?你怎么一个人呀?”
阿亨似又听不懂了,只眨巴着眼睛对她笑。
此时街那头急急跑来一个壮实大汉,满头大汗显得十分焦急的样子,他一把拉住小孩,“啊呀,小王……小公子啊,你怎么跑这儿来了,急死我了!”说着领了孩子就要走。
“且慢!”陆梦芸伸手拦住他,生怕是歹人拐小孩的。
那人一愣,眼中顿起阴鹜防备之色,闷声言道:“这是我家少爷,姑娘意欲何为?”
陆梦芸只低头柔声问阿亨:“你认识这个叔叔吗?他是你家里人吗?”
阿亨听懂了,连连点头。这下陆梦芸放心了,蹲下身对他笑道:“那你赶紧随他回家吧,以后记得不要一个人乱跑哦,再见!”
阿亨显是对她有些不舍,竟解下腰间一个小玉佩硬是塞在陆梦芸手上,临走还在她脸颊上亲了一口,然后就被那壮汉紧紧拉着快步带走了。
陆梦芸一怔,急忙唤道:“嗳,嗳,阿亨,姐姐不要你的东西……”但那人拉着孩子走得飞快一下就淹没在人群中了。
旁边那小贩在看得有趣,笑道:“这小子,穿得这么考究,小小年纪就知道讨漂亮女人欢心了,一看就是哪家的纨绔子弟。哈哈……”
陆梦芸却是心下痴痴地想,“若我此番能得命归来便要和铁手师兄多生几个这样可爱的娃娃呢。”一念及此不由得自己也羞红了脸,好在旁人不知她的心思。
在市集逛了小半天很有收获,陆梦芸竟然在乐坊中觅到了一张好琴,她想,“这样路上就可以弹琴给师兄听了,他一定会欢喜的。”
此时已近黄昏,街上倒是越来越热闹,乐坊老板说这是岳州的地方风俗每月十五庙会赶集,今日是四月十五,所以人多。
陆梦芸刚准备付钱,只听得外面阵阵喧哗由远而近有人在大喊。
“前面马车惊了,冲过来了,快跑!”
“大家快闪开啊!”
陆梦芸来不及购琴,急忙跑出乐坊。只见人群忙不迭地向街道两边躲闪,一辆大马车从东边疾驰而来,那两匹拉车的马显然在受惊狂奔。
情急的是路中有个老太太眼神不济,搞不清状况,又被人群推搡后跌倒在地,而那惊马已飞奔近前,眼见就要从她身上碾压过去……
众人俱大声惊呼。陆梦芸纵身飞掠过去想要拉起老人,无奈离得有点远怕是来不及了……
正危急间,只见人群中几乎同时飞出一黑一白两道身影,扑向马车。只见白影飞身跃上了左面的马背一把勒住缰绳,那马纵声长嘶,扬起前蹄直立起来,但缰绳已被马上人死死拉住,再不能向前半步。而那条黑影掠向右面那匹马,一只大手牢牢拉住辔头,另一只手掌按住了马背,那马竟被大力压得前足半跪下来,丝毫动弹不得。而此刻陆梦芸也身形落地双手拉起老人闪避于道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