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尔芬抬头瞟了金斯莱一眼,轻哼一声,扭回头去继续在心里描摹赛芙拉的模样。
“我想记者们不妨把检查参数记录下来,相信总有其他巫师能看懂它们的。”哈维站在遥远的辩护席上,神色难辨,“那么我们就开始吧,我将一一解答各位的所有疑惑,我们倒着来,多尔芬,从决战那天开始。”
多尔芬闭上了眼睛,靠进椅背里,沙克尔抽了个签,被抽到的巫师从审判席走下来,到门口的储物柜取回自己的魔杖,站到了多尔芬身侧。
“绘思呈景。”
丝丝缕缕的白雾从多尔芬的两侧太阳穴飘出,在半空中汇聚,扩散成完整的景象。霍格沃兹的断壁残垣、疯狂的守护、伏地魔的等待...这一回的食死徒视角里几乎不存在救世主的身影,因为多尔芬的目光几乎一直追随着赛芙拉,要么就是顺着她看向莱斯特兰奇或马尔福。救世主“死亡”前后她变化的每一个表情都落入了多尔芬的眼中,现在也落入了在场所有观众眼中。
多尔芬看到并且听到了赛芙拉对贝拉特里克斯念咒的那一幕,他无比清楚她的目标,因此在失去她踪迹后的第一反应就是去找莱斯特兰奇。
“到这儿就可以了,”哈维在图像中出现罗尔夫和角驼兽之前喊了停,“后面不过是无关紧要的逃跑过程,我想这个视角足以证明罗尔夫人确确实实是一直在寻找莱斯特兰奇,目的是为了击杀她。”他摊手指向德拉科.马尔福,“马尔福夫人的出庭申请被驳回了,但我猜想小马尔福先生应该有从他母亲那里观看那段记忆。”
德拉科.马尔福点了点头,但圣芒戈的医师示意沙克尔没有必要:“那段记忆没受什么损伤,后面的混乱就是犯病时会有的正常表现。”
“但她为什么要杀她的同伴!”有人问道。
哈维早料到不会所有人都乖乖听他的恳求,因此没有什么意外的情绪,他示意多尔芬和施咒者继续:“七个波特。”
多尔芬从他们到达集合地点开始回想,但画面闪了一下,多尔芬因疼痛而皱眉,是施咒人自作主张将他的记忆向前挖掘了一段。
赛芙拉爽快的笑声在看到云层中的食死徒时戛然而止,哈维简直想要给施咒人鼓个掌了,他没跟多尔芬讲得太清楚,或许多尔芬以为这是两个人的回忆,但这里恰恰也是哈维想给所有人看到的关键细节之一。看到斯内普作出的安排后哈维轻声开口:“我不确定以前的审判中是否有过这个片段,显然斯内普教授已经尽了全力想保护年轻人了。”
观众席因为哈维这句题外话而沉默了,他们的沉默一直持续到这段回忆结束——先是因为对伟大的斯内普校长的感怀,后是为所见所闻而震惊。
“她到底是...”
“我们倒着来,她想杀莱斯特兰奇,因为多尔芬想让她活,用黑暗的仇恨暗示给了她新的目标。”哈维无视了打断他的问题,按自己的节奏走下去,“这种咒语只有在本身具备仇怨的情况下才能成功放大,可以看到她后来一直在找机会解决莱斯特兰奇,最后甚至不惜在伏地魔眼皮底下动手脚。但同样处于暗示名单中的泰德.唐克斯甚至不足以让她抽空从欧洲回来看一眼,哪怕这并不困难…我想对此我不必再多说。”
“多尔芬,”哈维转向被关在审判庭中央的食死徒,提问,“你是为了什么制止她?她说的‘只此一次’是什么意思?”
多尔芬深深地望了哈维一眼:“她冲得太靠前了,当时局势那么混乱,死咒可不长眼,我不想让她面临危险,所以制止她,‘只此一次’也是这个意思。”
“质疑!证人暂且不能服用吐真剂,但食死徒的言论不可采信!”
