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武侠同人)碗碗累卿[综武侠]——顾晴岚
时间:2022-07-11 07:08:17

  哦,原来剑神并没有泪目。
  剑小声吐槽,说他刚才掉了颗大汗珠。
  “铛啷~”碗碗觉得对方应该已经冷静下来,便敲了敲碗沿吸引视线,以献宝般的语调高声道:“虽然车子烂了,马儿也跑了,但你莫要慌张,机智的我早有准备!”
  西门吹雪漠然道:“哦。”
  这个字的语气,介于疑问与终结之间。
  虽然他的脸色看起来很臭,但小妖怪很高兴对方恢复了从容不迫的态度,继续卖关子道:“我帮着剑升级进化啦,它现在厉害得不得了!”
  剑神古井无波的双眸动也未动。
  他实在很不给面子,让她琢磨半晌想要隆重介绍的丰富词汇都堵在嗓子眼,咳不出来又咽不下去。
  “你现在应该问我,厉害在哪儿?”
  小妖怪鼓起嘴,很好脾气地提醒他。
  但西门吹雪恍若未闻。
  他单手握剑,脚步僵硬而机械,简直有点像是靠毅力拖着沉重的躯壳在行走,语声悠远,似是自天外而来:“留在原地,别跟着我。”
  “干嘛鸭?”余碗碗跟了几步,倏地停下。
  “……你做的、好事。”剑神隐忍地回答她。
  随着话音,剑身又开始颤抖起来。
  西门吹雪走得分外艰难,却用尽了十二万分的柔情,轻声道:“不必担心,我再不会抛下你,以我的性命起誓。”
  小妖怪捧着碗呆住,这简短的话语简直在她几乎为负的人情世故上跳舞。好不容易,才从剑的叽哩哇啦中搞明白:“不是哇,你误会啦。”
  剑说,它真的不想眼睁睁注视主人的翘臀。
  ——它在挣扎,挣扎得很用力。
  但西门吹雪握得更紧,任何有灵之物都无法彻底违背自己的拥有者,或许是造物主的铁律。
  余碗碗默默看着他们越走越远。
  她心虚了,她放弃了,她背叛了自己的伙伴。
  只来得及在灰衣剑客再度钻入密林前,因想起了甚么而大声疾呼,震天响的大嗓门惊起鸟雀四飞:
  “——阿牛哥,你的草纸够吗?”
  这是非常合理的怀疑,毕竟车烂了。
  闻言,剑神缓缓侧首。
  他吐出了一个单字,G发音的。
  余碗碗竖起耳朵都没有听清。
  她稍加思索,觉得那个字可能是“淦”。
  显然,他等不及要去解决五谷轮回的人生大事,作为妖怪,她没有这方面的困扰,但知道这是等不了的——所以,她是他唯一的希望!
  思及此处,善解人意的小妖怪原地升天。
  *
  小饭馆请走了其他客人,清净无比。
  移花宫历来喜欢包场,这个铺张的毛病从无缺公子初入江湖时就有。倒不是他刻意铺陈喜爱张扬,只是自来如此,宫女们自然妥帖侍奉,吹毛求呲。
  当时就被铁姑娘暗暗腹诽过。
  碍于萍水相逢还是被救的那个,不好讲。
  而现在,成了花夫人的铁姑娘拉住身侧人的衣袖,抿唇道:“如今这里是花七公子家的产业,掌柜的必不肯收钱,我们清场,岂不是还影响人家生意?”
  “掌柜的自作主张,而我默认了。”白衣公子执起瓷勺,舀了口八宝饭到心上人唇边,温声道:“当日花家快了半步,移花宫不好相争,否则也不必如此麻烦了……”
  故地重游,他怎会愿意有外人打扰。
  “‘小苏州’可是老牌子了,江南花家慧眼如炬,我们作为朋友,多有口福呀。”紫衣少女弯唇,张口将自己最喜爱的甜食咽下,慢慢地咀嚼。
  花无缺还想投喂,但心上人偏头躲过,还投来嗔怪的一眼:“我又不是没长手。”说是那么说,但她夺过勺子后,却伸至对方面前:“尝尝,是不是比从前更可口?”
  明知他不喜甜食,铁心兰自然是故意的。
  白衣公子微微牵起唇角,很听话地启唇。
  新婚夫妻正是蜜里调油,却听楼下传来些奇异声响,似是那待客殷勤的掌柜同人起了争执。
  铁姑娘嫁了人也并未持重些,反而愈加爱凑热闹,当下便要去瞧。花无缺自然随得她去,亦步亦趋地跟在后头,他喜欢妻子杏眸中鲜活明媚的光彩。
  若全是因他而生出,那就再好不过。
  “是花满楼同意我来的,找的就是‘小苏州’,没错鸭。”红黄色衣衫的小姑娘仰起脖子,瞪着掌柜和小厮:“他答应我可以来,不能说话不算话。”
  这处分店的掌柜是个中年的富态胖子。
  天还不算热,他却急得出了一身汗。
  可不是要命了么,边上的宫女们各个冷脸。
  余光瞥见两位贵客都循声而来,更紧张得声音发虚,色厉内荏道:“小丫头,这可不是你能闹事的地方!你若穷得吃不起饭,我主家每月都施善粥,莫在这里碍眼!”
