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火莲没有回答这个问题,“无间道内部我一定会彻查,绝不会有损大宋,也不会让你为难。”
“火莲,将来不管发生任何事,不论到了什么时候,我都相信你,如果你有需要,我一定会帮你。”方旭也想摆脱这一切纷乱的事情,想随心的过日子,但他做不到,只要火莲一天还陷在里面,他就一天不能真的自在,他与火莲的命运,从他们出生的那一刻开始就注定纠缠不清,从出生那一刻起他就欠了火莲,二十年来越欠越多,还不清了,偏偏火莲却连一点利息都不肯收,这让方旭越发愧疚,所以只有什么时候火莲幸福了,他才能幸福。
余火莲笑笑,“好,你快回去吧,方大人和包大人都在担心你。”
“那你呢?”方旭问。
“我去安排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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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参见堂主。”昨晚偷袭方旭的锦衣黑巾人上来不及换身衣服,甚至还戴着昨晚的黑巾。
“事情怎么样?”另一个更加年轻悦耳的声音从垂帘后透出来,飘摇的绫纱让站在外面的黑巾人看不清堂主的神情。
“属下等足了十个时辰才离开的,少主他没有找到方旭。”黑巾人肯定的回答。
“方旭呢?”帘子里又透出声音。
“属下离开时还没有醒来,属下让弟兄们先撤了,免得夜长梦多节外生枝。”
“嗯。”帘中人淡淡的嗯了一声。
“堂主,朝廷那边……”
“皇帝今天没有上朝。”垂帘后响起轻轻的水声,那人似是在喝茶,又或者是在喝酒。
“那这么说,少主当真已经……”黑巾人并不很确定的问,这虽是他们的目的,但他现在没有任何打成目的的喜悦,他感觉得出,他的堂主也没有。链子后的人沉默了半晌,幽幽的回答道,“也许吧,他也许已经死了。”
“那接下来呢?”黑巾人问。
“等。”帘子后只传出这一个字,黑巾人便默默的退了下去,许久之后,垂帘后传出一声叹息,“余火莲,你死了吗?如果你知道是我要杀你,你一定不会怨我的吧?你倒好,找到你想做的事了,我呢?却还在世间游荡,我送你去见宗主,你是会谢我还是要怪我?”而后又响起滴滴点点的水声,似乎那人将水酹在了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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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旭进了城立即入宫面圣,皇上在延英殿里坐了一天,包拯和方子庵就陪着站了一天,十来个十成,两人年纪都已经不轻了,着实有点吃不消,尤其方子庵,方旭和余火莲两头担心,更是挺不住,已经有点摇晃,皇上这才想起来给两人赐座。
方子庵和包拯刚刚坐下不足一盏茶功夫,便有宫人来通报,说展昭求见,“快宣!”皇上激动的站了起来,包拯和方子庵也不得不站了起来。自从过了十个时辰,皇上的脸色几乎由黑转青,一刻钟不到的时间问了李公公四次时辰,包拯觉得如果方旭救不回余火莲,皇上说不定真的会杀了方子庵和方旭陪葬……
方旭进了门刚刚作出一个跪拜的动作就被皇上打断了,“免了免了,火莲怎么样?”皇上焦急的走到方旭跟前问道。
“回圣上,火莲的锁脉手已经解了,现在性命无忧,不过他经脉受创还是需要好好调养一阵子。他六个时辰内无法运用内力,六个时辰过后一旦调动内力就会加重经脉损伤。”方旭是是管不了火莲的,但皇上应该能管住他,所以勒令他近期好好休息不准动武这样的工作就只能交给皇上了。
皇上听了不由皱眉,“火莲人呢?”边说边向殿外张望,“他怎么没跟你一起回来?”
“他……”方旭顿了顿,“他动用了无间道人手,现在正在处理善后。”方旭不是很善于说谎,尤其是这种临时编的谎,不过皇上关心则乱,也没有察觉。包拯却觉得方旭神情有些闪烁,“展昭,你这几个时辰到哪去了?你既然知道余火莲中了只有你才能治的内伤,为何不速速回宫,到底是什么重要的事非办不可?”