“我没必要在这里撒谎。”多尔芬不屑地说,“我爱她,她当时活着就是为了看穆迪死,所以我才会带她上这一次的战场。但你们也看到了,她下不了手,别人发死咒她发虚假的绿色魔力流,穆迪一死她恨不得也跟着去了。…她自己都茫然,可是我知道原因,原因就是哪怕她不记得了,她打心底里也还是爱着他!”
多尔芬发出一声响亮的自嘲的笑声,他古怪的声音在整个审判厅内回荡:“她的所有记忆损伤都是来自于我,哦,还有摄魂怪。总之,一年前,我又对她用了两次咒,一次是穆迪死后,我将穆迪彻底从她记忆中抹除,自此之后她学生时代记忆中穆迪的一切存在都被我取代。”
“另一次在这之前,在天文塔一战后,那时我们逃亡经过了一条充斥着她与穆迪快乐回忆的密道,她想起了她和穆迪相爱的点点滴滴,崩溃地几乎要疯掉。我受不了这个,不管是她的崩溃还是她崩溃的原因,所以回去后我就对她用了‘云山雾罩’,这是个不可逆转的强大遗忘咒,在霍格沃兹的禁书区就能找到。”
多尔芬的声音充斥着不甘,青筋随着他的讲述一根根地在他额头暴起:“我仔仔细细的翻看了她记忆的每一个角落,把他们的相知相恋相处删了个干净!她本该通通忘掉,只当穆迪是个几面之缘的格兰芬多同学,他们甚至不是同一届!但是!但是...”
作者有话要说:
*喝了吐真剂一段时间内问啥答啥,所以我想那时候脑子应该是比较混沌的状态,因此私设展示记忆与吐真剂冲突,所以之前格林格拉斯也是在作证的最后阶段才喝吐真剂,而且还加了个“毫不犹豫地”形容词。
*赛芙拉当初用的确实是阿瓦达,但巫师打架念咒不会像动漫里一样大大大大声喊出来,当时局势也混乱,因此多尔芬是没有听到赛芙拉念“阿瓦达啃大瓜”的,哈维也提前看了多尔芬的部分记忆,言语暗示过多尔芬(“所以你并没听清她用的是什么咒语?”),因此他敢提出这个问题,两人借着吐真剂漏洞一起给模糊过去。
多尔芬一开始是半真半假地瞎编,后来越想越恨。
*泰德唐克斯确实是不至于到一定要弄死他的地步,但要是顺手绝不会放过他,毕竟原始的仇怨一个是钻心剜骨一个是迁怒...不过当时赛芙拉要想回英国也没有哈维说得这么轻松就是了。
*完了个大蛋,总结大会两节也开不完
第53章 倒流
“我知道他说的这个魔法。”卢娜.洛夫古德以一种轻快的语气打破了场内的死寂,并简单地将它的作用概括了一下,当然是以一个拉文克劳理解的深度。“而且我想他没说谎,他刚开始说话的时候还很冷静,但现在全场的骚扰虻几乎都在他身边了。”
哈维当然知道多尔芬的话语中哪一部分是真实而哪一部分是虚假,洛夫古德小姐的话令他脑海中的警报呜呜作响,尽管她看起来是在帮多尔芬说话...但是骚扰虻?哈维迷惑地看向他那传承了祖父绝大部分神奇生物知识的好友。听洛夫古德小姐的说法,骚扰虻应该是一种神奇生物吧?
罗尔夫花了几秒才从洛夫古德小姐身上移开视线,他脸上也是一片迷茫,并带着这种怀疑人生的迷茫向哈维微微地摇了摇头。
哈维轻咳了一声,决定还是先不去想这些,鉴于洛夫古德小姐并没有要当场揭穿他们的意思。他将人们的注意力拉回自己身上:“既然关键谜底已经被揭晓了,不如我们先来专心地把相关的记忆看完?”