  他倒没坏心,只是确信对方是骗子。
  前段时间,自家七少爷是交代过留意一个头上顶碗的小姑娘,脸上带着大块的斑斓胎记。
  这丫头脸上白白净净,什么也没有哇!
  自打移花宫换了新主,虽说江湖上不再人人闻风而逃,但他还是心慌啊,腿肚子都打颤。赶这丫头走,那简直是为她好。
  “谁没钱了?我有钱的!”余碗碗气咻咻地将头上的碗拿下来,给他看了眼——掌柜的看见块很小的碎银子,一闪而过后便被女孩子重新藏起。
  “……”顶多要碗八宝饭和千层糕。
  他们可是百年老店全新开业,行业巨鳄!
  掌柜的思维发散刹那,立即回归。
  当务之急是把这莫名其妙的丫头赶走,否则纵移花宫上下未生恼意,七少爷也要责怪他们招待不周。
  正要吩咐小厮们将她提溜出去,那紫衣丽人却已开口,好奇问道:“你真是花满楼的朋友?”白衣公子缓步跟在她身侧,含笑不语。
  余碗碗认出自己曾吃了他俩的满嘴狗粮,点头,扁着嘴委屈巴巴:“我还留了只碗给他呢。”多大方,她顶顶宝贝的碗哦,现在居然不认账。
  铁心兰同花无缺对视了一眼。
  心有灵犀,自然察觉对方眸中深意。
  “你……可是饿了?”顿了顿,紫衣少女柔声道:“我们点的菜还未吃几口,若不嫌弃,一起来尝尝罢。”
  小妖怪对每个愿意请自己吃东西的人都抱有极大的好感,唯独剑神除外。她舔了舔唇瓣,有点儿馋,却很坚定地拒绝:“我得先拿点厕纸回去。”
  其实她原只想拿这十万火急的东西。
  但到了地方又觉得,不带点吃的好像就亏了。她既不愿吃苦,更不肯吃亏。
  白衣人微微蹙眉:“为何要……此物?”
  谪仙般的无缺公子,仿佛沾唇都嫌不雅。
  余碗碗沉声道:“西门吹牛,在等我!”
  好严肃好郑重,稚嫩肩膀似背负千钧重担。
 
 
第19章 晋江文学城独家发表
  经过一番诚恳对话,花无缺确定余碗碗口中的“西门吹牛”,便是剑神西门吹雪。
  时间对得上,前推一时三刻钟,他们刚在城中打过照面。而这个古怪的小姑娘,应当便是陆小凤在信中提到使花满楼复明的人……或是妖?
  对方似乎有个易记错人名的毛病。
  沉默半晌,紫衣少女轻轻咳嗽两声,缓声道:“这种事情,怎么好请你一个小姑娘来做呢?西门吹……牛,他也太不讲究了!”
  “害,谁说不是呢?”余碗碗也跟着叹了口气,幽幽道:“但那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除了我只有剑,偏偏他还不肯撒手。”
  余碗碗有点怀疑西门吹牛想拿它擦屁股。
  她急着来买草纸,主要为的其实是大宝剑。
  小妖怪凝重的表情落在众人眼中。顿了顿,铁心兰沉声道:“事不宜迟,咱们这就走罢。”她很想笑,又觉得不好,且事情肯定没有那般简单。
  “唔……咱们坐马车去,劳烦这位姑娘指路。”白衣公子虚虚握拳,和声道:“还未请教如何称呼?”他分明已知道她的名字,却佯装不识。
  “余碗碗,年年有余的余,这个碗。”小妖怪扯出一个大大的笑容,又指了指脑袋上方。然后便很期待地盯着他们两个,等着记下新朋友的名字。
  花无缺的笑容略微僵住刹那。
  除却闺房之趣,他这人几乎不撒谎,也不屑为之。但据陆小凤说,眼前古怪的小姑娘追问过移花宫大婚和小鱼儿小仙女。
  明明各自都是初见,互相不识。
  既不知有何渊源,自然不欲直言。
  “萍水相逢,在下姓……”薄唇方动,身侧的紫衣少女截住了自家夫君的话,一本正经道:“他姓江,名大虾。江湖的江,大小的大,鱼虾的虾。”
  江小鱼的兄长,唤作江大虾,没毛病啊。
  铁心兰面不改色地讲着,末了又柔声道:“外子的名字不大威武霸气,为此常有些羞于启齿,还望碗碗姑娘莫要笑话他。”
  无缺公子等闲事都是顺着心上人的。
  他闭紧嘴,露出尴尬又不失礼貌的笑容。
  这个名字跟郭大路一样,都非常好记。
  余碗碗念了两遍自觉已记下就抛至脑后,这时马车已备好,小妖怪手脚并用、像个正常短腿人类那样爬上去,钻到了宽敞的车厢里。
  马车高大又阔气,软枕茶具等齐备。
  她歪着脑袋问紫衣丽人:“那你叫啥鸭?”
