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酒问青天同人)[余火莲]长歌——闲阶拾花
时间:2022-07-11 07:00:32

  “少主。”
  “保护好夫人。”
  “是。”
  余火莲从怀里取出多年未戴的面具挂在脸上,踏步纵身腾空而起,几个凌翻就落在了那一小队人面前,那几人先是一愣,而后立即散开将余火莲包围。余火莲负手而立淡淡道,“悬剑三尺。”
  那几人立即接道,“天地共义。”
  这是展颢死后无间道更换的新切口,一来原本的切口已经被朝廷得知,已经起不到保密作用,二来无间道已经不以复仇为目的,所以原本的切口也已不适合,不过原来的也还在同时使用,如果有人念出“比干剖心,鬼神同泣”那么无间道弟子便会立即知道,这是朝廷方面派来的人。
  “你是本门中人?”其中一个鬼面人问道。
  余火莲又取出一枚金色令牌,上面浮雕黑色莲花,仿佛那盛莲正在地狱业火中煅烧,几个鬼面人见了那令牌脸色都是一变,立即跪地叩首,“参见少主!”
  余火莲点头,“起来吧,你们这是要去哪?”
  “去杀兖州知州。”鬼面人毫不隐瞒立即回道。
  “哦?”余火莲一愣,“谁的命令?”他并不问为什么,因为无间道弟子执行任务,向来不问为什么,所以便是他问也得不到答案。
  “是魊鬼座主亲自下令。”
  “是傅宏?”余火莲没想到会是傅宏。
  “是。”
  余火莲沉默半晌,傅宏这个家伙一贯喜欢自作主张,刺杀知州不是小事,居然不事先报他,可傅宏做事又向来都有分寸,于是他一挥手,“你们去吧。”
  几人向余火莲行过礼便继续向兖州城方向而去。
  余火莲回到车上,立即调转马头向兖州分坛而去,兖州分坛在城外,正是那几个鬼面人来的方向,余火莲车赶得并不急,尽量保持安静和平稳,他不想吵醒小离,还有就是他相信傅宏的判断。
  很多年前,那时候余火莲还敢放心的与人亲近,他依稀记得那年他九岁,傅宏十三岁。
  那时候他虽然还小,不明白爹为什么对自己如此严苛又如此冷漠,却已经清楚的知道,他的感情从爹身上是得不到回应的,所以近乎本能的,他开始亲近其他人,任何出现在他身边的其他人,傅宏就是第一个。
  傅宏是他身边唯一一个年龄与他相近的,加上傅宏的个性又开朗,余火莲便几乎每天与他形影不离。那时候余火莲的时间几乎全部用来读书和习武,傅宏作为伴读便也每天都是念书练武,那时候他就总是喜欢自作主张,读书时候趁着夫子不注意偷偷作弄夫子,或者悄悄找些小玩意塞给余火莲,夫子在上面念书,两人在下面玩的开心,不过每每被展颢发现,余火莲就会被打得遍体鳞伤,他知道,傅宏只是想让他开心,所以他总是一个人担下所有的错。
  九岁也正是一个孩子爱玩的年纪,展颢倒也没有多想,只以为是火莲性子还未收敛。不过挨打的次数多了,余火莲倒也真的不敢再明目张胆的调皮,夫子也把傅宏直接从书房里赶了出去,不过傅宏的鬼主意多得很,这回不必耗在书房,更是有时间出去寻觅有意思的小物件,或者好吃的小点心带回来,然后趁着进去送茶递香的机会偷偷塞给余火莲,两人默契十足,夫子哪里看得出来,只是如此一来,余火莲的课业进度便又慢了下来,到底是逃不过一顿好打。
  余火莲回想着曾经那些往事,还不由要嘴角上扬,那时候真是玩得不要命。而且那时候,他还不相信,爹真的会杀他,总是想着,傅宏是门下弟子,若给爹知道没准会被打死,自己是爹的儿子,爹再严厉,也总不会要了自己的命。现在想想,那时候处处忤逆爹,竟还能好好的活下来,也真是佩服爹的自制力。
  余火莲到了兖州分坛的时候,傅宏正在那里等消息,看见余火莲走进来一愣,还以为自己眼花,揉了揉眼,发现竟真的是余火莲,惊讶道,“你怎么来了?有事?”他首先想到的,就是总坛出了问题。
  余火莲摆摆手,“我带小离出来走走而已。”
  “走走?”傅宏想了想才明白他的意思,于是笑道,“我们在这为你筹谋计算,你倒悠闲,准备退隐江湖了?”