多尔芬被迫重新沉入记忆中,他不再像前面那样镇定了,因为经历过刚刚的两段回忆,他已经意识到在其他人观看他记忆的同时,他自己的思绪也被困在记忆中自己的身体中,并且回忆的进度并不完全能被他控制。多尔芬在自己的壳子里眼睁睁看着事情的发生,看着赛芙拉再一次在他面前因为另一个男人崩溃,看着当时无知的自己对她造成又一次不可逆转的伤害...他简直不敢想接下来他要怎么面对74年的自己。
多尔芬在发抖,拳头无意识地张开又攥紧,眉头紧紧地拧在一起;哈维死死地盯着展开的图像,没有意识到他此刻的姿态几乎与他父亲如出一辙。
哈维只提前看过多尔芬视角中有赛芙拉参与的战斗,他没敢提前看其他的,因为光是听叙述就需要他一遍遍地告诫自己保持冷静保持思考,这也导致了现在他反而是全场最不冷静的那一个。他看着他幻想、孺慕、期待、景仰了许久的母亲在多尔芬的记忆里流着泪发疯,看着她面色苍白地躺在华丽的大床上,像个没有生命的精致人偶,而多尔芬站在床边,可想而知是沉着脸用魔咒将她的记忆和灵魂一点一点抽出、碾碎,赛芙拉的面色也随着那些雾状物的逸散而愈发苍白。
哈维反应过来时他已经被人拦下来了,多尔芬正慢慢睁开眼睛,因为操控他记忆回溯进度的巫师刚刚停止了原本的咒语,将魔杖对准了哈维。哈维意识到自己扬起的右手已经捏成了拳头,如果不是被七手八脚的拦下,恐怕这拳头已经锤到多尔芬脸上去了。
哈维扫视一周,将他们脸上的愕然尽收眼底,他冷漠地抖了抖袍角,站回了辩护席。
阿拉斯托。
如果阿拉斯托能知道这一切,他会怎么做?
法律执行司的巫师重新施咒,将中断的回忆续上,这次她毫不留情地拨弄着进度,不再顾忌这会给多尔芬带来额外的痛苦。
伏地魔来到房间后多尔芬跪了下去,他伏在地上,直到伏地魔走后才重新站起来,此时便可以看到赛芙拉缺失的左臂已经被银色的魔法物品取代。
“彼得.佩迪鲁也曾有这样一只银色假手,据我所知现如今已经被魔法部收缴。”哈维听到自己下意识地讲出自己早就想好的说辞,语调出乎意料的冷静,“波特先生说过,佩迪鲁在想要放他一马时被自己的银手当场掐死。同样是不被信任,同样是以奖赏为名...我想现在罗尔夫人本人的记忆是具有一定可信度的了,对吧?”
“麻烦调取一下罗尔夫人本人的记忆,在他们去萨里希思巫师街之前。”哈维说,“然后如果我的战功让我有那么一点值得信任的话,一刻钟。”
赛芙拉与贝拉特里克斯对战的记忆被检索出来,重现当日贝拉特里克斯的恶意与酷烈的惩罚。哈维闭眼用双手堵上了自己的耳朵,多尔芬一开始愣愣地看着她们姐妹二人对峙,在两人一同用出钻心咒时他就已经有了不好的预感,悔恨与愤怒在他脸上交错,到钻心咒击中赛芙拉时他再也忍不住,挣扎着想要伸出手去阻止正在施咒的那人。
“停下!停下!求求你!她能感觉到!她能感觉到!那是钻心咒!那是钻心咒啊!求你停下!”