包拯提起此事皇上和方子庵也都看向方旭,他们猜了几个时辰,都找不到一个合理的解释,除非真的如余火莲所说,方旭是出了事,但现在方旭好好的回来了,似乎也没有出什么事。
“回大人,展昭昨晚去找火莲,却苦于不知新宅密道入口,属下想起李柏李姑娘曾误入密道,所以就找了李姑娘来帮忙,与火莲碰过面后,火莲送名册回来,当时夜已深,属下则护送李姑娘回家,却在路上遇见夜行刺客,属下一路追踪才知道他们是来刺杀唃厮啰使节,所以属下与他们动起手来,虽斩杀五名刺客,却大意之下被他们用迷药迷倒,还是火莲找到属下才将属下救醒。”想到自己竟被人迷晕,险些害死火莲,方旭的脸上不由得出现了几分愧色。
“刺杀唃厮啰使节?”皇上一愣,“莫非是唃厮啰来的刺客?”方旭一向诚实可信,他如此说法也是合情合理,皇上自然信了,方子庵也点点头,这段说辞方旭与余火莲前后对了四遍,自然说得毫不犹豫,流畅至极,所以就连包拯都不由得信了大半。
“很有可能,毕竟请降称臣于国体损伤极大,唃厮啰内部有人反对也属正常,”包拯道,“展昭你方才说斩杀了五名刺客?现在尸身何处?”他们曾依据辽宫廷卫士面貌查到他们身份,这次自然可以依样顺藤摸瓜查出幕后主使。
“尸身属下已经命人送回开封府。”那血淋淋的脑袋怎么能让皇上看见,惊了圣驾非同小可。
皇上点点头,“既然如此便辛苦包卿了。”
“臣定竭力。”包拯躬身应道。
“火莲到底干什么去了?什么时候回来?”绕了一大圈皇上发现余火莲又不见了,这小子怎么总是找不到人?
“草民余火莲请见圣上。”殿外恰好响起余火莲的声音。
“进来吧。”皇上分明担心着急的不得了,但是听见余火莲的声音却又冷下脸来,不知怎的,方旭觉得他们负责骨子里简直是一模一样,多情又执拗。
余火莲进门跪下,“草民余火莲叩见吾皇万岁。”
“起来吧。”皇上仔细看了看余火莲,发现他除了脸色有些苍白,其他似乎还好,这才稍稍安心,“得禄,去传葛御医。”不过听方旭所说,似乎内伤很严重,还是得让御医看看才行。
余火莲站起来就发现皇上一言不发的瞪着他,他也不知道自己是哪又做错了,莫非是方旭的谎话没说圆,穿帮了?不由得偷眼去看方旭,不过方旭神情镇定自若,看起来不像是穿帮。
葛御医一直在偏殿候传,很快就带着药箱走了进来,不用皇上吩咐直接就去给余火莲把脉,又上下检查了一番,除了左胸处他自己抓的五个血指洞,没有其他外伤,于是葛御医开了两剂温补调养气血经脉的方子。
“他如何?”皇上问。
“回皇上,余大人外伤不打紧,只是经脉受创严重,必须静养,一年之内不能动用内力,臣已经开好了……”
“一年?!”葛御医还没说完,就被余火莲打断,一脸“你是庸医”的愤怒表情看着他,“怎么,你还有意见?!”不过皇上却比他还生气,余火莲一下子就熄火了,“没、没意见……”
作者有话要说:
这电视这么冷,却似乎还有人在看,我……我好激动QAQ~~
第25章 【二十五】
皇上挥挥手,葛御医便退了下去,余火莲怎么看都觉得这葛御医这老头,分明是记恨他上次在母妃那里推了他一把。
皇上等着余火莲怒道,“余火莲,这一年你就给朕老老实实的留在宫里,哪都不准去,你要是再敢跑的没了人影,朕就……”皇上忽然发现余火莲简直是油盐不进,好像还真没什么可要挟他的,一转脸看见了方旭,于是指着方旭说,“朕就打展昭,你跑出去一次,朕就打他二十廷杖,君无戏言!”
余火莲和方旭都惊诧的看着皇上,包拯和方子庵则是摇头苦笑,这次皇上是真给吓着了,连这种法子都用上了,同为长辈多少有点同情皇上,天下父母心啊,遇上余火莲这么个脾气性子,皇上也真是没招了。
方旭惊讶过后,却不由自主偷笑,余火莲也是一脸无奈笑叹,“你还笑得出来,到时候挨揍的可是你。”
方旭道,“二十廷杖挨上课是骨断筋折啊,所以为了我的小命着想,你可千万别乱跑啊。”
余火莲无语的瞪了他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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包拯、方子庵和方旭终于从宫里出来,方子庵实在是熬不住回府休息去了,包拯和方旭却直奔开封府,五具尸体齐齐列在陈尸房,公孙策已经验过尸,死亡时间与方旭所说不差,但五人皆是被长刀砍杀,且一刀断头,无论凶器还是手法之凶戾都与方旭明显不同。
“属下昨晚未带佩剑,”方旭解释说,“是夺了刺客的刀。”
包拯点点头,“你昨晚是在何处与刺客动手?”
“属下一路跟踪他们,直到使节行馆,他们动手行刺使者属下方出手。”
“那这么说,除了你行馆的护卫军也都看见刺客了?”包拯问。
方旭心里一惊,却还是立即回道,“是。”
包拯再次点点头,“除了这五人,还有几名刺客?”
