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差·揽月明——别四为
时间:2022-07-12 07:06:10

  怎么现在忽然在意这些了?
  “有问题?”步西岸见程莞没动身,出声。
  程莞迅速摇头,即刻出门通知行政。
  程莞走后,步西岸沉心翻看文案,中途程莞进来送咖啡,步西岸定了会议时间,之后程莞再也没有进来打扰过。
  十一点刚过,步西岸手机接到电话,他看了眼来电显示,是杨奇,他一边接通一边往椅子上靠,声音懒洋洋,“无聊了?”
  杨奇说:“何止无聊,快疯了。”
  步西岸看一眼桌子上的台历,说:“再等等。”
  “你说那玩意儿能改造不?我不想要太死板的啊,不好看。”杨奇说。
  “事儿真多。”步西岸说。
  杨奇“嘿嘿”一声,想到什么,问:“对了,你跟郁温怎么样了?”
  步西岸敷衍说:“就那样。”
  杨奇叹气,“我看她变挺多的。”
  步西岸没出声。
  杨奇听出步西岸不想聊这茬,就换个话题说:“我要归队了。”
  步西岸说:“好事。”
  杨奇“啧”一声:“好什么,这一归队就得面对那疯婆子了。”
  步西岸笑了笑,“抽空聚一聚。”
  他顿了顿,说:“把他们也喊上。”
  杨奇说:“这事你找我喊?”
  步西岸一想也是,杨奇这些年因为工作家人都没接触过,别说同学了,于是说:“我来安排。”
  杨奇说好。
  挂电话前,步西岸犹豫了一下,喊住他:“对了。”
  杨奇:“嗯?”
  “你要没事,帮我查个人。”步西岸说。
  杨奇说:“行啊,名字一会儿发我。”
  步西岸说好。
  -
  郁温一边接电话一边往外走,今天周内,小区基本上没什么年轻人,她撑着伞,听卷毛在电话那头抱怨:“国内是不是下雨了?我听见了!下雨了!妈的,我快被烤焦了!”
  以前卷毛念叨她觉得聒噪,现在听多了品出了点别的意味,很热闹,她说:“那你回来。”
  卷毛想了想,“我真回去,不过我回哪儿呢,我在国内又没有家。”
  “抚靑挺好玩的,要不你来这边。”郁温说着随手拦了辆出租车坐上去。
  车门关上,耳边卷毛声音更清楚,“也不是不行,会场应该挺热闹吧?”
  “不知道,现在准备去看看。”郁温说。
  “那你是不是要去公司报道?拿个工作牌?”
  郁温说:“是。”
  卷毛说:“行吧,那你去吧,实在不行过两天我也回去玩玩。”
  郁温“嗯”一声,说:“欢迎。”
  挂了电话,路上走了半个小时,抵达目的地。
  会展中心。
  郁温这次来不是以工作人员的身份来的,她也不去什么重要地区,就在游客区闲逛。
  下午三点半的时候,路边开过来几辆低奢牌子的车,第一辆下来的都是西装革履的人,但是面相大多憨厚,基本全戴眼镜,脖子上也戴着工作牌。
  是上面的人。
  后面几辆下来的就是小年轻了,第二辆下来的是一位年轻女性,穿着修身的过膝裙,款式得体,手里拎得包七位数。
  是虞茉。
  虞茉今天是办公事,这次展会上有不少企业家,而且展会本身也有商机可求,她代表宥霓前来观赏,巧的是她爸单位也有人要来,她就直接让公司派车接送了。
  这事知道的是她尽孝,不知道就会误以为是宥霓搭上了上面的船。
  她爸对她这么做的目的也心知肚明,只不过说到底是自己的女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算了。
  但也不能太明着来,所以下车以后他们父女俩就各忙各的了。
  虞茉一个人,闲着没事,到处逛,逛着逛着就看到不远处一个展示柜前站着一个女人,她穿得很简单,长T休闲裤平底鞋,头发随意披散着,让人看着就不由自主心静下来。
  同时,虞茉也认出了她,郁温。
  她本该转身就走,或者装作没看见,可她眼前总是飘忽不定出现那天言宥旻的脸,好一会儿,她抿了抿唇,提步走了过去。
  “嗨。”她主动打招呼。
  郁温似乎沉浸在展示柜里的一件摆件,闻声回头,脸上有明显的意外,也有一丝很明显的找寻——几乎是看到她的下一秒,郁温目光就向她身后看去,似乎在找人。
  虞茉知道,她在找言宥旻。
  很难控制的,虞茉心里升起一股怨气和嫉妒,可面上还要强撑着,“你自己一个人吗?”