赛芙拉在沉梦中也打起了抖,施咒的女巫有些无措地回头看向沙克尔,沙克尔沉吟着,在下一段挣扎开始时点了点头。
女巫将记忆的进度向后拨,一刻钟后的赛芙拉仍在回忆里挣扎,但好在这次的停止是真的停止了。贝拉特里克斯离开了,纳西莎来了又去,之后没多久就是已经讨论出结果的萨里希思巫师街事件。
“这就是为什么她的罪行看起来不太多。”哈维说,“她根本不是因为认同而加入食死徒,她也没被认可,她只是为了能够借机实现自己活着的意义,典型的、愚蠢的、不择手段的斯莱特林行为。”
“让她活下来的意义更可笑,”哈维说着也无意识地冷笑了出来,“看多尔芬的记忆,81年莱斯特兰奇们入狱那天,赛芙拉已经快死了,多尔芬恳求阿拉斯托救她,阿拉斯托去说了些什么,她倒是振作起来了,但就从那时起跟之前彻底不一样了。”
哈维没有意识到他用的各种称呼已经回归了他最熟悉的样子,让什么礼仪规则都见梅林去吧,他现在只想快点结束这一切。
没有人再打断他了,出于震慑、同情、或是别的什么。哈维机械地指挥着多尔芬去回想特定的时刻,施咒人抓着那点线头扯出背后的整团毛线,以倒退的方式将当年的种种重新编织到一起:80年雨中的噩耗、埃文的死,五年不曾间断的暗中搜寻与不依不饶的活捉穆迪计划,75年掺杂着泄愤般的刑讯逼供、毫无交流的妻子,74年间来自同僚埃文.罗齐尔的强烈敌意......74年初,阴森的里德尔宅,年轻的赛芙拉在伏地魔面前喊出那句话。
“我以为振兴纯血是提升自己,而不是自己差就把别人都杀了!”
“我很抱歉,但我请求退出。”
赛芙拉被惩罚,赛芙拉被以肮脏的理由保下,赛芙拉被抹除记忆囚禁在罗尔家的房子里,在三个多月的顺从后令人猝不及防地逃跑,然后被抓回来,掐着脖子粗暴地扔回最初醒来的地方。
画面戛然而止,多尔芬咬着牙从魔咒的控制中挣脱出来,彻底封闭了大脑。
“敞开!”魔法部的巫师下意识命令道。
“我不认为还有继续看下去的必要!”多尔芬怒喝道,“你难道猜不出接下来发生什么吗?!”
他睁开眼,血丝充斥着那双眸子,看上去如果现在塞给他一根魔杖,他下一秒就会毫不犹豫地念出阿瓦达。强行封闭大脑的行为使细小的血流从多尔芬眼角蜿蜒而下,令他看上去就像个恶鬼,虽然他本来就是。出声的巫师不敢说话了,场面再一次陷入死寂。
“多尔芬,敞开。”哈维开口道,“如果当年你告诉我的故事都是真的,那里面还有一些细节很重要。”
“不!!绝无可能!!”多尔芬凶狠的目光转向自己的儿子,他像只困兽在笼子里咆哮,“你疯了吗!那是你母亲!!”
连哈维都在这目光下后退了,他皱起眉头,片刻后终于真正找回思考的能力,神色复杂地低声喃喃:“你没告诉我...我以为要到六月才...”
哈维定了定神:“首席,能否给我一根魔杖,或者暂且休庭,让我教某位巫师一道咒语...我上学时与曾几名同学研究出一道能实现有限范围绝对黑暗的咒语,我想接下来的部分不需要被‘看到’。”
“你们是留下了一本草绿色封皮的未署名笔记吗?”洛夫古德小姐念了一段咒语,“是这个吧?‘想要实现秘鲁瞬间黑暗粉的效果,虽然够黑暗了,但是范围不够大还需要魔力维持,就叫做失败魔咒53号吧’。我会这个,你们真的很有趣,而且魔咒的名字都好独特。”
哈维有些吃惊地看着她,为她强大的记忆力,还有她对那本失败魔咒集的态度。不过沙克尔已经点头了,洛夫古德小姐的魔杖被交还给她,她站到了法律执行司的施咒巫师旁边。
接下来哈维费了很长时间说服多尔芬,他不仅要让人们认可赛芙拉是个受害者,只是如此恐怕还不足以抵消她的全部罪名,他要将赛芙拉夸大成一个精神上的凤凰社,而这还需要一些额外的佐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