  傅宏总是能这么切中要害,到处游玩这种说法别人信,傅宏是绝对不会信的,余火莲便也不瞒他,笑了笑,“以后还要辛苦你们了。”
  “为你,就是累死也值了。”傅宏一脸苦瓜相,吩咐人摆酒,算是给余火莲接风。这时候小离也醒了,有女弟子上来引她去了后堂,方离看了看火莲,火莲笑着点点头,她才放心去了后堂。
  很快酒菜就摆了上来,余火莲按住傅宏正要倒酒的手,“喝酒之前先跟我解释一下刺杀兖州知州是怎么回事。”
  余火莲神情严肃,语气中已经有点怪罪他擅自做主的意味。
  傅宏听见余火莲问这事,便是一挑眉,“我说呢,原来你是为这事来的,你碰上我派去的人了?”不用余火莲回答,傅宏也知道答案,“如果没碰上这事,你是不是不打算来看我了?就这么从此消失不见?”他自然看得出余火莲的脸色,可偏不好好解释正事,非要东拉西扯,故意惹余火莲发火,然后等他发了火再告诉他实情,拐得余火莲内疚不已。不过余火莲如今心思岂可同日而语,他只是斜瞥着傅宏强调道,“别扯开话题,我既然到了兖州,不来看你还要看谁?”
  傅宏大笑,颇有些感慨道,“少主长大了,也精明了,少了许多乐趣。”
  傅宏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起,特别喜欢戏弄余火莲,大约是因为他十一岁之后,余火莲的眼中,几乎没有生气,反而是发怒时候才能有几分神采。在傅宏的印象中,最初的余火莲柔软得仿佛是初生的羊羔,一揉就碎,谁知道后来竟然变得越来越凌厉起来,也越来越疏冷邪妄,是从哪一天开始的傅宏不知道,但在傅宏十六岁也就是火莲十二岁那一年,他却知道了为什么。那一年宗主突然一反常态的将傅宏调走,余火莲的煞堂一直是由他亲自□□,宗主的意思很明显,是要余火莲带出自己的亲兵,这似乎是每一个父亲都会有的想法,所以直到宗主找到傅宏,告诉他一切之前,傅宏都不曾怀疑过宗主和火莲的父子血脉。可即便是宗主亲口告诉了他,他仍然不能相信,因为余火莲是那么深深的敬爱着他的父亲,如果他是长皇孙,如果他们不是父子,那余火莲……不是太可悲了吗……
  “宗主……您、您是在试探我对少主的忠心吗?”傅宏站在宗主的书房密室里,怔愣半晌,最后只能得出这个结论。
  宗主温和一笑,“怎么,你不相信本宗?”