“大约还有六七人。”方旭回道。
“你随本府去行馆走一趟吧。”包拯虽然找不出方旭话中漏洞,却总觉得如此杀人手段绝不是方旭能做出的,反倒像极了余火莲的手段。
方旭应了一声,跟着包拯便往行馆而去,一路上他都惴惴不安,昨晚他根本没来过行馆,之后也只是与火莲对了一下说辞便匆匆入宫,行馆里情况他完全不清楚,包大人心思如此缜密,一个不小心就可能全盘皆输。
然而到了行馆见到使节却让方旭十分意外,那使节分明没见过方旭,却一下边叫准了他,还几番感谢,仿佛昨晚当真受惊不小,“展昭身为开封府护卫,这乃是展昭分内之事。”方旭顺着使节的话道。至此,包拯虽仍有疑虑,却也不得不信了。
“据展护卫所说,昨晚他遭贼人偷袭昏迷,之后你们是如何退敌,是否抓住其他刺客?”包拯叫来行馆护卫队长询问后续,方旭又是捏了把汗,不想那队长竟也是对答如流道,“回大人,昨晚刺客翻墙而入,展大人与其动起手来我等才闻声而来,下官进来时展大人已经斩杀三人,刺客本有退意,后来展大人又连斩两人,刺客为求脱身便洒出迷药,我等惭愧,多数中了迷药,拦不住刺客,除了展大人斩杀的之外,未能擒住其他。”
包拯叹了口气将人挥退,在刺客身上也没搜出什么能够证明身份之物,此事还真是有些棘手。
“包大人,不知贵国主什么时候能接见在下?”使者问。
“哦,阁下远道而来,吾皇陛下需选吉日为阁下接风洗尘,请使者稍安,应在近日了。”包拯客气的回道。
“那不知可否请包大人与贵国主说一声,将此事交由我唃厮啰自行调查?”
“哦?”包拯一愣,转而却想到,此事若当真是唃厮啰内部纷争,便极有可能涉及唃厮啰内政,使者有此要求也合理,于是拱手回道,“那本府这就进宫与吾皇禀告。”
“多谢大人。”使者客气的送走了包拯,方旭临走时回头与那使者对视一眼,那使者却是面上毫无异色。方旭从行馆出来,不由暗暗心惊,火莲不过比他迟入宫两刻钟,竟能将事情安排至如此地步,若非他自己就是知情者,就连他都不会有任何怀疑,由此推想,此时此刻方旭才真正感受到火莲的手段以及无间道势力如何庞大,当日爹如果当真起事谋反,宋想必根本无力对抗。
“展护卫这一夜也是辛苦了,先行回去休息吧,本府入宫面圣。”说罢包拯便独自入宫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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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容易回来了,去看看你母亲吧。”皇上带着余火莲再次往禁宫去。
“母妃……她的身子好些了吗?”余火莲其实很想再见母亲。
皇上一笑,“好的差不多了,就是很想你,你有多不容易才能与她团聚,竟也不想着多陪陪她,要是随随便便就丢了性命,就是大不孝。”
“是。”余火莲垂眸应道。
皇上与余火莲踏入福宁殿时,却意外遇见一名男子,也是一身明黄锦缎,头戴玉冠,年纪似乎比余火莲稍长几岁,“你为何在此?”皇上语气只是有些意外,却并无怒意,余火莲便不由得猜测起此人身份。那人也在好奇的打量余火莲,不过皇上却并没有介绍余火莲的意思,那人也只好回道,“回父皇,今日父皇未上朝,儿臣担忧父皇却遍寻不着,于是来母后这里请安,询问一二。”
余火莲听了不由一愣,如此说来,这人竟是他的……弟弟?这人面相比他老成一些,不过他既然是长皇孙,那么其余皇子自然都是他弟弟,余火莲仔细看着眼前人,心里高兴得很,他又多了一个亲人,纵然非是一母所生,却是同父的兄弟,这人是否也会如方旭一般呢?
皇上点点头,“朕今日未上朝,你可是有事进奏?”
“是……”那皇子犹豫着看了余火莲一眼,余火莲明白怕是军国大事,便对皇上说,“草民先去充仪娘娘那里等陛下。”说罢便要走,却被皇上叫住,“等等,你不用回避,”转而对那皇子说,“说吧。”
“是。”那皇子只得从袖筒里拿出一本奏折,呈给皇上,皇上接过来翻开看了看,却将折子转手递给了余火莲,“你看看。”
余火莲一愣,接过折子看过也是皱眉,原来西夏听说唃厮啰要向宋称臣,党项一族素与唃厮啰有怨,如今党项刚刚投奔西夏,他们希望宋不要干涉党项与唃厮啰恩怨。皇上问余火莲,“你说此事当如何?”
余火莲想了想,一笑道,“党项叛出辽,东有辽,西有唃厮啰,所以除了夏他也无处可去,只是他们刚刚投入西夏,为了安定人心,李元昊才写这份书信来做做样子,圣上只要含糊其辞的回一分安抚诏书也就是了,以李元昊之能,数年之内想必便能收服党项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