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酒问青天同人)[余火莲]长歌——闲阶拾花
时间:2022-07-11 07:00:32

  可他又岂能无敌?是每次伤了,爹都会给他敷一种香气宜人的外伤药,那药神效得很,不但伤口愈合极快,愈合之后也不会留下什么伤痕,只不过那药却也有缺点,初时清凉舒适,几天之后,伤口却会变得奇痒无比,伤得越深伤口越大,那么后来就越是痒得厉害,记得有一次,他的左肩左臂甚至连带背上都伤了一大片,那一次整条手臂险些废掉,所以后来伤口痒起来简直让他坐立不安。趁着驼叔不在,他狠狠在后背和手臂上好一通抓挠,伤口立时便不痒了,可还不等他舒服上几口气,就被来查课的爹发现了。往日那个时辰爹是不会来的,偏不知怎么那天突然去了他的书房,一眼就瞧见他手臂和肩背上隐隐渗出的血迹,展颢何等人,立时便知道是余火莲他自己又抓裂了即将愈合的伤口,气得不轻,把他好一顿打。每每回想起那时的事,余火莲便忍不住轻笑,那是爹最后一次打他,打过之后却还是亲手给他上了药。
  驼叔说,“你这是典型的皮糙肉厚不怕揍,你爹已经懒得打你了。”
  余火莲叹了口气,驼叔说得对,他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习惯了,甚至有时候还会大着胆子做一些出格的事,大不了挨一顿打,也学会了用性命做筹码去完成计划,左右出了岔子还有爹在,总不至于真的放他去死,他真正怕的是让爹伤心失望,怕的是被爹厌恶。可他……其实很小的时候就隐隐感觉到,其实爹是真的讨厌他。
  孩提时,爹甚至不愿多看他一眼,长大些,爹禁止他走近十尺之内,再后来,只是严禁他碰爹。虽然每次他越界,爹都很生气,可余火莲还是暗暗欣喜的,他能感觉得到,爹正一点点允许他走近。
  余火莲总是想,再等几年就能再近些了,也许哪一天爹会抱一抱自己,就像寻常父子那样,所以在他准备去开封府投案的那一晚,才会对爹提出这个要求,然而片刻的静默打碎了他的奢望。是啊,自己是爹的仇人,爹恨了二十年,从前假以父子身份时都不曾允许的事,如今真相大白了,又岂会再有丝毫姑息?他也只有淡淡一笑,道一声保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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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离开后院风亭时,余火莲几乎是一口气跑出了新宅,翻墙跃入开封府直奔了包拯书房。余火莲的耳力好,远远就听见书房里传来包拯和公孙策的声音,他们正在谈论爹,如今朝廷虽然处于上风,却仍不敢将爹逼得太紧,生怕无间道鱼死网破,大乱将起。余火莲笑了笑,不会乱的,只要消了爹心中的恨,以爹对天下百姓的关切,便不会真的狠心起事,所以他大步走进书房,将那枚染血的枪头举到两人眼前,而后一张手丢在地上。
  “火莲?”包拯和公孙策都是一愣,看了看余火莲脸上还未拭去的血迹,又看了看地上的凶兵,不知道发生何事。
  余火莲撩袍跪地,“火莲方才砍了丞相王佑的脑袋,特来投案。”
  “什么?!”包拯和公孙策异口同声的惊问,包拯一下子从椅子上站起,他不明白无间道此时杀一个文官究竟是何算计,杀了却又要火莲来投案,这白白送死又是什么逻辑。可不论包拯和公孙策问什么,余火莲都一言不发,气得包拯大吼,“余火莲,你到底想干什么?”
  余火莲这才终于开口答道,“请立斩。”
  包拯和公孙策心头都是一跳,这是他们最不希望发生的情况,于是包拯缓了缓语气,“火莲,究竟发生何事?你与王佑有何仇怨?本府知道,你并非嗜杀之人,若有苦衷尽可对本府说,凡事总有解决之策。”
  余火莲却又不答话了,公孙策想了想说,“眼下朝廷与你无间道剑拔弩张,你在此时杀了王佑可知会有什么后果?”公孙策本是想引余火莲说出事因,却不想余火莲却轻轻笑了笑,“所以火莲才来投案,请包大人依律将火莲速斩,给朝廷一个交代。”
  “这……”公孙策一下子噎住。
  “人命关天,岂能如此草率?”包拯气道,“要处斩刑,须有完整物证、人证,甚至旁证,佐以口供,再送刑部审批,你所杀又是朝廷重臣,此案尚要烦圣上过目,最终才能判定斩决与否,余火莲,你跟了本府这么多时日,这些莫非不知?此事究竟……”
  包拯的话还没说完,就被余火莲打断,“包大人,”他有些疲累的叹了口气,“火莲杀了王佑乃是千真万确之事,无需再审,且眼下是非常时期,理应有所变通,如此处置对所有人都有好处,就请包大人立即进宫,讨一道赐死的圣旨吧。”
  对所有人都有好处么?包拯虽一时想不透背后深意,可其中悲凉却刺得他生疼,这还不过是个二十岁的孩子,究竟发生什么事,让他一心求死?可无论包拯和公孙策再如何问,余火莲都不肯开口,无奈,包拯只有将他暂押大牢,而后立即入宫面圣。
  余火莲静静的坐在开封府大牢里,看着窗外天色渐明,心里竟然异常平静,“天亮了……”他轻叹一声,已是卯初时分,不知道昨夜爹睡了没有,若是睡了这个时候应该还没醒吧,爹通常会睡到辰时初刻或者二刻,也不知他睡得可好。便在余火莲如此想着的时候,展颢来了,因为他昨晚一夜未眠,哪怕喝了一夜的酒,却怎么都醉不了。看着余火莲离开的背影他就后悔了,他该抱一抱这孩子的,他……再也见不到这孩子了吧?