  他不是不相信,他是不愿意信,他不愿意忽然就多了个九五至尊的仇人,不愿意几年来一心侍奉的少主忽然变成仇人,更不愿意余火莲那么深爱的爹一下子变成血海深仇的债主,然而他的情感上再不愿相信,可理智上却已经信了,于是恍然,宗主为何对少主如此严厉又冷漠,每每出手似乎恨不得真的毙于掌下。
  正在这时候密室外忽然响起了余火莲的捶门声,这间密室展颢从来没告诉过余火莲,还是有一次余火莲远远跟着展颢,见他消失在这附近,便回来说给傅宏听,于是傅宏趁宗主外出,拉着他来一番探索,这才发现了机关暗门。
  “爹!爹你在里面吗?”门外余火莲的声音急切。
  展颢皱了皱眉,显然是对余火莲擅自探索他的领域感到不悦,但他并未出声,片刻之后机关旋动,暗门缓缓打开,展颢目光一寒,还不等门完全打开,翻手一掌就打了出去,正印在余火莲胸口上。余火莲根本来不及看一眼屋里的情形整个人就倒飞了出去,摔出老远,展颢回手又将暗门关上了,那门落下的瞬间,傅宏看见余火莲趴在地上想要起来,却张口就咳出一大口血来。
  “爹……爹,孩儿知错了,都是孩儿的错,孩儿再不敢亲近他了,求求您,别杀傅宏,求您别杀他!”傅宏在密室里,隔着一道石门,却还是能听见余火莲的头叩在坚硬的地面上的声音,那声音敲得傅宏的心也跟着颤起来。
  “欲成大事,就不能被感情困缚,”展颢的声音冰冷而威严,与方才对傅宏说话时,仿佛不是同一个人,“看看你,现在是什么样子!”展颢冷哼一声,起手又是一掌,余火莲这次连哼也没哼一声,便昏死了过去。那次便是傅宏见余火莲的最后一面,不过傅宏却偷偷的猜测,宗主说不要余火莲被感情困缚,是不是希望有朝一日,他得知真相后,也不要被他们的父子情所困缚呢?
  余火莲真想一枪挑了他,“说正事!”说话部分尊卑也就算了,居然还走神!
  “好好,”傅宏举手投降,“其实原因很简单,兖州知州利用铁矿中饱私囊,并且与辽和西夏都有密信往来,向他们输送铁矿以及冶炼好了的纯铁,”傅宏叹了口气,“现在咱们跟朝廷的关系来之不易,这种老鼠屎我当然要趁本门其他分坛知道之前处理掉。”
  火莲明白傅宏的意思,正如无间道的新切口一样,“悬剑三尺,天地共义”,无间道便是悬在朝廷头上的三尺青锋,也是审判之剑,但有不义狗官,天地共诛之。然而这剑既能断人生死,便不该轻易出鞘,于是余火莲问道,“可有确凿证据?”
  “你放心,”傅宏起身去拿了一摞信件回来递给余火莲,“这人是罪该万死了,就算交给你或者你儿子,也是个抄家灭族的罪过,我让他这么死,不但保全了他的名声,还救了他一大家子人呢。”傅宏笑呵呵的说。
  余火莲看着那些信件,眉头就又皱了起来,果然是里通卖国,罪该万死的。如此,杀便杀了,现在他离开京城,喜鹊和钱富本就忧心自己一去不返,对朝廷也没了多留的心思,这个节骨眼上,傅宏将事情悄悄掩盖下去,倒正合余火莲心思。
  “罢了。”余火莲端起酒来浅浅喝了一口,“我这次出来打算玩一阵子,左右眼下也无处可去,就在你这住些日子吧。”
  “这好啊,”傅宏笑得眼睛都弯了,“眼下这个季节,正是桂花开了,我记得你以前就喜欢桂花的味道。”虽然宗主一直说,要余火莲绝情绝义,可他至今还是既多情又念旧。如果宗主真的要做一件事,又岂会二十年无所成?所以傅宏觉得,其实是宗主他舍不得吧,舍不得余火莲变成他说的那个样子,也舍不得余火莲对他的情。
  作者有话要说:
  按照惯例年节日放番外,今天虽然不是什么节日,不过是我生日,所以还是决定写点什么,小小的庆祝一下。
