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斯越敛眸,语气是按耐住情绪的忍耐,仿佛下一秒就会维持不了冷静,他对杨竹君说:“走吧。”
杨竹君转头对这几个社团的好苗子做最后的鼓励:“加油!太阳们!”
杨竹君先走出太阳音乐社团的门,跟在她后面的傅斯越在踏出门的瞬间就将门给合上了,隔绝掉里面那束由小屁孩发出的令人不悦的灼灼视线。
然后才走到杨竹君身边,伸手去帮她抱纸箱子:“我来吧。”
“又不重。”杨竹君说,但她只是瞥了一眼傅斯越的脸,没坚持从傅斯越那里再把箱子拿回来。
两人缓步往大停车场的方向走。
杨竹君双手抱着肩膀,侧目欣赏旁边篮球场上衣角飞扬的学生们,眉眼柔和带着羡慕。
“你喜欢年纪小的高中生?”傅斯越盯着她看了半晌,冷不丁地问了一口,语气略冷硬。
“啊?”杨竹君转回头看他,当然地回答:“高中生,我喜欢啊。”
阳光明媚的高中生她可太喜欢了,喜欢到恨不得重返十八岁。那时候还无忧无虑,父母身体健康,自己也没有工作压力。
傅斯越下颚紧绷出凌厉的弧度,他停住脚步,深吸一口气,对杨竹君说:“男高中生太小,不成熟,谈起恋爱来你会很辛苦。”
这话从他嘴里说出来,颇有一种咬着牙语重心长的感觉。
啊。
杨竹君愣了一下,意识到他们刚才好像不在一个频道对话,她连忙摇头说:“你误会我的意思了。我只是觉得羡慕他们年纪小,又不找弟弟谈恋爱。”
杨竹君抬眸瞧着他,抿了抿唇又重复说了一遍:“不找弟弟。”
这话就像是故意强调给他听的。
傅斯越面色稍霁,他“嗯”了一声,嘴角微扬补充道:“同龄人比较适合。”
杨竹君听了,多看了他一眼,含糊地应和。
脸又热了起来。
傅斯越好像和她同岁。
他这话有什么暗示意义么。
“这些信,”傅斯越低头看着箱子,问杨竹君:“你打算怎么办?会看么?”
杨竹君顺势看过去,有些不好意思地说:“会看。”
“就……放家里放着吧。”
学生时代给她送情书的男男女女很多,如果是当面送她的,那么她不看也不收。如果是偷偷塞给她或者让人转交给她的,那她一般会拆开看署名,再找一个合适的时机给人送回去。
她拿回家存着的,只有那些匿名的情书。
这些写匿名情书的人,想来也只是希望她能看信,并不要她的回复。这样小小的愿望,并没有给杨竹君太大的心理压力,她很乐意这么做。
傅斯越喉结微动,沉默半晌后垂眸问她:“你以前收的情书,都还留着么?”
杨竹君抬眸,对上了他的视线。
他的眼里有一股浓稠的情绪,看不分明却又厚重地触动着她的神经。杨竹君忽觉到时光的肃重感,说出口的话到了舌尖又滚回去深思好久,她说:“留着的。”
杨竹君看了看信箱里的一个个粉色蓝色的信封,目光转到傅斯越脸上。他的神情让她恍惚间仿佛回到过去,回想起一些记忆碎片。
当年她好像和傅斯越同桌过一段时间,具体是多长的时间她不记得了,但肯定没有超过两个月。
那个时候,他沉默寡言,而当时忙着艺术生集训的她也没有更多的精力放在和同桌交朋友的事儿上。
她和傅斯越少到可怜的交集好像就是在情书上。
学生时代有些人春心萌动却羞于当面表白,很多人麻烦杨竹君的同桌代递情书和零食。经常杨竹君从集训场地回到教室时,傅斯越就会从他的桌洞里一把一把地掏出零食和情书给她。
当时杨竹君根本不知道傅斯越的家世显赫家财万贯,她看到他盯着那些零食看还误以为他想吃没钱买,便想要将退不回去的那些零食分给他。
傅斯越一个都没收。
重新换位置的那一天,傅斯越沉默着将她的书箱搬到新位置,杨竹君将自己带的棉花糖分给他,他接了。
他将那颗包装甜美的糖果塞进校服外套的口袋里,从里面拿出来一个浅蓝色信封,抬手抚平上面的褶皱,双手递过去。
“情书?”
杨竹君咬着绵软的糖果,含糊地接过,双眸水亮。
傅斯越看着她,很轻地点了一下头。
“噢,谢谢你呀。”杨竹君对他笑了一下,将这封天蓝色的信放进书包夹层。她嘴里还咬着糖果,说话的时候脸颊微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