  郁温笑着说:“是啊,你也一个人?”
  虞茉故意说:“是啊,我一个人来的。”
  郁温眼底有一抹失望。
  虞茉感觉自己快要撑不住了,她脱口而出,“怎么了?你找人?”
  郁温眼睫轻闪两下,说不是。
  可这细微的表情变化落在虞茉眼里就是心虚,虞茉心梗,继续试探:“很早就听说过你了,大家都说周老师有位没入门的学生,天资聪慧,后天也踏实。”
  提起周老师,郁温脸上的情绪反馈很明显,她有点难过,声音都失落下来,说:“很遗憾,没能见到他最后一面。”
  虞茉说:“没关系,就像宥旻说的那样,礼到了也行。”
  郁温似疑惑,“礼?”
  虞茉心里一咯噔,“不是吗?”
  郁温问:“什么礼?”
  虞茉懂了。
  郁温并没有送礼,作为周老师的学生,她就是彻彻底底错过了周老师的最后一面。
  那么谁会愿意主动为她弥补这一段遗憾呢?
  虞茉笑笑,“可能是我记错了。”
  郁温点点头。
  两个人不熟,寒暄过后,便各走各的。
  虞茉拎着包拐弯离开时,郁温抬眸看了虞茉背影一眼,数秒,她转身离开。
  而虞茉拐弯不久,就停在了一处安全通道口,她忍了又忍,才没让自己脸上精致的妆崩裂。
  长吸长吐一口气,虞茉掏出手机,打了一通电话。
  刚开口她就忍不住要委屈地落泪,她哽咽,“他果然有事瞒着我!”
  “那怎么办嘛,我难受,我特别难受。
  “那你帮我查查,那个人叫郁温。
  “嗯,就是周老师那个徒弟,查完就告诉我。”
  作者有话说:
  早9更新随机掉落,到点查看,没有就没有。
  晚9应该是日更,有意外会文案请假。
  66个。
 
 
第二十章 
  “虞特助,之前言总投递过橄榄枝的北美一家公司回邮件了。”
  虞茉刚进公司就被部门主管拦下来,对方把邮件回复消息打印了出来,说:“邮件我已经转发给言总了,不过好几天了,言总都没有查看,我怕耽误进程,就先打印出来一份。”
  虞茉接过,笑着说:“好。”
  等主管转身离开,虞茉脸上的笑没再那么漂亮地撑着,她踩着高跟鞋进了言宥旻的办公室。
  时间还早,言宥旻还没来。
  虞茉把文件放在言宥旻的办公桌上,忽然认真打量起这间办公室来。
  整个办公室装修很符合言宥旻的年龄,低调,沉稳,内敛。过了今年夏天,言宥旻就四十岁了,她今年尚且二十五六,比起她,言宥旻真的不算年轻。
  慢慢地,虞茉目光看向桌子上的照片,只有一张,是她和言宥旻在江边拍的,那时候他们刚认识不久,她还没有大学毕业,圈内好友过成人礼办party,邀请她参加。
  虞茉从小就是很规矩的人,因为父母职业特殊,总是在各种场合教育她,她要做一个乖孩子,爸爸妈妈尽力为她提供一切她想拥有的,她不能反过来给爸妈找麻烦。
  虞茉想,她大概就是太听爸爸妈妈的话了,太乖了,才在本该安安稳稳大学毕业的时候,一朝翻了车——她对言宥旻一见钟情了。
  对这个大她一轮还多的人,一见钟情。
  她记得那天的晚风和月亮,风里夹着咸湿的水汽,掠过言宥旻的外套,扑到她鼻尖,有淡淡的松木味道。月光皎洁清淡,落在言宥旻脸上,轻描淡写,却在她心里刻下了浓墨重彩的痕迹。
  她忘不掉他,辗转反侧,梦里全是他。
  后来她主动联系他,约他吃饭,出游,在又一次江边散步时,她主动垫脚亲吻他的唇角。
  她主动完才觉得不好意思,脸红得像白雪公主吃的那颗苹果。
  言宥旻没怪她,反而笑着摸了摸她的头。
  但他也没说什么。
  她很伤心,觉得这人大概是个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的渣男。
  她从小到大其实没怎么认真谈过恋爱,也算不上恋爱脑,她自认很清醒,毕竟那么多年,每当有朋友被渣男欺骗,她都是最早察觉的那个。
  可事情轮到自己身上,她才明白,不是旁观者看得清楚,是局内人自甘堕落。
  但很幸运的是,后来,她得偿所愿了——言宥旻在她毕业典礼那天抱着一束花来接她,那天在所有人的见证下,他们确定了关系。
  毕业以后,她理所当然地进入宥霓上班,她倒是提出过想从基层做起的想法,但是言宥旻拒绝了,还说他需要一名毫无芥蒂的特助。