  展颢坐在风亭里,盛夏的夜风并不凉,可他却觉得冷,喝再多再烈的酒,身子也总不能暖起来,许多许多事在他脑子里飞速闪过,那些从前总是被他刻意忽略的事,却一件一件,事无巨细的涌了出来,压也压不住。所以在酒空夜尽之后,他去了开封府。
  “爹?”余火莲听见牢门被打开,回头却看见是展颢,不由一愣,随即了然,爹是不放心吧,毕竟这是爹盼了二十年的事,“爹不必走这一趟的,孩儿……孩儿很好。”一切都会如爹所愿,不会出现任何偏差的,所以爹不用担心的。
  展颢知道余火莲的意思,他从前对这孩子太吝啬了吧,他一定从没奢望过自己的关心,却始终在付出。展颢抬起手按在了火莲的肩上,余火莲瞬间浑身都是一僵,第一个闪出的念头就是:爹要杀他。
  展颢苦涩一笑,手臂一收便将余火莲拉进怀里,紧紧的抱住,其实展颢早就知道,一直以来他不是不愿余火莲碰他,而是不敢,他怕一靠近这孩子,他的恨就会被化开,就再也狠不下心去报仇,那么来日他有什么颜面去见展家英灵,去见无辜屈死的赵家村民。但是现在他想通了,他一直坚持的所谓的恨,早就不在了,他不过是在自欺欺人。听着怀里火莲的哭声,展颢忽然很欣慰,这是我的孩子,我早该这样抱一抱他了,所幸一切都还不迟,都还来得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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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火莲你……怎么哭了?”方旭抬起手擦了擦火莲脸上的泪水。
  火莲这才回过神来,看着不知道什么时候来的方旭,脸忽然一红,有些尴尬的别开视线,“是、是雨水吧。”
  方旭一笑,也不戳破他,只把伞向着火莲偏了偏,“那怎么下雨了也不知道避一避?”
  “嗯,”火莲意义不明的嗯了一声,站起身收拾了一下东西,“你跟、跟义父好好聊聊吧,我也该回去了。”
  方旭却一把拉住火莲,脱下自己的大氅披在火莲肩上,“下着雨呢,你总不能就这么回去,等一等,我给爹上一炷香,说几句话,然后咱们一起回去。”
  那大氅还带着方旭的体温,火莲果然觉得暖了许多,犹豫片刻点了点头,“好。”
  方旭便将伞塞在火莲手里,自己就着火莲点起的烛火给展颢上了炷香,而后轻声说,“爹,我跟火莲都好,火莲还是老样子,不过我会好好照顾他,请爹放心。现在天下太平百姓和乐,皇上承诺的事都做到了,”然后他抬起头笑着看了看火莲,“爹,孩儿知道您也想念火莲,以后孩儿会多带他来看您。”
  火莲听见方旭这样说,不由一愣,方旭却似乎已经说完了,收拾好了东西拉着他往回走,“走吧,你要是病了,爹一定要生气的。”
  火莲张了张嘴,最后却什么都没有说,任由方旭拉着,两人在细雨中慢慢的走,他想知道的事,方旭给不了他答案。
  方旭自然知道火莲在想什么,于是一笑说,“火莲,有些事当局者迷,你不要总是把事情向坏的方向去想,爹的心思,其实你比任何人都懂,不是吗?”
  方旭的这句话,火莲一直记着,不过他却是在很多年后,直到天心已经长得他这般年纪之时,才忽然有所体悟。
  作者有话要说:
  这文一直没给它打上完结字样,因为它的正篇结束之后,其实还计划了好多番外,只是那些基本都是剧情之外,扩展的很远,所以也就一直没有动笔,如今清明节了,又恰好有人提起展爹,所以我回头爬了一遍剧(已然爬墙爬出很远的我……傅中堂、天霸,你们等等我……- =)然后到底是决定补一个展爹番外吧,众所周知,展爹其实也早就在不知不觉中爱上了火莲,然而火莲却始终都不知道,杯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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