  这个问题就真把铁心兰给问住了。
  江湖皆知,宫主夫人行走江湖的化名有俩:铁心男,花无缺。但如今哪个也不合适,她贫瘠的脑瓜并不能立即想出第三个名字来。
  无缺公子含笑道:“内子姓曹,闺名幽。”
  花草相合,空谷幽兰,他自觉较为适宜。
  “唔,草悠……悠……球,江大虾……虾球……”余碗碗一边小口小口地咬着小桌上的杏花糕,一边分神去记。
  点心甜而不腻,中间被模子印出的花瓣连着蕊,俱是栩栩如生,模样漂亮得教小妖怪舍不得大口吞,但嚼啊嚼的速度并没有慢。
  她美滋滋连塞六七块到嘴里,念及当初花满楼没吃饱那一遭,给好心请客的朋友留下小半盘,将头探出窗外确认路线,又请驱马的白衣宫女再快些。
  待转过身,虾球夫妇一齐朝她笑。
  看得碗碗怪不好意思地打了个嗝。
  ——送完纸,得教牛牛子请人家吃饭才是。
  *
  林中,西门吹雪刚解决完人生大事。
  他面无表情地站起身,以剑气毁尸灭迹。
  剑神当然是用了净物的。
  就算没有草纸,也可以用银票代替,他早已为自己想好了退路,只是硬一点罢了,尚可以忍受。
  当荒草与落叶萧萧而下时,半边灰半边白的身影已在百步之外,从前剑神杀人的速度都没有这样快过……他,又突破了自己!
  但西门吹雪并未感到欣喜或骄傲。
  手中的剑微微抖了抖,剑客扬起下巴,淡漠的双眸如电般疾射到附近一棵参天古木,树后站着位白衣公子,温文尔雅。
  对方肃立着,显而易见是种“非礼勿视、非礼勿听、非礼勿言”的端方君子之仪。但这微妙的姿态,反而更深深刺痛了剑神古井无波的双眸。
  “你来了。”西门吹雪道。
  “我来了。”花无缺并未望过来。
  “你来做什么?你本不该来。”西门吹雪道。
  “我本也不想来。”花无缺盯着自己的鞋尖。
  ……
  他们进行了一番看似深刻其实水得一塌糊涂的交流,终于放弃这样你一句我一句,并决定说人话。
  于是西门吹雪知晓了,自己的声名全毁在余碗碗喋喋不休的鹰逃小口中。这妖怪还给自己取了个可爱得足以引起拔剑自刎冲动的昵称:牛牛子。
  当初以为“阿牛哥”是巅峰,原来是开始。
  西门吹雪合上眼:“她们都来了?”
  剑攥得死紧,汗也一滴滴落下来。
  “你知道的。”无缺公子负着手,很慢很慢地朝剑神走过去,黑如点漆的眸中透出的怜悯几乎化为实质:“我跟心兰,并非喜好道长短、言是非之人……”
  这是请对方暂且安心,莫要太过苦痛。
  虽然该知道的都知道了,但不该知道的还不知道。其实不过如此,当年小鱼儿跟他邀月怜星两位宫主被困龟山洞中,那才是人尽皆知。
  剑神吸了口气,有点儿站立不稳。
  或许是因为刚才蹲太久脚麻的缘故,也可能只是单纯地踉跄了那么一下,总之他的语声分外平静:
  “事情、不是、那只碗说的那样。”
  平静地分作三段,每一段都斩钉截铁。
  “嗯。”花无缺轻轻颌首,状似信服。
  他觉得对方现下有些一触即炸的紧张。
  白衣公子努力地试着说服自己,拍一拍剑神半边没有落灰的肩膀,但他发觉他没法逼着自己去做这件虚伪的事情。
  顿了顿,他只是温和地朝西门吹雪道:
  “若你还有需要的话……我可以在外面等。”
  面对无缺公子屈尊纡贵拿来的一叠草纸,还有身后提着的一壶清水,剑神抬眸,死死地放射着冷光,屈辱道:“我甚么都不需要!”
  那倔强的风骨、那桀骜的语声、那不驯的目光,像极了宁可饿死也不吃嗟来之食的君子。他拒绝的,岂止是一叠草纸、一壶清水?
  那昭示着剑神誓死不屈的高贵灵魂!
  连名震八表的无缺公子都不禁为之动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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