  顺便最近在看《特警力量》,里面那个段卫兵看着就觉得好眼熟,然后这两天点开《把酒》一开,我去,这不是马汉吗!我说这么眼熟呢!!马汉……你现在向四肢发达肌肉男方向发展了?而且他和那个赵小黑,明显的卖腐倾向……可惜颜值不够,不然我说不定还会萌一下,但我实在忍不住要吐槽那个电视剧,感情戏实在太磨叽,而且普遍智商低,很多的误会都设计的太牵强,一路拉快进……
  最后就是,这两天看了一个《水月》回顾贴,是贴吧的精品推荐,就想起有人问我会不会写童战,其实我一直没有看《水月》,我是直接看的《灵境》,(当初看《灵境》的时候还小,但是一眼就相中了童战,整部电视剧唯一一个喜欢的人,可见我那么小的时候喜好就已然定型)所以对战雪恋没什么感觉,而且心目中的童战不是那个白衣少年,而是后来的精灵族长,成熟稳重而悲伤,并且为防我再度爬墙,近期没有看《水月》的打算,如果要写童战,那么只可能是那个《卫国战争号》。
 
 
第83章 【清明番外】细说当年
  那片属于火莲的湖水,自从葬了展颢,他反倒很少来了,怕惊扰了爹,也怕爹看见自己会不高兴,所以只有每年展颢的祭日以及清明这一天,他才会来。
  火莲慢慢的摆好杯盘祭果,有燃了蜡,点了香,之后就只有默默的烧纸,他不知道该对爹说些什么,不论是说他很好,还是大宋很好,大约爹都不会特别开心,也许他什么时候能确定了自己的死期,再来跟爹说会好一些。
  余火莲一张一张的将手里纸钱丢进火盆烧掉,看着火苗一点点吞掉纸张,不知怎么。忽然就想起了一些细碎的往事。如果要余火莲用一个字来形容与爹在一起时的记忆,那他会毫不犹豫的说“疼”。爹对他一向很严厉,犯了错一定会挨打,而且是毫不留情的打,他记忆中儿时有好几次险些进了阎王殿,如今回想,却早不记得为何挨打。其实爹很多时候却并不会直白的告诉他,究竟错在哪里,所以他也就慢慢学会了揣测爹的心思,学会了站在爹的角度去想问题,也渐渐将感受爹的心情变成一种本能,以他的悲喜为悲喜,以他的仇恨为仇恨。
  在火莲已经习惯了这种日子的时候,展颢却反而越来越少打他了,火莲记得十四岁之后,再也没有被爹打到濒死,而十八岁之后,爹就再也没有打过他。火莲猜不透爹的心思,也许是他武艺日渐进步,同样的力道却没那么容易重伤,又或者是他终于不那么笨,做的错事少了吧。
  几点清凉落在火莲的脸上,他这才回过神来。清明时节雨纷纷,绒绒的细雨漫天而来,那雨珠细小到不会在平静的湖面上激起涟漪,他便也懒得躲避。带来的纸钱早已烧完,火盆中的余烬被细雨一淋,就升起袅袅的青烟,他索性坐在地上,背靠着展颢的墓碑。石碑坚硬的棱角低着火莲的腰背,竟有一点疼。
  原本这样靠着,仅仅承受自己的体重是断不至于疼的,只是如今石碑顶住的位置恰是当年爹抓出的旧伤。那抓向皇上的一爪,他甚至来不及思考就横身挡了,上一刻还口口声声说要为爹而战,不惜战死,下一刻就违逆了爹的意,不但阻了爹的行动,还带这皇上逃走,他在那一刻就已经背叛了爹。而爹却仍是对他手下留情了,否则那一爪,凭爹的功力,足以抓碎他的骨头,让他立毙当场。终究是养了二十年,也许爹对自己多少还是有些感情的吧,余火莲时常这样想,也后悔当时只顾护着皇上逃走,没来得及回头看一眼爹抓伤自己之后的神情。
  火莲背过手去摸了摸身后那五个伤疤,当时只草草止了血,没有时间好好处理,后来几天他更是顾不上,所以留下了根,到如今伤口处都还很敏感,稍用力便有痛感。
  不过这五个指痕却是余火莲身上仅有的伤疤,从小到大历战无数,甚至生死关上都不知道走了多少回的余火莲,周身上下却只有这一处伤疤,方旭对此啧啧称其,还调笑过,说你这么不要命,身上却没怎么伤过,想来是天下无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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