  有阅历的男人大概都是这样浪漫吧,说的情话不似年轻人那么直接尖锐,却会用一个简单的词让人回味无穷。
  虞茉觉得自己真的特别喜欢言宥旻,特别到,她时常觉得自己的年轻不是优点,是劣势,她总是想,如果自己年长一些,阅历多一些,成熟一些,言宥旻是不是会和她交心更多。
  毕竟势均力敌的爱情,才能走得长久。
  可是现在有人告诉她,言宥旻曾喜欢的女生,也比他小了近一轮。
  “茉茉,我是托人查的,反正大家都是一个圈的,打听起来总有人添油加醋,也不知道你真假,你自己听听人,然后再仔细想想。”
  大家都是一个圈的,只不过郁温早年家败,被迫退出了这个圈子。
  可是所有人都知道,他们互相喜欢,甚至郁温的父母也特别喜欢言宥旻。
  后来,言宥旻还连夜从国外回国,丝毫不顾及自己的翩翩形象,带着郁温的母亲就医,更甚至,在所有人都远离郁家人的时候,言宥旻送郁温母女出国。
  不仅如此,这么多年,他一直在默默关注郁温的行踪。
  这不是喜欢,是什么呢?
  想得太沉浸其中,办公室的门被推开,虞茉都没察觉,直到言宥旻唤她,她才猛地回神,眼睛里有明显的红血丝。
  言宥旻看她状态不好,走过去把她抱在怀里,轻轻贴了贴她的脸,温声道:“怎么了?没休息好?要不要回去休息一会儿?”
  虞茉靠在言宥旻肩上,心里想,如果是郁温,他也只会这么敷衍两句便了事吗?
  他一定会很担心吧,一定会追问没休息好的原因,一定会亲自送她回去,或者直接把她留在自己的办公室休息。
  这么一想,虞茉忽然意识到,这两年,言宥旻其实待她并没有那么好,只是她自己一直在为他找借口,不停地给自己洗脑,成熟男人都这样,事业有成的男人都这样。
  都怎么样呢?
  明明她的爸爸就不是这样的啊。
  她明明生活在一个和睦的家庭中,为什么却给自己画了这样的爱情呢?
  “要不要休息?”言宥旻又出声,“我让人送你,晚上我们一起吃饭好不好?正好也挺久没见叔叔了,我们一起坐坐。”
  虞茉听着,感觉自己的心,在裂生缝隙。
  -
  大丽花:递给她了哦。
  大丽花:傻孩子,真是被人骗了还要绑着数钱。
  大丽花:她不会不信吧?毕竟递的消息也不全是真的啊,如果真问起来,不是白搭了吗?
  郁温回:不会的。
  大丽花:什么不会?不会不信?
  郁温:不是,不会问的。
  郁温:她挺要强的,估计会想着先抓言的尾巴,然后再告诉自己家里人。
  大丽花:不愧是你啊小宝贝。
  郁温:谢谢你啊。
  大丽花:哈哈。
  大丽花:对了,那几位“领导”过段时间要收货,你看你什么时候有时间,可以去凑个热闹。
  大丽花:不过我还是提醒你啊,你们国内跟外面不一样,真出了事,还是要提前告诉我,我及时去捞你。
  大丽花:到时候咱就天涯海角地混!再也不回国了哈哈!
  郁温随手回了个句号结束对话,合上电脑,扭头看向窗外。
  刚过七点,忽然一场大雨浇灭了仅剩的一点白日,雷电就在头顶,蜿蜒曲折又可怖。
  郁温看着,好像在看天地的心电图。
  也好像,在看自己狰狞可怖的心。
  手机忽然响了,郁温猛地回神,扭头看向床上的手机,她在飘窗上坐着,笔电还在腿上压着。
  能联系她的人不多。
  这个点能联系她的人,就更少了。
  郁温抿了抿唇,没动身,直到手机铃声挂断,她心里不知何等滋味,只觉得外面这场大雨,好像下在了她身体里,雨水一直蔓延,几乎快要埋没她的心脏。
  她不想挣扎,也不想把这祸水,引到别人的世界里。
  年初那会儿决定今年办事的时候,她想得很清楚,她想她已经把人脉提前铺好那么多年,总不至于扳不倒几个杂碎。
  真查清楚了,她才发现原来对方也不全是杂碎,还是有厉害的人的。
  那怎么办呢。
  只能什么都不顾了。
  大不了再耗十二年。
  反正,她也没有退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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